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時候, 顧惜第二次到了朝禰的家時,是因爲要幫忙尤溫怡送一份音樂會的門票。
敲開門,顧惜驀地一怔。
眼前的男人面露病態, 臉色有些蒼白。
“有事?”朝禰半倚在門邊, 眼中是一晃而過的希冀, 接着迅速回到往日的淡漠。
“她讓我過來送門票, 後天的。”顧惜抿了抿脣, 尋思着怎麼開口。
“我不去。”
朝禰只淡淡掃了眼顧惜的臉,緊接着不帶猶豫的轉身,連絲毫多餘的目光都不曾給她手裡那張寫着“尤溫怡”的名字的門票。
顧惜皺了皺眉, 緊緊捏着那張門票,依舊立在原地, 就看見朝禰拿起水杯喝了一口水。
“進來。”見她遲遲不離開, 朝禰不着痕跡地勾脣, 淡淡開口。
顧惜坐在椅子上,有些看不懂他的神情。
“你真的不去嗎?”
“你去嗎?”
“啊?”顧惜抿了抿脣, 她能說自己只是因爲有個白白的跑腿費纔來這裡送門票的嗎?
認真思索了一會兒,顧惜又開口:“我以前聽過音樂會,也就那樣了,我也沒什麼興趣,票我送到了, 我先走了。”
小心翼翼擱下門票, 顧惜起身要走, 卻被身後的朝禰一把拉住。
只見他微微眯了眼, 緩緩湊近顧惜, “我說了,我不要。連你都不感興趣的東西。”他怎麼會喜歡?
與此同時, 外頭的雨下得更大了。
她看了看窗外,怎麼每次到他家都下雨……
顧惜緊張的扶着桌邊,一不留神被扯入他的懷裡。
“我喜歡你。”朝禰不再猶豫,也不願意再忍耐了,開門見山。
“我們……”根本沒認識多久吧……顧惜猛然怔住。
見她眼中泛過幾許遲疑,朝禰原本就攢着的怒意第一次全然擺在了臉上,
“如果是你的事情,我說什麼也願意想盡辦法去親近。只是,這場音樂會裡並沒有你。”
顧惜不由得咬脣,這一番話衝擊力實在太大。
面對男生的告白處變不驚,顧惜清晰的記得,都是大一的時候的事情了。
也許是許久沒有經歷過這種事情,顧惜一瞬間有些反應不過來。
怎麼說,她有些害怕。
尤其害怕這種突如其來又不負責任的喜歡。
不給她拒絕的機會,朝禰將她擁緊,隨即毫不猶豫地吻上她的脣。
脣畔頗具有強勢入侵的觸感讓顧惜腦中一片空白。
這是她第一次接吻。
令她更害怕的是,她並沒有厭惡這種感覺,相反,她竟是慢慢適應了這種感覺。
她渾身像是被抽取了氣力,只剩下彼此糾纏的呼吸聲。
顧惜只覺得自己的雙手軟軟的,根本上演不了電視劇裡常演的反手就是一耳光的戲碼。
大概是單身太久的緣故嗎?顧惜不由得睜開眼,看着朝禰。
意料之外的,他的眼中盡是專注。
顧惜可以近距離的發現,他深邃的眼目裡,倒映的全是自己的模樣。
朝禰仔細地探究着她的表情,試圖按鈕她的眼中看出對自己的厭惡和反感,事實上他真的看不出。
“相信我,我會讓你喜歡我。”他承諾,會用用盡一輩子的時間去證明。
顧惜搖了搖頭,隨即才後知後覺的紅了臉。
理智迴轉。顧惜忙擡手推開他,直直往外頭跑去。
朝禰立在原地,目光飄遠,像是說不清的情緒,在眼底慢慢瀰漫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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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咔嚓!”
顧惜一睜開眼,是白茫茫的天花板。
四周也是一眼望過去的白。
這個病房顯得冷清又死寂。
如果不是聽見了人的聲音,和窗外鳥的啼叫,顧惜甚至覺得自己已經徹底死了。
就在半個小時前,她收到了幾條親戚發過來的消息。
自己的父母相繼出事……接踵而至的是最疼愛她的外婆,以及姨婆。
一想到這些親人的逝去,顧惜甚至連眼淚都無法流。
她張了張脣,想哭,哭不出來。
這是她第三次進到朝禰的家,顧惜拖着空蕩蕩的行李,眼角竟是疲倦,心下酸澀無比。
得知自己的家人全部遇難,自己卡里的賠償金與她而言,只是一串冰冷至極的數字而已。
可是朝禰卻在這個時候再度出現在她的世界裡,告訴她,他一輩子不會離開她。
顧惜知道,年輕時候的荷爾蒙只是會促進情感的衝動,但是並不是真的發自內心的理智層面的願意爲對方着想。
所以她決定,用恰當的時間去證明,這個男人究竟是不是值得她託付的人。
朝禰幫她把行李箱放進事先爲她準備好的房間,看了看空空的冰箱,緊接着他開了門去超市一趟。
當朝禰推開書房的門時,就看見顧惜在看一本書。
那本書——是他刻意擺在桌上的。
見到顧惜正專心地翻看着那本書,朝禰的目光柔和無比,剛剛擡起的步子不由得輕緩地放下,生怕驚擾了書架旁那位美人。
閒靜又冷淡。
朝禰清晰地看見顧惜的眼角帶着濃濃的苦澀。
他非常清楚,失去家人的痛楚需要很長很長一段時間來痊癒。
而他等得起。
畢竟之前等候的時間也不短,他一直在尋找合適的機會,入侵她的生活。
坐在書房裡,顧惜看着桌上那本攤開的書裡的條項,不由得有些無語:
1.制訂兩個人的管理條例,約定生氣冷戰可以,但是不許超過25秒。
2.要一個大大的房間,有陽光、書櫃、電腦、羊毛地毯和熱茶。
3.每次書市都不錯過,在書市上花錢決不心疼,包括5塊錢一根的羊肉串。
羊肉串……什麼鬼?
自己是翻到了什麼奇葩的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