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欣慰。”陳朔看着楚景言,莞爾道,“你的回答讓我十分欣慰。”
“不管做什麼,我想我應該能夠勝任。”楚景言說道。
陳朔點燃一根菸,然後擺了擺手說道:“我只想做個引路人。”
楚景言有些驚訝,問道:“原來您還有當伯樂的愛好?”
陳朔笑道:“不像?”
楚景言搖了搖頭,說道:“我只是覺得自己不像千里馬而已。”
“不要妄自菲薄。”
“適當的謙虛我覺得還是要有的。”
“臭小子。”陳朔笑罵了一句,隨即說道:“從那個難民窟裡搬出來吧,以後住到市區裡來,做事情也方便一點。”
“好的。”楚景言答應道。
“金社長那邊你不需要多想,他雖然不是什麼值得重視的人,但好歹在這裡也是一言九鼎,我會去打聲招呼。”
楚景言想了想,說道:“我不想讓會長你難做。”
“難做?”陳朔看了楚景言一眼,笑道:“我們這個圈子從來都不會有難做這個字眼,所有東西都赤裸裸的讓人髮指,我說句話,金社長就不敢說第二句,你應該知道這是爲什麼。”
楚景言覺得自己沒必要再矯情下去。
“適應一下白天的生活吧,下星期的今天,到公司來找我。”陳朔站了起來,拿起外套對楚景言說道,“我帶你去看一個地方。”
“什麼地方?”
“一個值得我們畢生擁有和爲之奮鬥的地方。”
楚景言躺在陽臺的搖椅上,望着遠處的街景,熙熙攘攘的人羣,節假日的鬧市區,楚景言看到了的是一張張洋溢着幸福笑容的臉。
他看到年幼的孩童在父母的擁簇下蹦蹦跳跳,喜不勝收,他看到許多情侶相互擁抱,甜蜜異常,他看到衰老的長者在子女的陪同下仔細打量這座他們活了一輩子的城,楚景言看到很多,卻無感慨。
妖蛇宮的職位已經辭掉,無論如何,把金新宇如此羞辱的他是不可能再在那裡幹下去,加里峰洞的那間小屋,楚景言卻無論如何也不想處理掉。
沒有留戀那裡的人,也沒有留戀那裡的事物,只是楚景言單純的想保留下來。
楚景言現在住的地方是陳朔在清潭洞的一套房產,地段很好,裝修很好,是楚景言記憶以來自己住的最好的房子,唯一的遺憾,就是少了很多氣息。
人氣,少了人氣。
在楚景言的想象中,這種房子應該有另外的人陪着他一起住。
楚景言很期待下個星期陳朔允諾要他去的那個地方,就好像很多年前,那對夫婦允諾要帶他和那對女兒去遊樂場一般,無比期待和興奮,二十二歲是一個容易興奮和衝動的年紀,即使楚景言,也不例外。
成熟老道是楚景言必須得學會的僞裝,再沒有外人的時候,他更樂意多笑一笑,不然連會僵的很難受。
這幾天楚景言一直在這裡調整自己的生物鐘,睡夠了,就會覺得有些無聊。
第二天清晨,楚景言拉開窗簾,眯着眼睛享受了一會所謂的冬日陽光,換上衣服後才發現自己已經不需要再去上班,坐在沙發上發了一陣呆後,楚景言準備出去走走,不知道到底去哪,也不知道該去做什麼。
楚景言帶上應該帶的東西,走出了房門。
五年的時間很長,足夠楚景言摸清首爾這個不大的城市的各大街區,以往大都是夜色下匆匆路過,如今當窗明几淨的店鋪在楚景言眼前時,他有些不知從何而來的不知所措。
皺了皺眉頭,楚景言繼續往前走着。
楚景言有點討厭如今的感覺,他在這個城市沒有多少真正算得上朋友的朋友,更沒有能隨時叫出來聊天喝酒的人,如今沒了工作,楚景言頓時覺得自己的人生有些空虛寂寞。
這真是個悲傷的故事。
低頭看了看身上的西裝,楚景言知道自己這身打扮真的不太適合逛街。
“大哥。”
楚景言停住腳步,轉過頭,三個男人正九十度鞠躬的衝自己打招呼,等他們直起身子,楚景言才認清了面貌。
“李啓?”楚景言問道,“你怎麼在這。”
李啓嘿嘿一笑,說道:“自從您從妖蛇宮辭職,會長就把我們全調了回來,現在我們跟着白先生做事。”
李啓口中的白先生,楚景言很熟悉,那個晚上陳朔和他說話時,唯一留在包廂裡的兩個人當中,又有個就是那位白先生。
白先生大名白繼明。
他是陳朔真正的左膀右臂。
楚景言點了點頭說道:“確實比在妖蛇宮跟着我好得多。”
“您沒生氣?”
