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手

當天下午,吳圓策振奮精神,來到了朱湘館找到萬掌簿,田賜生則託付給了風笑泉,順便教了風笑泉如何將法陣施加在普通衣物上。這邊風笑泉不斷的試驗,並教了一些田賜生基礎的陣法知識;那邊吳圓策則收拾小紅峰近十年了的資料,吳圓策一個賬本一個賬本的看着,不時還問萬掌簿一些事情,而其他的一種修士依舊爲新別館不停地操勞……漸漸天至傍晚,吳圓策卻並未覺察,站在一旁的萬掌簿直打哈欠。

“萬掌簿!”吳圓策看完了桌面上的賬目,對萬掌簿說道:“拿下一批賬本吧……”

萬掌簿被突然的一叫,精神了八分,但卻有些爲難的回答道:“監院,這就是全部賬目了……”

吳圓策一愣,狐疑道:“全部?這些分明是日常開支的賬目,你以爲我看不出來?”

萬掌簿嚇得立刻跪倒在地,叩首道:“監院大人明鑑!這真是全部了……”

吳圓策怒目道:“好!我問你,每年三路峰臺進貢的靈石,爲何這上賬沒有明細?每年由我宗上繳的靈石爲何只有這一點?還有,每年由主峰發放的靈石,這上邊爲何也沒有記載?另外,這十年間三次招收新人,爲何不見修理臨時別館的賬目?重大慶典事項支出的賬目也沒有!內務後廚的開銷也沒有,就連各個小紅峰弟子每月應該領取的靈石都不在這些賬目上,你還說這是全部?”

萬掌簿臉色爲難道:“這……”吳圓策繼續說道:“你想瞞我?”“小人不敢……”“不敢那你還不快說!”

萬掌簿這才一咬牙一股腦的全都說了出來:“說!小人這就說!所有的有關供奉與分發的靈石,確實沒有記載,但是並不是小人不記,是代理監院不讓記……”

吳圓策笑道:“代理監院不讓記?你當臨仙宗是什麼地方?這種人怎麼可能做的上代理監院?你這是藐視仙宗嗎?”

萬掌簿十二分冤枉道:“監院明察!小人句句屬實啊,這小紅峰上你隨便拉個人問問都知道,您不在的這段時間,代理監院將所有的靈石都捲走了……並非我非議主峰的大人們,但這確確實實是真的,現在不光是小紅峰,其他的守峰也都知道,咱們小紅峰根本就名存實亡啊,您說修理別館,我們這十年來根本就沒有什麼人加入,根本用不到臨時別館!就連,就連後廚跟內務都是山上弟子們自給自足的……”

吳圓策難以置信的問道:“你說的都是真的?”

萬掌簿繼續說道:“您要是不信,我這就領你去庫房看看,還有山下的田地,山上的豬圈……”說到這裡萬掌簿擡起一雙淚眼:“監院大人,小人六歲入了小紅峰,今年八十了,這小紅峰便是小人的家,但小人今日全仗着小乘的修爲才勉強苟活,每年用不到一塊靈石續命,小紅峰所有人都在等着監院大人您回來重振旗鼓,再起撐起小紅峰,讓小紅峰的威名重新映射雲霄啊!”

萬掌簿真情流露,吳圓策不得不信他說的,但仍問道:“但你們種了多少田,養了多少牲口?即便如此這一年的開銷也要近萬的靈石,你們哪來的這些靈石?別說十年前攢的,我不信!”

萬掌簿爲難道:“這小人不敢說……”

“不敢說?你連代理監院貪污靈石的事情都敢說,這有何不敢?”

“毀我小紅峰之人是敵,應當滅之!助我小紅峰之人是友,應當袒之!”萬掌簿說完這句話擡起頭直直的盯着吳圓策,淚眼之下是無盡的仇恨與堅定。

吳圓策望着這眼神,便已經知道他說的句句屬實,當年戰場上,這種眼神便是他最怕的,每當這種眼神出現,便是劫難與悲憤!

吳圓策無力的說道“你下去吧,明日便是入宗大會,你早些休息,還有很多事宜等着你去籌辦。”說完吳圓策從空間戒指中取出五塊靈石,走到萬掌簿身前,將他攙起並把靈石交到他手中,說道:“這五塊靈石,拿去修補一下你的修爲,我也不多了,你先用着……”萬掌簿急忙拒絕道:“監院,這麼多靈石,你應該給弟子們啊?我一把老骨頭了……”吳圓策打斷他的話:“萬掌簿,您放心,只要有我在,靈石就一定會有,您多注意身體,我一個人撐不起小紅峰,記住:只有小紅峰的人在,小紅峰纔在!”說完吳圓策快步離開,萬掌簿捂着五塊靈石,頹然倒地,仰天大哭道:“老監院,您在天有靈!小紅峰沒有倒啊!”

