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侯停下手來走到她跟前,無奈的笑問:“你就這麼着急把女兒嫁出去?其實我更想多留她兩年。”
“你當我不想啊?可是有一句話叫女大不中留你知道吧?而且,就算是婚事定下來,那也還可以把婚期往後拖兩年的嘛,建示那孩子年齡也不大,長公主應該也不着急。”
“你不是一向主張尊重孩子的想法嗎?恬恬自己怎麼說?”
姚夫人搖了搖頭,無奈的笑道:“她?她的心裡怕是還裝着別人呢吧。這事兒可不是一天兩天便能忘記的。”
寧侯拿了茶盞遞給夫人,自己也轉身再旁邊坐下,理了理衣襟方道:“說起這事兒,我正想問你呢,怎麼老大和老二這陣子都跟太子有所往來?”
“是的。”姚夫人點了點頭,又忽然笑了:“太子答應不招惹恬恬。”
“這是什麼話?”寧侯一怔之後瞬間便明白了姚夫人的意思,也笑着搖了搖頭,“其實若是真心喜歡的話,又何必這樣折騰?我倒是願意遂了女兒的心願。”
“你呀!”姚夫人搖了搖頭。
“我怎麼了?難道憑我衛家子孫,還保不住女兒的一生平安?”
“這還沒老呢,就糊塗了。”姚燕語無奈的笑着,“當初陛下給想要給依依賜婚的時候,你不是挺明白的嗎?”
“那怎麼一樣?依依喜歡的是凌霄,我當然支持女兒的決定了。可恬恬喜歡的是太子……”
“十來歲的小孩子,那點朦朧的好感也叫喜歡?那喜歡來的太淺薄,太不夠理智了。另外,依依喜歡凌霄,凌霄對依依也是千依百順。”姚夫人把喝了一半的茶盞放回去,又嘆了口氣,“恬恬喜歡太子,可太子卻不會對恬恬千依百順。難道這還用我多說什麼嘛?”
寧侯嘆了口氣,點頭說道:“這倒也是。”
姚夫人又想到了韓建示,因道:“我覺得長公主家的老三不錯,是個灑脫的性子,品貌皆好,對恬恬也挺敬重的。”
“那也要恬恬喜歡才行。”寧侯又提醒道。
“過了年,老三要跟建示還孩子一起去西南遊歷,恬恬也要跟着去,我想他們這樣子出去走走也好,培養一下感情。”
對於夫人這樣的想法,寧侯早就見怪不怪,隨口應道:“你想怎麼樣都行,只是到時候提前跟我說一聲,我好安排人隨從保護他們。”
姚夫人聽了這話沒再說什麼,思緒卻早已經飛去了西南。
“唉,想什麼呢?”寧侯等了半天也沒等到夫人說話,忍不住伸手撫上她的手背。
“哦。”姚夫人回神一笑,“西南——我好像也有很久沒去了。”
寧侯看着夫人明亮的眼神,輕笑問:“想去?”
“當然想了,整天悶在這京城裡,人都快傻了。”姚夫人無奈的笑道,“不過想也白想,皇上的身體一天不如一天了,國醫館和太醫院裡三品以上的都不許離京——這還是我前幾天剛決定的呢。”
“這還真是沒辦法。陛下的身體關係到江山社稷的穩固,夫人肩上的責任很是緊要。”寧侯點頭道。
姚夫人靜下心來感受了一下四周的動靜,知道方圓十丈之內沒有一個人,便嘆道:“說到這個,我不得不再說太子。”
“太子怎麼了?”
姚夫人擡頭看着寧侯得眼睛,低聲說道:“太子這個人心思之慎密,比陛下有過之而無不及,所以將來他登基爲帝的話,你手裡的兵權需得再交出去一些。”
“這個我有數。”寧侯點了點頭,沉默了片刻又輕笑道,“你有沒有想過把國醫館交給別人,回家來過安靜的日子?”
“我的確有想過。”姚夫人點頭。
“有合適的人選了嗎?”
“華西淩。”
寧侯聽了這個名字臉色就沉了下來:“怎麼又是他?”
姚夫人輕笑:“當初選他回來就是因爲看中了他的資質嘛。當然,老三也不錯。但到底還是年輕些,缺少磨練,不夠圓滑世故。所以我想他還需要再鍛鍊兩年。”
“說的也是。”寧侯贊同的點了點頭。
“但願這個冬天能平靜的度過。”姚夫人輕聲說道。
“會的。”寧侯緩緩地捏住了她的手。
一時夫婦二人都沒再說話,花園裡有暖暖的陽光照在深秋中依然怒放的月季花上,濃濃的花香隨着秋風瀰漫了每一個角落,也浸潤着這靜好的歲月。
姚夫人雖然爲人率直,但退換韓建申庚帖的事情她也沒交給韓芮,也沒交給賀氏。她知道勇毅侯夫人的爲人,自然不會讓這兩個小輩兒爲難。而是把靖海侯夫人請了來把韓建申的庚帖教給她,讓她找個空擋給勇毅候府送回去。
靖海侯韓夫人二話沒說便應下此事,等了個把月的工夫,嬌紅那檔子事兒的風聲過去之後,韓夫人才親自把韓建申的庚帖送回了勇毅候府,韓夫人自然不會提及嬌紅一事,只說寧侯府的人叫人拿了帖子合過八字了,說建申跟恬恬的八字不合,兩個人不適宜結爲夫婦,所以把庚帖送還。
雖然知道這是在所難免,但在看見兒子庚帖的時候,周夫人心裡還是不怎麼舒服。韓夫人看二嫂的臉色不怎麼好看,也沒多留,隨便找了個藉口便告辭走了。
韓夫人走了之後,周夫人才想起來自己這樣做有些失禮,畢竟這事兒跟小姑子沒什麼關係,幸好她知道韓明燦不是那種小心眼兒的人,不會跟她計較這些小事。
反而,這邊韓建申的庚帖送回來沒兩天,忠毅候府便傳來消息,說長公主已經正式託了官媒上寧侯府提親,要給三兒子韓建示求娶衛家的二姑娘衛恬恬。雖然這也是在預料之中,但周夫人心裡的不痛快又加了一層,恰好天氣忽然變化,冷熱無常,周夫人便病倒了。而且這場病來勢洶洶,高熱兩天兩夜還不退,勇毅候府上下全都心焦不堪,賀氏身爲兒媳婦更是晝夜侍奉,衣不解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