西北王府,李佑的寢殿。
路東贊跟着白虎一邊走,一邊心裡嘀咕,他以前來過這裡,是在李佑的書房跟他見面的,眼看着去的方向不是書房,他不知道李佑會在什麼地方見他。如果是在書房的話,那就是談正事兒,到其它地方幹什麼呢?
路東贊倒是不懷疑李佑會害他,只是不明白有事情爲什麼不在書房談,還要到其它地方去?
很快,兩人就來到了李佑的專用餐廳。他一進門,就看到李佑坐在桌子前面,桌子上已經擺滿了不少的菜餚。
路東贊看到很熟悉菜餚的樣式,也聞到了熟悉的味道,原來是他們邏些(拉薩)的名菜。有灌腸、?青稞酒、?酥油茶、牛羊?手抓肉、涼拌犛牛舌、糌粑,以及甜茶、烤腸、風乾肉、夏普青(肉漿)等等。
路東贊第一感覺就是有些不屑,他認爲這是李佑想跟自己套近乎,打友情牌。他心道:“跟我來這套沒用,無論你說什麼,我都不會跟你去對付鬆贊ganbu的。”
路東贊打定了主意,心中十分坦然。
“臣路東贊,參見西北王殿下。”路東贊行禮說道。
“免禮,路院正請坐,你來看看,這些菜的做法跟邏些的味道一樣嗎,是不是正宗做法啊。”李佑問道。
“臣不善於烹飪,看不出好壞,不過,看上去到是差不多。”路東贊說道。
李佑拿起筷子吃了一口,說道:“來,嚐嚐看,味道是不是和邏些的一樣。”
路東贊吃了幾口,眉頭不爲人察覺地微微皺了一下,說道:“差不多吧。”
李佑敏銳地捕捉到了他表情的變化,他淡淡地問道:“好吃嗎?”
路東贊猶豫了一下,說道:“好吃。”
李佑嘆了口氣,說道:“路東贊,你沒有說實話啊。”
路東贊很尷尬,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在唐朝初年,吐s蕃食物主要分爲紅食和白食,既肉製品和奶製品,還沒有形成如今的菜系,調製菜品的時候,除了食鹽和咖喱粉以外,幾乎沒有別的調料,好吃不好吃就難以評價了。
吐s蕃飲食烹調技術第一次發生較大進步,是在公元6世紀後期。當時的吐s蕃通過商貿交易與中原內地和亞洲各國開展了廣泛的經濟文化交流,絲綢之路的開通、大大地豐富了吐s蕃烹調原料的內容,使烹調技術得到了發展,尤其是文成公主來到吐s蕃之後,開闢了兩族飲食文化交融的先河,吐s蕃的飲食文化纔開始有了很大的改善。
此時,李佑桌子上的菜品,就是按照當時吐s蕃人烹飪的習慣製作的,已經吃慣了長安美食的路東贊說好吃,除了思鄉的原因之外,有些言不由衷了。
李佑吩咐道:“把這些菜換下去吧。”
高志明等人馬上換了一桌子菜,其中有不少新近各地送來的特色美食。
接下來,李佑跟路東贊就只是談論長安美食大會的事情,讓路東贊品嚐了一些特色美食,然後就說道:“好了,路東贊院正,你先回去吧,有空兒就來我府上品嚐美食。”
路東贊被李佑叫來,以爲他要跟自己說什麼重要的事情,而且肯定是跟鬆贊ganbu到長安來的事情有關。不料,人家就是請他吃了一些美食,談話就結束了。
路東贊一陣鬱悶。因爲他已經想好了,等李佑說出那些事情的時候他怎麼應對,他準備說一些慷慨激昂的話,寧可得罪李佑,也要堅決拒絕。可是人家不說,他憋了半天勁兒沒有使出來,倒讓他很難受了。
路東贊站起來,訕訕就問道:“殿下,您找臣來,究竟有什麼事情?”
李佑笑道:“沒事兒,就是跟你聊聊天,你曾經是吐s蕃有名的智者,你的聰明才智在整個大唐也是難得的。我一直想跟你探討一些問題,這些年來我一直很忙,沒有顧得上。最近我要在長安停留相當長的一段時間,會隨時向你請教一些問題。”
路東贊心道:“你能找我談什麼?還不是關於吐s蕃和鬆贊ganbu的事情。既然遲早要談,不如今天索性就表明自己的態度。”
他說道:“殿下,您有什麼事情,能不能現在就說?”