……

吳圓策滿胸怒意疾馳回去,落在水塘邊,新的別館已經建好了地基,衆修士依舊在忙碌着,吳圓策看了眼遠處風笑泉和田賜生玩得不亦樂乎,也沒多管,而是走到衆人面前,朗聲喊道:“你們都過來!”衆修士不明所以,紛紛放下手中的活走了過來,吳圓策找了個地方坐下,其他人恭敬的站在身前,吳圓策看着他們沉思良久道:“你們中誰修爲最高?”衆人沒有說話紛紛看向徐昭,徐昭不好意思的說道:“回監院,小人修爲最高……中乘,望幽巔峰!”

“那其他人呢?”

路二狗道:“我是覺靈境中期。”他說完,其他人則默不作聲,吳圓策看向其他人,“你們呢?”

其中一人小聲道:“我是破天境……巔峰……”吳圓策又看像別人,然後細微的“我也是”這句話彷彿打破了寧靜,其他人也在都跟着說着,也有兩三個人處在入雲境巔峰……

吳圓策點點頭:“都是巔峰了,挺好,你們巔峰境界多久了?”衆人回答約一兩年,唯獨徐昭已經近三年了,吳圓策又看了看路二狗,“你爲什麼是覺靈中期?”路二狗不好意思的說道:“各位師兄們把他們的靈石……都給我了……”吳圓策疑惑的問道:“爲什麼?”一旁的徐昭趕忙應道:“監院,狗子,啊不,三乘是我們這些人裡資質最好的……到是我們突破需要的靈石太多了,與其大家一起浪費,倒不如……”徐昭說到這裡見吳圓策低下了頭,說到一半就不說了,吳圓策嘆了口氣說道:“我聽說有人一直贈予靈石?”

衆人相互看看,卻都不說話,倒是路二狗想要回答,卻被旁人攔了下來,吳圓策笑了笑,“都不說,我問是誰,也不會說吧?”徐昭道:“大人,咱們小紅峰姥姥不親舅舅不愛的,誰有會給我們靈石啊?”吳圓策聽了後大吼道:“混賬!”

一旁的哄田賜生玩的風笑泉被嚇了一跳,抱着田賜生走了過來,嘲笑道:“呦,吳大將軍在這兒發威那?”吳圓策看着低頭不語的衆人,強壓怒火道:“你們竟這樣不信任我!還口口聲聲想要重振小紅峰……”吳圓策話未說完,下邊一人嘟囔道:“重振個屁……”吳圓策大怒道:“你說什麼?”那人不再說話,吳圓策又問道:“你叫什麼名字?”那人答道:“韓三立。”吳圓策譏諷道:“哼,三立?你現在一立你都立不住,還三立?”那人也氣的面紅耳赤,吳圓策繼續譏諷道:“怎麼了說錯你了?”那人剛要張嘴卻被一旁的徐昭拉了下來,吳圓策繼續道:“連承認的勇氣都沒有,還重振小紅峰?我看小紅峰就是被你耽誤了……”韓三立掙脫徐昭也大聲喊道:“我看小紅峰是被你耽誤的!”吳圓策不怒反笑,問道:“我耽誤小紅峰?”

“沒錯!就是被你耽誤的,你沒回來時,所有人都在說你有大神通,只要你回來了,小紅峰必將大展宏圖,可是呢?三個月,整整三個月你連小紅峰的主殿都沒到過,反過來卻在這裡修房子!整個小紅峰除了狗子,已經整整五年沒有人突破修爲了,你對這事兒不管不顧,卻一心想知道救我們的人!你也不過是有個虛名而已!”

韓三立說話期間,其他人或躲或攔,韓三立一甩胳膊,扭頭看向他們,喊道:“怕什麼!現在活着彆扭,倒不如死了痛快!”衆人聽後也不再懼怕,各個挺胸擡頭。

一旁的風笑泉聽後哈哈大笑:“看向懷裡的田賜生,問道,你怕不怕死?”田賜生看着衆人,說道:“死是很可怕的事情……”風笑泉一愣,仔細看了看田賜生。那邊的吳圓策饒有興致的韓三立,然後又看了看他身後的衆人,“你們都這麼想?”衆人目光堅定,沉默代替了回答,吳圓策道:“好!我承認,這三個月是我有失,但是,別館依舊要建!我在這裡承諾,新館建成之時,便是你們成功突破,再踏仙途之日!你們今天衝撞我,我也不予追究!但是,今後誰再對我猜忌,別怪我手下無情!徐昭!”

