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景言說的很可憐,但事實上來說他每天只需要在辦公室內坐上半天,其餘的時間就可以任由自己來處置。
當然這是最理想狀態,在沒有擠壓成堆的工作,在沒有一大堆工程的瑣碎時,楚景言確實不需要一天八小時的呆在自己的辦公室。
就好像關於高德建築的這起賬單追究,一個集團之所稱之爲集團,作爲精密儀器中的一個按鈕,只要楚景言吩咐下去,自然有手下或者相關部門的人員前去磋商和進行審覈,不知道哪個不要臉的上位者說過。
腦力勞動比體力勞動辛苦一百倍。
高德建築的賬本問題楚景言必須帶人親自去一次,但很顯然這次得失約了,重新回到自己的辦公室,楚景言掏出手機撥通了小肥婆的電話。
“我沒法去接你們了。”楚景言的語氣中帶着絲歉意。
小肥婆的語氣聽起來顯然一點都不失落,而且貌似早就有了心理準備:“你打電話來我就猜到了。”
“這都行?”楚景言有些意外。
小肥婆的語氣有些得意:“比以前有進步的是,你學會打個電話來告訴一聲,不至於到時候我和泰妍兩個失望。”
“工作上出了點問題,牽扯的錢太多了,我必須得去一趟。”楚景言不知道自己爲什麼要像小肥婆解釋這麼多,卻依然在喋喋不休的說着,最後才解了尾,“我會派人去接你們回來。”
“算了,我和泰妍自己回去。”tiffany想了想說道,“不過之前可是你說的,承諾做了出來卻沒法兌現,這是很不禮貌的行爲,你是不是也得做出相對應的補償?”
“你想怎麼樣?”
Tiffany笑嘻嘻的說道:“我和泰妍想給宿舍填一個小櫃子,有空的話,改天帶我們去買吧。”
“可以。”楚景言答應的乾淨利落,“用來裝什麼的?”
“一些貼身衣物。”
楚景言比劃了一下,問道:“內衣?那用不了多大的櫃子。”
“不要臉!”
楚景言覺得自己很無辜。
掛掉電話,tiffany轉身看向正在指導金夏妍做作業卻總是把滿滿期待的目光投向自己這邊的金泰妍。
“別看了,他有事不能來了。”
金泰妍指了指金夏妍作業本中的一道題後才白了tiffany一眼:“我哪裡看了。”
小肥婆坐到金泰妍身邊,拿起桌上的一個橘子剝了起來:“泰妍,雖然我說話不利索,但不代表我視力也不行。”
“吃多了吧你?”金泰妍不再理睬小肥婆,俯身開始檢查起了金夏妍的假期作業。
“姐。”金夏妍叫了一句。
“幹什麼?”
“你作業本拿反了。”
“閉嘴。”
...........
...........
當楚景言在高德建築的會議室內把那位負責採購的部長罵成豬頭,把會議室的咖啡喝了個底朝天以後,楚景言才心滿意足的走出了那棟極具特色的銀灰色建築。
萬幸的是賬面上只是出了點細微的差錯,楚景言想象中的剋扣又或者幾大公司聯合起來貪污向東方國際施壓的最壞場面沒有出現,這就表示楚景言不用像頭牛一樣再次忙不迭的運作起來。
更多時候楚景言都習慣高估對手,因爲這樣可以逼迫自己用最好最嚴謹的狀態去面對工作,那種精神驟然放鬆得到解放的感覺,十分的讓人着迷。
但如果工作能輕鬆一點,誰都不會拒絕。
坐進車內,還沒等啓動車子,口袋裡的電話便嗡嗡響了起來,號碼陌生的很,楚景言的聯繫人當中顯然沒有這組數字。
“你好,哪位?”
電話那頭傳來一道久違的聲音:“請問是楚景言嗎,我是高雅拉。”
楚景言一時沒有回過神,過了一會才笑了起來:“好久不見。”
“好久不見。”
見面的場所依然是當初那個咖啡廳,因爲楚景言的關係那裡被砸的很可憐,也因爲金龍一那個手下進去時放在櫃檯上的支票,這家咖啡廳很快便重新開張迎客。
那晚的事情顯然沒有影響這家特色咖啡屋的生意。
但很顯然當楚景言走進去時,櫃檯的那位收銀員很是驚恐的看了他一眼,便急忙的低頭劃拉着菜單。
一羣人拿着棒球棍打進來讓這個兼職的大學生很恐慌,但是能在一羣人的圍堵中打趴下許多人的楚景言,更讓他感覺驚慌,在他心裡,楚景言不亞於災星的存在。
“上帝啊,難道今天店裡又要被砸了嗎?”收銀員絕望的想着。
上帝他老人家很有空閒的看到了收銀員的哀嚎,於是楚景言很安分的坐在了位置上,窗外也沒有一羣拿着棒球棍氣勢洶洶前來找茬的混混,有的,只是對面還穿着校服的女孩兒。
很多時候高雅拉超出年齡的成熟和知性總能讓楚景言忘了面前的這個女孩只是個高中生,也像別的孩子一樣,面臨着即將到來的升學考試,也要每天去補習班,然後喝着家裡人準備的營養湯。
那雙迷人的褐色眼眸把她和大部分的人區分開來。
兩人面前擺着熱氣騰騰的咖啡和糕點,高雅拉習慣性的用食指摸了摸自己的臉頰後問道:“好久不見,您過得好嗎?”