李佑說道:“好,你坐下吧,我就跟你說幾件事,你考慮一下。”
路東贊坐下了,說道:“殿下請講。”
李佑說道:“我知道你有一個很大的心結,這次松贊干布來了,我會當面跟他說清楚當年所發生的所有事情。一句話,你路東贊沒有對不起吐s蕃,也沒有對不起他鬆贊ganbu。”
“殿下,你……”路東贊聽到李佑的話,鼻子有些發酸,眼淚差點就掉下來了。
路東贊爲了吐蕃和松贊干布,曾經可謂是殫精竭慮,可是當年他的失誤給吐蕃造成了事實上的傷害。李世民對他的冊封,以及他的家人前往長安,在吐蕃遭到了一致的痛恨,人人都說他是吐s蕃的奸細,令他有國難投。
路東贊心裡委屈,恨不得把心掏出來給鬆贊ganbu看,給那些懷疑他的吐s蕃人看。
可是,事情已經這個樣子了,誰還能夠信任他路東贊呢?這件事壓在他的心頭十分沉重。儘管他在長安受人尊重,錦衣玉食,可是他心中的傷痛令他寢食難安。
李佑要當面跟鬆贊ganbu解釋當年的事情,能夠讓松贊干布瞭解到他路東贊爲人,就圓了他的夢想,也打開了他的心結。難怪他會如此激動呢。
李佑說道:“路東贊,你放心,我說話算數。這件事我會當着你和松贊干布的面,把當年如何設計陷害你的事情,跟他說清楚的。”
路東贊說道:“臣,謝謝殿下了!”
李佑說道:“有一個問題你要仔細想想,即便是鬆贊幹部瞭解了事情的真相,可是時過境遷一切都發生了變化,你還能夠回到從前嗎?即便是松贊干布包括他身邊的那些朝臣們,也相信了你的爲人,你還願意再回到吐s蕃去嗎?”
“這,這……殿下,臣……”路東贊潛意識裡有返回吐蕃的願望,可是他還真的沒有認真定想過這個問題。
李佑說道:“假如你真的選擇回去,父皇那裡我去說,保證不會阻攔你。不過,事情都已經過去了,你以前是吐s蕃的臣子,不管什麼原因,都已經失去了效忠吐s蕃的機會。如今你是大唐的臣子,真的會選擇背叛嗎?”
路東贊沉默了起來。他是個聰明人,第一感覺是回不到過去了。他畢竟有這麼一段脫離吐s蕃的歷史,回去以後也不可能受到重用了。
這麼多年的人世變遷,吐s蕃也人才輩出,重要的崗位都安排着鬆贊gabbu的親信,他回去以後也只有被閒置的結局,還要面對很多不瞭解真相的人的猜疑甚至斥責辱罵。
還有一個原因,他路東贊畢竟在長安生活了這麼長時間了,唐朝人善待他,他還能夠跟唐朝爲敵嗎?
這麼一想,他心頭剛剛涌起的那一一腔熱血,頓時冷了下來。
李佑接着說道:“路東贊,你是一個好人,是一個正直的人。這些年來,你在長安的表現也非常出色。
我今天請你吃這頓飯,是想告訴你,吐s蕃的飯菜不如長安的好吃,吐蕃的經濟發展和百姓的生活水平,也遠遠不及大唐。吐蕃畢竟是你的故國和家鄉,你難道不想讓那裡能夠像大唐一樣發展起來嗎?
我覺得你應該在這些這方面爲吐s蕃做出一些貢獻,你的心情也會得到安慰的。”
路東贊聽進去了,他沒有猶豫,說道:“殿下,您說的對。臣路東贊如今是唐朝的臣子,從今以後臣的子子孫孫也都是唐朝的臣民,唐朝也就是臣的家。臣願意爲大唐效力,做一個大唐的好臣子。如果能夠爲吐s蕃做一些事情,臣也願意爲之。”
李佑笑道:“好,你果然是一個頂級的智者,沒有令我失望。你放心,我絕不會面前你去做讓你爲難的事情。只會讓你做有益於大唐和吐s蕃雙方的事情。希望你能夠爲吐s蕃民衆過上更好的生活,做出你應有的貢獻。”
路東贊說道:“請殿下吩咐,臣一定盡力而爲。”
李佑說道:“等到鬆贊ganbu來了以後,我需要你這樣……”
路東贊問道:“就這麼簡單?”
李佑肯定地說道:“就這麼簡單。”
路東贊拱手說道:“謝謝殿下了,臣一定不辱使命。”
路東贊走後,李佑跟陰弘治和李道宗講了他跟路東贊談話的內容。
陰弘治說道:“殿下,你是不是又要搞什麼陰謀來算計人家鬆贊ganbu呢?”
李佑笑道:“舅舅,這叫什麼話?叔王也在這裡呢,堂妹雪雁將來會成爲人家鬆贊ganbu的王妃,我怎麼會耍陰謀呢?
實話告訴你們吧,這叫陽謀。我要讓他自己心甘情願地臣服大唐。”
李道宗說道:“殿下,如果是這樣的結果,那最好不過了。臣替雪雁感謝殿下了。”
李佑說道:“叔王,有空兒你帶着雪雁妹妹過來,咱們一起商量迎接鬆贊ganbu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