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鹿鞭燉雞湯

卓懿文一隻手捂着屁股苦着臉道:“椅子上不知道有什麼東西,狠狠刺了我一下。”說着彎下腰仔細查看,片刻之後拔出一枚血淋淋的繡花針,“哪個殺千刀的竟然把繡花針藏在椅墊裡,唉喲,疼死我了,不行,一定要叫人來問清楚。”

衛景衡不緊不慢道:“你看這椅墊是新做的,很可能是做着椅墊的繡娘不小心把針留在上面忘記了,絕不會是故意放在這兒害人的。人家討生活不容易,懿文兄也不是這麼沒有肚量的人,得饒人處且饒人,不要計較這麼多了吧!”

卓懿文被他說得也不好意思再追究下去了,可是仔細看看手中的繡花針,針尖處居然少了那麼一小截:“我說怎麼疼得這般厲害,原來是斷了一截在裡面。”

衛景衡不想把事情鬧大,強忍着笑走過去道:“我給你看看能不能弄出來。”

卓懿文趴在桌上褪下褲子給他看,衛景衡眯着雙眼湊近去:“哪兒呢?看不見呀!”

送點心的小二發誓,他真的不是有心想看到這活色生香的一幕的,他不想長針眼啊,可偏偏他推開門的時候,卓公子不知爲啥正趴在桌面上,一隻手撩起了下邊的袍子,從他這個角度看過去,隱隱約約能看到白白的一片……

這就算了,他還“哎喲哎喲”地直叫喚。

而衛世子背對着門口,單膝跪地,臉部的高度正好與桌面平齊,正湊了上去……

嚇得小二雙手一軟,托盤中的杯盤點心稀里嘩啦地掉了一地,還有一個核桃酥滴溜溜地滾到衛景衡的腳邊。

“我什麼也沒看到啊!”倒黴的小二欲蓋彌彰地解釋了一句,趕緊拉上門跑了。

衛景衡站了起來:“找不着啊,還是請大夫來看看吧!”

在等大夫過來的空當,衛景衡與撅着一邊屁股斜坐在椅子上的卓懿文聊了起來:“聽說你最近愛好有點奇怪啊,竟然去看如何驗屍的書?”

卓懿文謙虛地呵呵笑了一聲:“我想進大理寺,所以現在先學學。”

“哦?爲什麼想進大理寺?”

卓懿文似乎有點兒不好意思:“上次去吃涮羊肉的時候,無雙告訴過我她喜歡看《洗冤集錄》,特別欣賞一些斷案如神,清正廉明的好官,我想,如果我進入大理寺的話,將來也一定能成爲她喜歡的那一類人。”

衛景衡仔細一想,那時候好像的確是看見他們兩個人私底下聊了一會兒天的,那時候他還沒把葉無雙放在心上,所以也並沒有在意,這會兒想起來,心裡卻難受得被貓撓了似的,益發地看卓懿文不順眼起來。

“我突然想起來家裡還有點事要先回去了,你自己在這兒等大夫吧!”

“你……”這也太沒義氣了吧!

如同一夜春風拂過,有關於衛景衡和卓懿文是一對斷袖的小道消息就像是那青蔥的嫩芽,突然漫山遍野地冒出頭來,成爲大街小巷、三姑六婆最爲津津樂道的談資。

卓懿文氣急敗壞地跳出來解釋,衛景衡那邊卻絲毫不動聲色,因爲事件的當事人之一保持沉默,這一斷袖風波的真相便益發地撲朔迷離起來。

其實衛景衡想得很簡單,最近他對他母妃一波猛過一波的相親攻勢頭疼得很,鬧出這樣的事,願意跟他議親的姑娘家自然就少了一大堆,他母妃也可以消停一陣子了,正好趁這段時間慢慢地等他的無雙長大。

於是衛景衡很淡定地接受了坊間對他的傳說。

可衛景衡他娘禮親王妃可淡定不起來,她找來了采薇:“衡兒他可曾碰過你?”采薇低下頭小聲回答:“沒有。”

王妃就有點恨鐵不成鋼的意思了:“我不是跟你說過,衡兒他臉皮薄,你要主動一點嘛!”哪有血氣方剛的年輕男子會推開送上門來的女人的?