“過得很不錯。”楚景言笑道,“不過相比較這個,我很好奇爲什麼你會知道我的電話號碼。”
高雅拉吐了吐舌頭,微笑道:“雖然說起來很無禮,但如果我想的話,李秉憲或者趙寅成的電話我都能拿到。”
“那我的呢?”楚景言問道。
“前些天白副會長來我家做客,於是我就問了一下。”高雅拉解釋道。
楚景言把一個泡芙塞進嘴巴,含糊不清道:“這樣啊。”
高雅拉看着楚景言完全不在乎的樣子,好奇問道:“您一點都不覺得唐突或者感覺我這個人很奇怪嗎?”
“爲什麼要覺得奇怪?”楚景言搖了搖頭,“我不是李秉憲也不是那個趙什麼成,電話號碼自然不需要保密。”
“那真是太好了。”高雅拉笑了起來。
楚景言把泡芙嚥下肚子,又喝了口咖啡後說道:“其實我更好奇的是你今天爲什麼把我叫出來。”
高雅拉抿了抿嘴脣,放在桌上的雙手不知道什麼時候握了起來,顯得有些緊張。
“因爲那天的事,爸爸是不是去找過您?”
楚景言點了點頭。
“您解釋了沒有?”高雅拉追問道,“我跟爸爸說了很久完全不關您的事,不過好像完全不管用。”
“沒什麼問題。”楚景言這才知道原來高雅拉今天特意把自己叫出來是因爲這件事,“與其擔心我,我覺得還是去擔心一下金新宇比較好。”
“我爲什麼要擔心他?”高雅拉很疑惑。
“他不是你的同學麼?”
高雅拉那雙褐色的眼眸閃過一絲笑意:“楚先生,您是不是覺得我很善良?”
楚景言點了點頭。
“雖然我很善良,但是我也很討厭一個壞人總是想着對我圖謀不軌呀。”高雅拉義正言辭說道,“女兒在外面碰到了壞人,當然得需要家裡的男人出面,弟弟年紀還小,自然是爸爸爲我出氣了。”
楚景言嚥了口吐沫,果然美女是這個世界上最不能懂的生物。
高雅拉的話很明顯顛覆了楚景言心中對女人這種生物的某種美好向往,這個外柔內剛的女孩,看來也不太懂與人爲善這個道理。
不去計較,是因爲不想勞煩自己的爸爸,感慨高雅拉的孝心同時,楚景言也很替金新宇感到慶幸。
果然騷擾女孩也得看騷擾誰,楚景言覺得如果把高雅拉換成當年的鄭秀妍或者鄭秀晶,早就跑到他這裡來告狀並且要求自己狠狠教訓一下那個不長眼的人。
敢欺負鄭式姐妹的人,至少在楚景言生活在那個家裡時,方圓十里不存在這種膽大包天的存在。
高雅拉很苦惱的看着楚景言,說道:“我已經忍了兩次了,如果不是因爲家裡的李阿姨說漏了嘴,我準備繼續忍下去。”
“我知道金新宇的家裡是做什麼,所以我不想給爸爸添麻煩。”
楚景言讚歎道:“生子當如孫仲謀,生女當如高雅拉啊。”
“謝謝誇獎。”顯然高雅拉的古文學得不錯。
“不過我想你的擔心有點多餘,雖然在外面稱呼金龍一是社長,稱呼高社長也是社長,但是兩個社長之間的差距和含金量。”楚景言想了想後才接着說道,“就跟美國的總統和非洲的總統進行比較是一個道理。”
“那您.....”
楚景言說道:“不要叫‘您’了,聽起來特別變扭。”
“好吧。”高雅拉搖了搖頭說道:“我不太擔心爸爸,因爲我相信他,我比較擔心你。”
“擔心我?”楚景言有些疑惑。
“我知道金龍一社長也是隸屬東方國際,如果按職位劃分,他比你高了兩個級別,如果在以後的工作上,他對你爲難怎麼辦?”
這個女孩貌似真的很瞭解自己現在的處境,但高雅拉顯然不知道的是楚景言已經和金龍一沉默對抗了整整五年。
五年有多久,已經足夠楚景言摸透金龍一的所有行爲風格和他背後的一些人和事。
“你也可以相信我。”楚景言的回答十分簡潔。
高雅拉問道:“你的意思是要我像相信爸爸一樣相信您嗎?”
楚景言愕然:“我不是這個意思。”
那雙獨一無二的褐色眼眸閃爍着色彩,高雅拉輕聲說道:“但我很樂意這麼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