“爲什麼要生氣,我不是你們的老闆,陳會長才是,他說跟誰,你們就得跟誰,不需要考慮我的感受。”
李啓不滿道:“大哥,這話就傷人心了。”
楚景言笑了笑,說道:“你也知道我不會說話。”
“這樣怎麼給我們找個漂亮嫂子?”
“你嫂子還在幼兒園。”楚景言淡淡的說道。
楚景言站在原地,問道:“白先生今天在和誰見面?”
李啓笑着回答道:“女人,還是個很漂亮很年輕的女人,不過據說來頭挺大,年紀輕輕說起話來比您還圓滑。”
楚景言不覺得李啓這話算是恭維。
口袋裡的電話震動了起來,楚景言掏出電話,扭過頭望向會所的那扇落地窗,白繼明正衝楚景言招手,而李啓口中的那個女人,因爲屏風的掩護,只有一個隱隱約約的輪廓。
身材很好。
楚景言走進了會所,來到白繼明的那間半敞開式的包房,中國人不會見面就鞠躬,楚景言所認識的所有華僑長輩,沒有一個愛見人就鞠躬。
所以楚景言只是微微的點頭示意:“白先生。”
然後他打量了一下對面的人,心裡暗罵李啓那個白癡,明明女人身邊還坐着個老頭,爲什麼會視而不見?
白繼明點了點頭,衝女人身邊的老人輕聲說道:“李老先生,這位是我的一個後輩,陳會長很看重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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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人點了點頭。
白繼明對楚景言說道:“這位是李永昌老先生,這位是老先生的孫女,李允熹。”
楚景言微微鞠了個躬。
老人帶着眼睛,擡頭看了楚景言一眼,隨後對白繼明說道:“陳會長的眼光一向很準,我只能說後生可畏。”
白繼明微笑:“老先生過獎,年輕人還是需要多磨礪磨礪。”
李永昌擺了擺手,滿是皺紋的臉笑起來就和枯樹皮一樣:“你們這些中國人就是喜歡說這些,清潭洞楚景言,我也是從家裡小輩那聽說過的。”
白繼明笑而不語。
李啓從外面走了進來,走到白繼明身旁俯身側耳說了些什麼,聽完,白繼明對李永昌說道:“老先生,人到齊了,我們現在就可以過去了。”
李永昌點了點頭,他身旁的李允熹卻突然對他說道:“爺爺,我還得回公司。”
白繼明聽到這,笑着說道:“李小姐如果有急事,我可以派人先送您回去,李老先生的司機,還是在這裡陪着老先生比較妥當。”
李永昌點了點頭:“麻煩白先生了。”
白繼明笑着表示不客氣後,轉過頭對楚景言說道:“景言,沒事的話,就麻煩你送李小姐回她們公司一趟。”
一直在裝死的楚景言表示很無辜,爲什麼無緣無故自己就得去當免費司機了?
李允熹站了起來,衝楚景言微笑道:“那就麻煩楚先生了。”
楚景言眨了眨眼睛。
黑色的奔馳轎車緩緩行駛在路上,楚景言自顧自的開着車,坐在一旁的李允熹對着手機不知道在做什麼,只是車內那淡淡的清香,讓楚景言十分的不適應,因爲那是身旁這個女人的體香。
李允熹不知道什麼時候放下了手機,看着楚景言問道:“你很有名嗎?”
楚景言不知道爲什麼李允熹會問這個問題,於是他很誠實的搖了搖頭。
“那爲什麼我爺爺會知道你?”
楚景言依然很誠實的回答:“我不知道。”
李允熹皺起眉頭說道:“可真是無趣,難道你看不出來我只是在無聊找話題嗎,難道你不認爲車裡的氣氛有點太沉悶了麼?”
楚景言想了想,說道:“我可以放點音樂活躍一下氣氛。”
李允熹愣愣的看着楚景言,楚景言抽空轉過頭也看了李允熹一眼,噗嗤—李允熹笑了起來。
這個女人笑起來確實有些好看。
笑夠了,李允熹抽了張紙巾擦了擦眼角的淚花,說道:“我不知道你原來是這麼一個人,怪我怪我,不該和你說話的。”
楚景言問道:“爲什麼?”
“因爲我怕會笑死。”
“我還從來沒見過因爲笑而死掉的人。”
“你別說話了,我又要笑了。”
這女人真討厭。
楚景言打斷了李允熹的笑聲,說道:“你還沒告訴我你公司在哪。”
李允熹笑吟吟的看着楚景言,說道:“S,M公司,知道在哪嗎?”
“不知道。”
“我給你指路。”
“不用,我有導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