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 內敵

“喲。小娥姑娘還生氣了?我們當然也看重方便麪的味道。”

“那還要扯上歐陽家?告訴你們!王家方便麪跟歐陽家沒關係!”小娥停下收錢,雙手叉在腰上,怒目張圓地看着這幫人。

“是呀。聽說歐陽二公子回青州成親去了,都好幾天沒看到她呢。我們原來以爲面兒姑娘要嫁歐陽二公子的呢。誰曉得有錢的人就是不專情。”又有人道。

“啪。”面兒一拳拍在攤上,尖着嗓門怒道:“你們說話真難聽。通通給我聽着。面兒與歐陽二公子沒有半點關係,人家一直都只是好朋友!歐陽二公子回家成親,那是他的私事!你們再胡說,這方便麪,我不賣給你們了!”

“小娥姑娘,別生氣呀,我們不說了。”

這幫人立即安靜下來,各自買了幾個方便麪,迅速散開。

潘家媳婦覺得這兩日有些反常,從昨下午起,來了不少新面孔買面,而且打提到歐家的也頗多,此時這一大幫茶館裡跑出來的男人,意圖更明顯,似乎專門來打聽歐陽真與面兒之間的事。

歐陽真與面兒之間的事,是人家的私事,這些人打聽着有什麼用呢?

潘家媳婦想不太明白,下午關鋪後,回去的路上把心中的狐疑說出來:“好象有不少人專門來打聽歐陽真和麪兒的事?”

秀花也有所察覺,“是呀,尤其下午從茶館來的那幫男人,平素從不過問家中的事,今日都賢慧了?都掂着家裡的事,知道給婆姨們省事,順道把方便麪帶回家了?”

小娥卻道:“別看是些爺們,成天坐茶館,進賭坊,不只不務正業,比女人們還更愛嚼舌根呢。我看他們就是沒事尋找點吹弄的話題。別的,他們還能做什麼?除非吃雖嫖賭,那是他們做夢都在做的事。”

“也是的。”潘家媳婦點點頭,“那要不要告訴面兒呢?”

小娥道:“當然要告訴她,怎麼說這也是城裡的新聞,而且這些人打聽她和歐陽真的事呢。”

秀花笑道:“只怕面兒對這樣的事,只是一笑置之。”

果然,回到王家後,小娥和麪兒說了說鋪裡的新鮮事。面兒一聽,是堆無聊的爺們打聽無聊的事,笑着撇撇嘴,“嘴長在別人身上,由別人好奇去吧。”

這時大多數人都來包裝房幫忙,人聽說城裡談論着歐陽真回青州成親的事,都好奇地談論、猜測這事的直實性。

小娥笑道:“歐陽真走時在鋪裡找到過面兒。我想歐陽真應該不是回家成親吧?網不少字要是成親,這麼大的事還不和麪兒說?他走時送了面兒一個禮物,還欠我一份,說下次來青河縣補上呢。”

許大娘看着面兒,“這事沒聽面兒說起過呀。歐陽真送的什麼禮物給你?該不是又是什麼金呀玉的,很值錢的。”

小娥咯咯直笑,“歐陽真送了座雕飾給面兒,雕的三個人在制面機前制面。這三個人呢是面兒、天賜哥和歐陽真。”

“他送這種奇怪的玩意?真不象闊公子的作風。”陳大嫂笑道。

面兒不出聲,只低頭包面。

天賜在她旁邊,心中一顫,歐陽真離開送了面兒這麼個禮物,她都不告訴他,那雕飾上有雕着他。由此可見,歐陽真的心靈真是純淨透明的,只是面兒怎麼不告訴他呢?面兒和他好象越來越分生,這是爲什麼?

這時劉大娃扛着鋤頭在門外叫,“天賜哥,你不是說要去地裡鋤地嗎?走吧,我們一起去。”

“唔。”天賜扔下手上的活,跑出去,從劉大娃肩上取過一把鋤頭。

劉大娃漫不經心地朝屋裡高叫一聲,“小娥,早上我檢查過,新鮮的架豆成熟了,你不是愛吃架豆的嗎?要是想吃,便帶個籃子跟我們一起去菜地裡摘吧。”

小娥不想在屋裡聽大家談論歐陽真這個話題,扔下手上的活,到屋外拿起個菜籃子,跟着劉大娃追去。

菜地的架豆林裡,人多高的竹杆架上掛滿了翠綠飽滿的架豆。

“今年架豆結得好,大家都喜歡吃,不如多摘些回去吧。”天賜把鋤頭放在地溝邊,在架豆林裡幫小娥摘架豆。

“天賜哥,我先去高梁地那邊,你幫小娥摘好架豆,再來找我吧。”劉大娃一幅淡然的樣子,扛着鋤頭往東北面走去。

架豆林裡只剩下小娥和天賜。

小娥心思複雜,天賜不喜歡她,她要怎麼樣才能討天賜喜歡呢?斜睨一眼天賜帶着個好看弧度的後背,他的背影長得真好看……小娥的眼神不知不覺定在他的背上,手上停止了摘豆。

“小娥……”天賜眼角的餘光察覺到小娥的行爲,轉過身,正欲語重心長地和小娥說清事實。這時,劉二娃急忙忙地跑過來,“天賜哥,快,出內奸了!”

