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景桓和米麒麟並不知道在宮裡發生的事情,他們依舊在千金樓和夜乃晨把酒言歡。
舞清影美妙動聽的琴聲讓三人如癡如醉,老友相聚,免不得貪杯。
米麒麟酒量又不好,酒過三巡之後就趴在桌上睡了。
樓景桓無奈地搖搖頭,要帶她回宮,可剛抱起她,米麒麟搖着頭捂着嘴巴就翻下來。
若不是樓景桓緊緊抱住她,她能掉到地上。
“嗚……”
米麒麟捂着嘴巴指着屋外,焦急的神情讓樓景桓知道她這是要吐了,趕忙抱着她回到暗室。
剛回屋,米麒麟就跑到浴室裡哇啦哇啦嘔了起來。
樓景桓也不嫌棄,在邊上給她拍着後背順氣,又幫她拿來清水漱口。
米麒麟吐乾淨了,腦子昏昏沉沉地,腳步不穩扶着樓景桓就往他懷裡倒。
見她這模樣,樓景桓知道宮裡是回不去了,先扶她躺在裡屋榻上歇息。
剛鑽進被窩,米麒麟就響起了均勻的呼吸聲,她只覺得自己處在一個很深的漩渦中,身體隨着那個漩渦轉啊轉啊的,不一會就沉到了漩渦最中心的無邊際的黑洞之中。
樓景桓嘆口氣,喚來丫鬟收拾了下浴室,他則去找夜乃晨和舞清影。
“找一些醒酒的藥來。明日還有比賽。”樓景桓衝着舞清影命令道。
“她酒量真的太需要歷練了。”夜乃晨依舊坐在桌邊,手上端着一隻碧玉杯子,優雅地一飲而盡之後說道,“接下來的比賽內容,你就不想知道嗎?”
“你會漏題?”樓景桓挑眉。
“不會,但是今日比賽,你那緊張的樣子,跟你吐露一點也無妨。”
夜乃晨可是見識了樓景桓白天的模樣的。
米麒麟不過是做菜而已,在他眼裡看來就像是米麒麟是去上戰場。
“說吧。”樓景桓一撩衣襬,也跟着坐在夜乃晨邊上。
“其實明日並沒有比賽。”夜乃晨自斟了一杯酒,修長的指節端着杯子,伸出食指指向樓景桓,有些神秘地說道,“明日只是先把幾名選手集中在一起,接下來有三天要他們都住在一起,嚴格監控下參加最後一場決賽。”
“都住在一起?”樓景桓蹙眉。
難道米麒麟沒法回宮嗎?
況且那些選手中有男有女,都住在一起恐怕不妥。
“是啊。不過男女有別,同住在一個大宅子裡而已,並不同院。白天裡各位選手也不會有接觸,各自老實在自己院子裡待着就行。”夜乃晨知道樓景桓在擔心什麼,便解釋道,“這場比賽最爲嚴格,不只是做一道菜那麼簡單。”
“那要比什麼?”樓景桓問。
“這我就不能說了。話說你怎麼什麼都不知道啊?賢王什麼都沒告訴你嗎?”夜乃晨八卦之心大起,湊近樓景桓問道。
“不知道。”樓景桓臉色一黑。
這次天下神廚大賽他全權交由樓景恩去辦,起先樓景恩還體恤他,害怕他睹物思人便沒有任何進度報告給他。
可米麒麟回來之後樓景恩也不曾告訴他,是爲了報復他“扣押”了琴星三年多的仇吧。
“反正她的廚藝你不必擔心,我覺得沒什麼可擔憂的,不過話不能說得太滿,總之前三甲是沒問題的。”夜乃晨拍拍樓景桓的肩膀安慰道。
“前三甲?這次比賽還有勁敵?”
樓景桓對這話顯然有些不悅,他的糖糖必須是天下第一的。
“在你看來她是天下無敵,可這次比賽倒是有個小子很厲害,遠山樓的程滋,年紀不大但廚藝了得。”夜乃晨客觀評價,接着一臉嫌棄地說道,“還有一個人是坤國來的譚允,不過這個人太注重菜色的外觀和調味了,有些浮誇,並不走心。”
“程滋我知道,糖糖和他成了朋友。那個譚允……出自坤國丞相府,這次決賽坤國的百花公主和坤國丞相千金也會來觀看。”
樓景桓想起了幾日前,樓景橋告訴他石舒鈴也打算見識一下天下神廚大賽的事情。
“這樣啊?總之在我看來,能和糖糖抗衡的就這兩個人。譚允就算了吧,他太過浮誇,這樣的人心不正,很可能會在最後出什麼岔子,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夜乃晨不以爲然地說。
“恩。上次怪我疏忽,讓她捲進風波最終失去了比賽資格。這次,是她的意願,雖然和人同住一個大宅是我不願意的,但若是抗拒恐怕也會沒法參加比賽。爲了她的夢,我就勉爲其難成全了吧。”
樓景桓說着也給自己斟了一杯酒,仰頭一飲而盡,咬着下脣艱難地做出決定。
三天和米麒麟不能在一起,對他來說,的確是煎熬。
“呵呵,也不過是三日而已,一轉眼就過了。反正選手們合宿的大宅子還不是你乾元國的地盤,想進去還不是很簡單的事情?”
