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到底還是稍微清醒了一些的趙潤掙扎的掏出電話,把已經在家睡覺的助理經濟人叫了過來,因爲明天沒有通告和行程,看着楚景言背起鄭秀妍就往外走,按道理來說這可不行,但一想起裴成俊在楚景言面前巴不得跟個孫子似的樣子,到了嘴邊的話還是硬生生的嚥了下去。
裴成俊是誰,他不是誰,但是趙潤惹不起。
不僅趙潤惹不起,這方圓幾十裡,沒人惹得起。
但就是這麼個在外面橫行霸道的主兒,在楚景言面前就是個孫子,甚至比孫子還要孫子,趙潤只是個經紀人,但他至少還有點眼力勁兒。
所以這種小事,很早以前他就開始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楚景言揹着鄭秀妍剛準備鑽進車子,趴在背上的鄭秀妍忽然斷斷續續的叫了起來,“不要坐車,你揹我回去。”
一旁的裴成俊面色古怪,心想着平時自己這位老大連去隔壁咖啡廳都嫌路遠,這揹着一個大活人,好吧就算是個嬌滴滴的大姑娘,那也很累人的不是麼。
自從楚景言一年之前徹底修身養性之後就變得很懶,反正裴成俊已經很久沒看見楚景言做過什麼累人的事了。
想着楚景言這種人應該不可能聽一個喝醉了丫頭的話,裴成俊便小跑着走到車旁打開門,恭恭敬敬的候在一旁。
但沒想到楚景言卻搖了搖頭,揮手讓身旁的人把自己的大衣披在鄭秀妍身上後。便慢慢的往前走。
“以前野營的時候,你也是這麼揹我回營地的。”鄭秀妍小聲的說道。
楚景言笑了笑:“你任性這個毛病,從小到大就沒變過。”
“有錢人家的孩子都任性。”鄭秀妍趴在楚景言肩上緩緩閉上了眼睛。
楚景言笑了起來。緊了緊鄭秀妍身上的大衣,繼續向前走。
裴成俊心想着這種關頭什麼事都可能發生,鬼知道副會長那瘋子會不會故技重施來一次戚清榮的車禍事件,崔民熙回全州之前便千叮嚀萬囑咐他和李啓這段時間一定要把楚景言守好,這是個不安分的主,可不能出了岔子。
甚至遠在中國的戚清榮都三番五次的打電話過來,內容和崔民熙說的幾乎是同樣的話。
裴成俊不是個白癡。從楚景言回來以後瞬間各方勢力都蠢蠢欲動,江北李家的船依然從仁川的碼頭走,但卻分成了兩撥。全州那邊已經出了人命,崔家的人對東方國際如今的情勢十分不滿,要不是因爲崔民熙壓住了所有問題,那些個股東們早就要怨聲載道。
但楚景言沒有做任何的反應。也就是說東方國際大廈頂樓那間奢華辦公室內的會長大人。還沒有下定決心。
但事情必須解決,會長大人想要做些什麼,實施者肯定就是楚景言。
楚景言身上的壓力很大,,卻因爲許許多多的原因,不能輕舉妄動。
所以裴成俊可不敢有絲毫的怠慢,李啓被派去了仁川盯着那裡的生意,於是保護楚景言的重任自然而然的落在了裴成俊的身上。
想到這。裴成俊便急忙的跟了上去,不過他也不敢跟的太緊。遠遠的墜在後面保證了一個距離。
三輛轎車打着遠光燈爲楚景言照亮前面的路,四周三三兩兩散着楚景言的人。
昏暗的小巷街頭這時候倒有點像在拍電影一般。
背上的鄭秀妍可不知道周圍發生的細小變化,也許是鄭家人的遺傳,鄭成峰喝醉了也喜歡拉着人說話,當初楚景言在家的時候,鄭成峰好像終於從陰盛陽衰的家庭氛圍中解脫出來,每次在外面喝醉,都要拉着楚景言說上半宿的話。
如今醉了的鄭秀妍同樣如此。
“楚景言,你知不知我現在每年最期待的是什麼時候嗎?”鄭秀妍自問自答的說道,“就是過生日。”
“不是因爲可以從你這拿錢和禮物,是因爲我終於又大了一歲,你自己可向我保證過的,等我長大了,你就告訴我一些事情。”
楚景言靜靜聽着,緩緩走着。
鄭秀妍掙扎的爬了起來,擡頭看着遠處的路:“你永遠都把當小孩,就像對待秀晶一樣的對待我,我真的不喜歡這樣。”
“可你又太優秀了,我怎麼可能在你面前有自信?”
楚景言伸手把鄭秀妍拉住,讓她重新趴在了自己肩上:“安分點,感冒了怎麼辦?”
“嘻嘻,你看你還是把我當成小時候一樣。”鄭秀妍癡癡的笑了起來。
“楚景言,你知不知道你走了以後,我們一家人回了首爾,那時候爸媽帶我去新的地方,見新的人,我看到好看的風景,吃到以前沒吃過的美食,有時候就連聽到一個笑話,我都想如果你在就好了。”
“我就想讓你在我身邊呆着。”鄭秀妍嘟囔道,“因爲那樣真的很好啊,你認爲呢?”