一旁的徐昭此時答也不是不答也不是,吳圓策也不等他說話,直接問道:“小紅峰還有多少人處在瓶頸?”徐昭看了看衆人,不卑不亢道:“還有二十三人。”吳圓策眉頭一皺,責問道:“二十三人,那邊訓練場上就三十多人!你卻跟我說只有二十三人。”

韓三立陰陽怪氣道:“那是青柳峰的人,自家場子都鎮不住,還重振小紅峰……”吳圓策扭頭審視韓三立,怒笑:“呵呵呵……哈哈哈!說得好,自家場子都鎮不住,如何重振小紅峰!”此時衆人看見那個平日裡儒雅隨和的吳圓策,此時的目光變了,那是一種他們沒有見過的目光。而一旁的風笑泉笑道:“哈哈,殺神歸位啦!”話音未落,吳圓策身影一閃便消失在原地,再看訓練場方向,原本茂密的樹林此時卻在中間多了一條路,讓這水塘旁的空地多出了一絲光亮。

訓練場上,那羣稚嫩的孩童也就緊張且肅穆的盯着前面的修士,修士也在口若懸河的講着,突然訓練場的一側發出來的聲響,阻止了他的慷慨激昂,而他身旁的另一個修士則玩味的笑道:“小紅峰想不到竟然還有這種高手?”吳圓策“開路”過來後,站在訓練場的邊緣,望着兩人的方向,然後慢慢的一步一步的走過去……

先前講話的那位修士問道:“他就是徐昭?”另一名修士猜測到:“應該是吧,不然還能是誰啊?”之前的修士笑了,“哼,小子膽子肥了。”說完迎着吳圓策走去,邊走邊喊道:“你就是徐昭吧?回去吧,別自找沒趣,我們青柳峰的可不會像白萼峰那麼好說話,打你就是白打,一個靈石都不會賠的……”說完還回頭朝着身後那位擠眉弄眼,身後那位更是笑得前仰後合。吳圓策來到他面前,說道:“說得好像你打得過我一樣……”那人聽到這話笑了:“哈哈?三守峰的人誰沒打過你啊?哈哈……現在打你都不是新聞,被你打了纔算!四年修爲都沒有長進,你也算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天才了!”吳圓策越聽越怒,看着兩人的笑臉,一直在控制着自己……

水塘邊上哄着田賜生玩的風笑泉突然愣了一下,自言自語道:“哎呦!壞了!”對着那一衆修士道:“快跟我來,去晚了就出事兒了!”衆人一驚,徐昭小聲道:“難道是因爲監院有傷在身,敵不過對方?”韓三立點頭道:“可能,雖說是用靈石催的,但怎麼說也是兩個大乘期啊!”衆人忙跟着跑了過去。等到了訓練場,這才知道風笑泉口中擔心的是什麼。只見風笑泉死死的抱住吳圓策,對方兩個修士,一個躺在地上勉強支撐起身體,另一個四肢扭曲的不成樣子,頭被深深插進了土裡,田賜生還拿着一個小木棍打他,打了兩下不解氣,還抓了把沙土像他扔去。另一邊風笑泉勸慰道:“圓策,圓策,留口氣兒!死了就不好交代了!”說完看見田賜生舉動,又氣又笑的喊道:“阿生,幹什麼呢?你小子長大了也不是好東西!”田賜生聽完後害羞的搓搓手,踢了一腳那人後站在一旁靦腆的笑着。

風笑泉見吳圓策還要上前,急忙結印,把他的丹田封住,吳圓策見狀,一時間絕不可能衝破封印,乾脆從空間戒指中取出來各種各樣的雜物向唯一能活動的那人丟去,其中包括,椅子,桌子,茶壺,茶杯,藥瓶,鍋碗瓢盆……應有俱有!風笑泉招呼後邊傻站着的衆人,吼道:“還看熱鬧?把人拉回去啊!”衆人這纔過去,一羣人連拉帶拽把吳圓策拽了回去,場地上只留着那名修士,他的衆弟子,還有田賜生。那名修士吐了口血水,發現衆弟子正在看他,知道自己丟了人,惱羞成怒地對他們喊道:“看什麼?”說完勉強掙扎着坐了起來,這時才發現一旁還有個孩子,他愣愣的看着那個孩子,田賜生學着他的語氣道:“你看什麼?”話音剛落,徐昭從訓練場外跑了過來,連忙抱起田賜生,開心點自言自語道:“小少爺,我們走。”然後回頭對那人說:“這位師弟,我們監院說了,讓你們明天準備十萬靈石,他去取……”說完便跑開了,只留下那人呆坐在地上……