夜乃晨見樓景桓那彷彿生離死別的表情,很想笑,但他知道自己必須忍住,就偷偷提點樓景桓。
夜乃晨一句話驚醒夢中人。
樓景桓暗道,對啊,他怎麼沒想到這一層,只要他願意,潛入米麒麟的院子陪她還不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見樓景桓僵硬的表情漸漸出現鬆弛,夜乃晨勾起脣角笑得意味深長。
這個人只要是爲了米麒麟,還什麼事情都能做的出來啊。
偷偷潛入選手住的地方,若是一般人早就被抓住了,這人明知故犯也真是蠻拼的。
“好了,我該去看她了。你早些休息吧。”樓景桓起身,拍拍夜乃晨的肩膀告別。
夜乃晨自打來到乾元國,一不去官驛二不去宿金樓,偏偏挑選了千金樓作爲他暫居的地方。
嘴上說的是想欣賞舞清影姑娘的高超琴藝,其實——
他能說是逐日不讓他居住自己的府上,他是被逐日趕出來的嗎?
想到逐日,他一直抗拒回到萊桑國當他的太子,這件事讓夜乃晨很頭疼。
逐日抗拒,逐日的老子又不停給他施壓,讓他有種被夾在風箱裡的感覺。
夜乃晨扶額,他不過是想安靜地做一個追逐美食的評論家而已,怎麼會攤上這等爛攤子?
兩邊都不給他好臉色。唉,唯有舞清影的美妙琴聲是他心靈上的一縷慰藉……
夜乃晨彷彿不知疲倦似的一直聆聽着舞清影的琴聲。
行雲流水般的曲聲在暗室裡也能聽到一點,樓景桓陪在米麒麟身邊和衣而臥。
琴聲不知道什麼時候停了,等樓景桓醒來的時候天色已經矇矇亮了。
他留下暗衛保護米麒麟,又讓舞清影爲她準備換洗衣物,安排妥當之後這才離開千金樓回宮上朝。
樓景恩在宮裡和琴星一直等他回來,晚上琴星打了暗哨招來暗衛打探樓景桓去向。
這才知道他和米麒麟留宿千金樓,樓景恩無奈只能先出宮去。
下朝後,樓景恩等朝臣們都走得差不多了,這才示意樓景桓偏廳議事。
樓景桓和樓景恩到達御書房的時候,琴星已經候在那裡了,她還是皇后的扮相,並沒有人阻攔她。
屏退了所有宮人後,樓景恩和琴星向樓景桓稟明瞭昨日之事,將樑茉惜所說的話一五一十全部告訴了他。
“七弟,這件事情是我疏忽了,我不該在琴星扮成糖糖時還和她在花園裡散步。”樓景恩把事情都攬在自己身上。
“大哥不必介意,還是那樑茉惜自己沒規矩。”
樓景桓擺擺手,對樓景恩和琴星,他愧疚之情居多,又怎麼會責怪他們。
只是樑茉惜的野心也未免太大了點,竟然仗着自己是來賓的身份威脅一過皇后。
“這件事情我會妥善處理的。委屈你了,大哥。”樓景桓拍着樓景恩的肩膀,嘆口氣說道。
“恩。”
樓景恩見樓景桓說會妥善處理,便不將這件事情再放在心上。
他嘴脣動了動,最終還是把一直壓在心裡故意不告訴樓景桓的話說了出來:
“今日沒有比賽,只是讓選手們收拾各自的行裝搬到城北的葡雲莊園去,我已經給糖糖安排了一個最靠後的院子,和其他選手的院子隔開,你可以隨時探訪。”
“恩,我知道了。”樓景桓點點頭。
這些他差不多聽夜乃晨說過了,不過樓景恩爲了他特意將米麒麟安排在了僻靜之處,這點倒有些意外。
“那告辭了。”樓景恩拱手,看了眼琴星之後正要轉身離去。
“大哥。”樓景桓叫住他,“昨日的事情還不要告訴糖糖,我不想她分心。”
“知道的。”樓景恩勾脣一笑離開了御書房。
“琴星,這幾日你閉門謝客誰都不必見。但若是樑茉惜要來,只管讓她進來便是。”樓景桓向琴星命令道。
“是。”琴星明白樓景桓這是爲了穩住樑茉惜,應了一聲也下去了。
御書房只剩下樓景桓一人的時候,他雙眸垂下,無奈地搖了搖頭。
樑茉惜這是在作死,竟然還把主意打到他頭上來了,不neng死她都太對不起她的野心了。
“皇上,百花公主和樑小姐求見。”小糰子的聲音諾諾響起。
“傳。”樓景桓揉了下眉心,揚聲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