楚景言愣了愣,卻還是點了點頭。
“是吧,你也肯定這樣認爲。”鄭秀妍語氣逐漸變得惱怒,“可你爲什麼要走呢,你知不知你走了以後我被人欺負了都沒人幫我報仇去。”
“我特別討厭欺負我的人,可沒了你我只能忍着。因爲沒你我打不過他們呀。”
“你不在我哭的次數特別多。”鄭秀妍呢喃自語着,“可我每次想啊,你有可能就在暗地裡看着我呢,說不定你就在這個世界的某個角落呢,這樣一想,人就又安穩了很多,我心情就又會好了。”
“我從小就認識你這麼一個男人,見了你我還怎麼去喜歡別的男人?”
“你太好了。你爲什麼這麼好?”
鄭秀妍疑惑的問道:“你真的是人嗎,不會是機器人吧?”
楚景言忍不住笑出了聲:“我是真人。”
“那就好。”
鄭秀妍雙手繞着楚景言的胳膊,緊緊摟着。身子也跟着貼住:“楚景言。”
“嗯?”
“我喜歡你,你知不知道?”
楚景言停下了腳步,他感覺自己的脖子有些溼。
背上的女孩哭了。
鄭秀妍小聲抽泣着,就跟受傷卻茫然無助的小獸一般,遠遠跟在後面的裴成俊見狀急忙揮了揮手,四周散着的人立刻走進了小巷,後面的車也關掉了車燈。一時間周圍暗了許多。
楚景言站在原地,沉默不語。
“你其實也肯定知道的對吧?你這麼聰明怎麼可能不知道。”鄭秀妍緊緊咬着牙,小小的身子止不住的顫抖。“可是......可是你從來都沒有在意過我的感受,你明明知道可你就是從來沒照顧過我的感受。”
“你把別的女人帶回家吃飯,你去認識漂亮的女人......你,你從來都是自己好就好。你從來都沒在意過我。”
“你根本我不愛我。”
“對不對?”
鄭秀妍緊緊抓着楚景言的衣領:“你別裝死說話呀!”
歲月跟時光打着哈欠。改變了許多卻從來不會停留。
楚景言擡頭看着月朗星稀,不知道是想通了什麼又或者是決定了一件很重要的事,他嘴角揚了起來。
“鄭秀妍。”
“幹什麼?”
楚景言回頭看着淚眼婆沙的女孩,輕輕的說道:“你以後要是再敢喝醉了胡說八道,看我打不死你。”
說完,便大步的往前走了下去。
其實很久以前戚清榮還沒有離開首爾,那陣子楚景言也不忙,兩人總能碰在一起喝上一杯。那時候戚清榮就很好奇的問過,鄭秀妍對於你來說到底是什麼?
戚清榮沒問鄭秀晶。也沒問鄭家人,就獨獨問了鄭秀妍。
他是這個世界上最瞭解楚景言的人,但瞭解的是過往,對於楚景言心裡的想法,其實戚清榮老早就承認過,他看不懂。
楚景言擱下酒杯,想了很久心中閃過很多詞語,最後蹦出了兩個字:“親人。”
“她是我的親人。”楚景言看着戚清榮很嚴肅的說道。
戚清榮聽到楚景言的回答之後微微愣了一會,隨即便大笑着連喝了三杯酒,然後吐着酒氣說道:“別自欺欺人了,楚景言。”
話說的很隱晦,卻不露骨。
楚景言這輩子唯一怕的事情就是被人看穿自己的想法,他能活到現在靠的就是這份讓人揣摩不了的性子和各種荒唐行徑,他是靠這個纔得到這些的。
如果有一天哪怕就是一點點,自己的想法能被人看出來,那他的安全感從何而來?
那股子寂寥感覺在那艘破船上楚景言就已經受夠了,他沒徹底瘋掉只能說明那時候的楚景言連發瘋都不敢。
讓梨泰院無數人聞風喪膽的楚老大,其實是個膽小鬼。
鄭秀妍趴在楚景言的肩頭上睡着了,有些不勻的呼吸和緊蹙的眉頭說明她睡得並不舒服,但雙手卻緊緊摟在楚景言的胳膊上。
到家了,鄭成峰和李靜淑早就睡了,鄭秀晶因爲即將出道這段時間都會留在公司的宿舍進行集訓。
把鄭秀妍送到房間,空調調到了適當的溫度,輕手輕腳的把鄭秀妍放在牀上,楚景言皺起了眉頭,因爲鄭秀妍死活也不肯鬆開摟着楚景言脖子的手。
“別鬧了。”楚景言說道。
鄭秀妍又要哭了,眼眶很快溼潤了起來,可憐的讓人都不忍心大聲說話,所以楚景言理所當然的心軟了。
“我不走,你好好睡。”楚景言說道。
鄭秀妍還是沒有鬆開楚景言,楚景言無奈蹬掉拖鞋躺上牀給鄭秀妍拉上被子,拍着她的肩頭:“好了,睡吧。”
鄭秀妍把身子擠進了楚景言懷裡,一隻手還緊緊摟着楚景言的胳膊。
鄭秀妍以前常說楚景言疼愛鄭秀晶卻從不對她一視同仁。
這是真的。
因爲楚景言不敢。
爲什麼不敢。
因爲肆無忌憚無所不爲的楚景言,在這世上總歸有很多坎不敢邁過去。
鄭秀妍就是那道最難邁過去的坎。
看着近在咫尺的鄭秀妍,楚景言伸出手指劃過她的鼻尖。
“秀妍啊,我是迫不得已才活着的你知不知道?”
“所以,對我寬容一點吧。”
“就當我求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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