“內奸?”天賜不解地看着他。

小娥回過神,也被劉二娃說的嚇了一跳,“什麼內奸?”

“唉呀,不是內奸,是內賊!”劉二娃着急地解釋。

“內賊?”天賜和小娥越發不解,“哪裡丟什麼東西了?”

“唉呀,也不是賊!我不知該怎麼說,是內敵吧?網不少字”劉二娃汗涔的臉上,清秀的眸子不斷地眨,“總之快回家再說吧。”

不論是內奸,內賊還是內敵,都不是好情況。

天賜長長的腿,只幾個大步,輕輕一縱就出了豆架林。小娥在後邊看得差點流口水,“天賜哥,好帥啊,他的每個動作都那麼充滿魅力……他的身手那麼矯健……”

“小娥姐不回去看看?”劉二娃衝癡呆的小娥揮揮手。

“唔,這麼大的事,當然要回去。”小娥眨眨眼,收斂心神,提着籃子走出架豆林。

“我去叫我哥。”劉二娃四下看看沒看到他哥,“我哥去高梁地了?”

“是的。你去那找他吧。”

小娥飛奔回王家院子。

所有的人都在包裝房裡,議論着一件什麼事情。天賜跑進去,只見許四娃一邊抹汗,一邊着急地在說,“面兒姐姐,這麼大的事,你不擔心?”

除了面兒,所有的人都沒有包面,都盯着面兒。

“出什麼事了?”天賜問許四娃。

“羅家鋪子有賣羅氏方便麪呢!菜市場裡都在說這事!我爹說羅家又沒進過貨,怎麼會突然賣方便麪,肯定是有問題。讓我跑回來給面兒姐姐報信,叫好好盤點一下,再好好對一下帳,看有沒有丟方便麪。”許四娃象放連珠炮一樣地道。

“羅家賣方便麪?”小娥在外面放下籃子,走進來,皺着眉道:“就是進貨的商販們懂規矩,都不在青河縣城裡賣方便麪。羅家方便麪賣的多少錢一個?”

“和王家方便麪一樣,四文一個!”許四娃激動地比着四個指頭,“最重要的問題是,人家的包裝跟我們不同,包裝紙上寫着個‘羅’字!”

天賜問,“羅家的方便麪多嗎?”網不跳字。

許四娃頭上的沖天辮直搖晃,“說多不多,但也有百來個!回來前,我爹和我專門去看過,然後才讓我先跑回來送信的。”

面兒仍然在不慌不忙地在包面。許四娃急得跳起來,拉着天賜粗壯的胳膊直搖,“天賜哥,你看面兒姐姐一點都不着急。”

小娥沉思一會,“每天鋪子裡的錢貨相合,不多也不少,莫不是婉兒在王家幹活多了,自己學會了做方便麪,所以……”

潘家媳婦恍然大悟,“可能是這樣。婉兒和羅一山應該不會偷東西的。難怪這兩天羅一山到鋪子裡來的時間少了。”

秀花不敢相信地道,“我一直覺得婉兒的人品極好,怎麼會呢,怎麼會出這樣的事?”

“家裡也沒丟面吧?網不少字”天賜問面兒。

面兒這才轉過身,淡淡地道:“家裡怎麼可能丟面呢?每天晚上你睡得最晚,每天早你和蠻牛起得最早,早上出貨時,我都有和大春哥一起清點。”

“那就是羅家偷偷地學會了做方便麪?”張大嫂驚惶道,“要是大家都會做方便麪了,誰還來買我們的?”

“是呀。”大家都叫起來。

面兒笑一笑,就是羅家會做方便麪,那味道也不可能和王家的一樣,再好的手藝,沒有極樂洞天這個利器在手,決不會成爲王家的威脅。或許是羅大娘看賣方便麪發財,便逼着婉兒,在家裡暗暗地學做方便麪吧。

“大家不必緊張。羅家要賣就由它賣吧,我們不差那點生意的。”面兒神秘一笑,“要是大家累了,今天就先收工吧。”

“若是以後羅家也有面坊了呢?”許四娃最激動,轉着面兒打轉。

“那就競爭吧。”面兒繼續包面。

天賜想了想,“大家都先散吧。明天找人去買兩個羅家的方便麪回來嚐嚐。不過,我估計羅家的方便麪做得再好,味道都不可能比得過咱們做的。而且我們規模大,又有機關器,就是羅家將來開個麪坊,也做不過我們的。”

張大叔提議道,“說來也是的。只是婉兒在王家幫工,面兒對她又極好,做這樣的事,這可不能再留在王家面鋪幹活,再說她懷着孕,行動也不方便,不如趁這機會把她放回家去。”

“一切等明天我進城看看再說吧。”面兒依然雲淡風輕,沒有事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