晚飯時間,吳圓策招呼所有人都坐在一張桌子上,八九個人圍坐在一桌,就連廚子也在……

吳圓策扔掉空了的酒罈子,然後對風笑泉醉醺醺的說道:“風兄!我復活了!”風笑泉大笑:“對嘛,這纔是那個所向披靡的大將軍!不然你總是文縐縐的,不適應!哈哈哈”衆人也是一笑。徐昭關切道:“監院,您的傷沒事兒吧?”吳圓策一瞪眼說道:“監院?叫吳大哥!我告訴你們,凡是跟我打過架的都是兄弟!今天你們雖然沒動手……嗝……但是……你們早晚也得動手!不動手!不行!”風笑泉大笑道:“哈哈哈,醉了醉了!”吳圓策脖子一挺:“嗯?醉了?誰說我醉了,徐昭,你……今晚就回去給……我挨個問,所有小紅峰的人,突破都要多少靈石!明天我去拿,不給……我就……我就搶!”徐昭喜出望外得答應着,衆人一起舉杯,歡呼!吳圓策則看着田賜生:“你怎麼不喝?”田賜生吃着雞腿眨巴着眼睛看着他,也不說話,風笑泉拍着吳圓策肩旁,訓斥道:“唉唉,撒潑呢?”吳圓策脖子一歪,想了想,說道:“對,小孩子……不能喝酒……”然後看着田賜生,問道:“你……你想修煉不?然後在……天上飛?”田賜生聽到後像小雞啄米一樣點頭,吳圓策則嘿嘿傻笑道:“嘿嘿嘿,我小時候也想!哼哼哼……”轉而收起笑臉,問道:“你知道修士一共多少境界嗎?”田賜生放下雞腿,興奮的說道:“我知道!”

“你怎麼知道?我又沒教你……”

“風伯伯教的!”

吳圓策扭頭看着風笑泉:“誰讓你教了……我教!我來教!”轉頭又對田賜生說道:“你說說看,不對的我……再教你!”風笑泉笑罵道:“德行!來來咱們喝酒!”

只見田賜生正襟危坐道:“人間何處顯威名,欲踏仙途先開靈;三淬百鍊靈法體,脫胎換骨奔小乘。涉仙入雲破天境,冬日夏月伴我行;初遇覺靈方有道,一品望幽丹自盈。愛恨情愁心自亂,千百英雄離塵停。任憑光陰歲月變,須知黃道萬丈清。若得玄空無人境,萬水千山終顯平。自古鮮來地絕境,衆生俯首拜蒼穹。卻道仙尊是何境,天人合一大道成!”

吳圓策甩甩腦袋:“你再背一遍?”田賜生又背了一遍。吳圓策嘿嘿笑道:“你挺厲害呀!但是啊……不對!”田賜生堅定的道:“對!我背的對!”吳圓策神神秘秘的說道:“我告訴你啊……天人境上邊還有……”話到一半,一旁的風笑泉急忙攔住吳圓策:“看你喝的……”又對衆人道:“行了都散了吧,他喝多了,都回吧,都回吧!”吳圓策道:“喝多?”隨後搖頭晃腦一陣笑道:“是多了,是多了……”往後一躺便栽倒在地上,衆人忙要過來攙,風笑泉說道:“行了,不早了,明天就是入宗大會了,有的忙了,都快回去吧,我照顧他就行了……”誰知道這時候吳圓策這時眯着眼說道:“你們房子建的太慢了,弄得我都無家可歸了,我都無家可歸了……”衆人面面相覷,最終在風笑泉的勸說下都離了場。

風笑泉看着躺在地上的吳圓策和學他一樣躺在地上的田賜生,也躺了下來,望着璀璨的星空幽幽地說道:“你啊,酒量差,這酒品也差,喝了點酒就信口開河……”吳圓策絮絮叨叨的說道:“上邊還有……上邊還有……但是我無家可歸啊……”風笑泉笑道:“你喝醉了倒是比清醒的時候還明白啊。”誰知這時吳圓策笑了,依舊醉醺醺的說道:“幫小紅峰的人是我大師兄吧?我都知道……都知道……”風笑泉一下子坐了起來,詫異的看着吳圓策,半天才疑惑的問道:“你到底醉沒醉啊?”而這時,吳圓策與田賜生已經實實的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