采薇一張俏臉紅得要滴出血來,她的臉皮也很薄好不好:“奴婢試過了,世子他,他嫌棄奴婢太瘦了。”

這是什麼話?王妃上下打量了采薇一眼,骨肉勻停的,不算瘦啊,到底是自己的眼光問題還是兒子的審美太過怪異?

不過王妃還是相信,兒子即便有過斷袖的行爲,也只不過是年少無知,好奇罷了,等他真正嘗過女人的滋味,就會知道什麼纔是好的:“我讓廚房做了鹿鞭燉雞湯,你一會給世子端去,晚上好生伺候着,明白嗎?”看來得下一劑猛藥才行。

采薇紅着臉應下。

王妃又道:“你是從小在衡兒身邊伺候的,行事又夠穩重,衡兒的事你還要多上點心纔是,把世子伺候好了,我這邊自然不會虧待了你的。”

“多謝王妃,奴婢先告退了。”

衛景衡越想越覺得卓懿文所說的葉無雙喜歡會破案的男人這句話有道理,回想起當初李同知的案子破獲時她言語之間還是很有推崇之意的,還說過幸好不是遇到了草菅人命的昏官,否則的話一條無辜的性命就要被斷送了。而且細想一下,自己對這種抽絲剝繭,一點一點探知靠近真相的感覺也挺喜歡,因此他決定,也要進大理寺。

衛景衡下定了決心,很高興地把采薇送上來的一大碗湯都喝完了,大概是湯有點熱,他覺得有點兒氣血上涌,站起來走到窗邊去透透氣,突然發現采薇挨在了他的身邊,她穿得實在是有點少了,柔軟的少女身體壓在他右側的手臂上,溫熱的觸感讓他不由自主地心猿意馬起來。

腦海裡浮現的卻是那一晚在某個不知名的小島上山洞內與葉無雙裸裎相對時的情景,她那剛剛開始發育的,僅有微微曲線起伏的……,然後就覺得身邊的這個人實在是豐滿得讓人心煩了:“你出去吧,這裡不用伺候了。”

采薇想起王妃的話,大着膽子雙臂摟上了衛景衡的腰,緊緊貼着他的後背,衛景衡身子一僵:“快出去!”身後的女子再堅持不住,捂着臉快步跑了出去。

衛景衡只覺得胸中那團熱氣一分爲二在體內左衝右突,找不到出口,令他心中十分煩躁。

他突然想起了那個曾經在海島上迎風飄揚的紅色肚兜,快步走過去翻衣箱,見不到那個讓他瘋狂思念的人,有個物件睹物思人也是好的,他無比慶幸自己當時頭腦發熱把它帶了回來,可是這會兒那東西在哪裡呢?

他只記得當初被救回去以後,累得渾身都快散了架,隨手把藏在袖子裡的肚兜拿出來,團成一團塞進衣服堆裡,一頭栽倒在牀上就睡了個不省人事,醒來以後就把這事拋到了九霄雲外,一直到回來都沒有再動過它,該不會是被采薇她們幫他收拾衣物的時候給扔了吧,衛景衡從來沒覺得自己有這麼心慌過:“快來人啊,采薇、白露!”

采薇剛剛被他灰溜溜地趕了出去,正趴在牀上哭得傷心,突然被他大聲呼喚,不得不紅着眼睛跟白露一起進去,只見衛景衡雙頰赤紅,呼吸急促,額頭冒汗,着急地問:“你們有沒有看到我帶回來的衣服裡有一個紅色的……”那兩個字突然說不出口,這是女兒傢俬密的貼身之物,怎麼落到他一個大男人的手中還真的不好解釋。

采薇已經明白過來,默默地走到櫃子旁邊,拉開一個抽屜,取出疊得整整齊齊的肚兜遞給衛景衡:“是這個嗎?”

衛景衡高興地一把接過:“沒錯!采薇還是你最貼心,好了你們出去吧!”采薇心中一酸,與白露一起告退出去了。她從小就在衛景衡身邊長大,又是知道王妃一直是有意讓她做世子的房裡人的,心中自然早就不作他想,再加上她們這種貼身大丫環,本來就過得比一般人家的小姐還要金貴,當然看不上外面普通的男人,如今被衛景衡這樣對待,讓她覺得自己的前程實在是渺茫至極,如果不能留在王府,被隨便配個小廝什麼的,那真是比要了她的命還要難受。

衛景衡可沒想那麼多,拿到肚兜之後,就把人都趕了出去,緊緊地關上了房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