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間楚醉整個人彷彿被逼進了死角,無法呼吸,猛地擡起雙手按住喉嚨用力揉着,用力呼吸,用力喘氣,用力轉開頭去將耳邊的聲音躲開。
“不是……你騙我……不是他……”
“不是他……”
“你騙我!你們都騙我——”赫然,她轉過頭,雙眼兇狠的看向墨森滿是佞笑的臉,擡手狠狠掐住他的脖子:“你騙我!!!!”懶
墨森冷眼看着她滿眼的驚慌失措,笑意更大:“道貌岸然的僞君子也不過如此,一邊霸佔着楚小姐你的人你的心,一邊侵略着你們楚家的一點一滴,直到將你父親逼進醫院,將楚家徹底覆滅……”
“你閉嘴——”
他忽然一把將她掐在他脖子上的手揮下,站起身冷眼看着她蜷縮在牆角里因爲藥性與精神的雙重刺激而渾身抽搐,雙眼泛紅的低下頭去,眼裡盡是絕望的哀傷。
“像他這樣設計你欺騙你,你還這麼死心踏地?都不如跟了我,哈哈哈哈哈哈,怎麼樣,要不要考慮考慮?”
“你妄想。”楚醉忽然安靜的有些詭異,靜靜的靠在牆角,緩緩轉過頭冷笑着看着墨森眼裡那滿滿的讓她感覺噁心的深意:“我告訴你,挑撥離間在我這裡沒用,你說什麼我都不會相信。”
墨森臉色一變,寒着臉看她。
“滾出去,我嫌你太噁心。”蟲
“臭娘.們!”墨森驟然擡手揪起她的頭髮便將她的頭往牆上用力一撞,在楚醉閉上眼安靜的靠在牆邊,任由額角紅腫一片,隱隱溢出血絲,才甩開她,站起身轉頭就走。
“把她給我看住了,看她能熬到什麼時候!”
說完後,又轉身冷冷的看了她一眼,見她太過安靜,安靜的完全沒有如他想像中那樣瘋狂的大叫瘋狂的痛苦,他以爲這個女人被折磨瘋了,等到何彥沉找到她的時候纔會失控,但她的反映實在是不理想,看來,藥量還是太少
!
“是老大!”
一分鐘後,沉重的鐵門再次重重的關閉,廢棄而冰冷的倉庫裡,唯有牆上一塊兩隻巴掌大小的窗子透出一絲白晝的微光,照映着牆角安靜蜷縮的一抹消瘦的身影。
外邊的腳步聲由近到遠,直到徹底的遠去,楚醉身在冰涼荒僻的一角閉着雙眼一動不動,思想彷彿走了幾十萬個光年,又彷彿跨過了幾個時代,從地球的誕生直到毀滅,所有回憶伴隨着起起伏伏的呼吸,身體偶爾的輕輕一顫,意識在腦中逐漸渙散,又逐漸聚攏。
緊緊閉合的雙眼漸漸睜開一條微小的縫隙,慢慢擴大,直到雙眼清晰的看着放在懷裡的一雙緊纂的拳頭,眼睛落在手背上,蒼白的手指上塵土漫漫,她就坐在那裡,那麼那麼那麼那麼久。
久到幾乎成了一尊雕像,沒有心,沒有靈魂,沒有感覺的雕像。
時間悄然流逝,窗外白晝的光芒漸漸變的黯淡,直到黑夜襲來,她一雙眼睛卻再也沒眨過。
轉眼,看向窗外的黯淡的月色,腦中映出那所有的一幕一幕。
那個男人,一邊在商氏享受着美人在懷同時冷眼旁觀,一邊暗中操縱着手下衆人,建立擎禹集團,當一切告成之後,第一個打擊報復的目標,是楚氏。
道貌岸然的僞君子,一邊霸佔你的人你的心,一邊侵略着你們楚家的一點一滴,直到將你父親逼進醫院,將楚家徹底覆滅……
商安然臉上的幸福如花的笑靨,母親半白了的頭髮與滿臉的疲憊落魄,父親病情時輕時重的躺在醫院裡近一年,枯瘦的手上滿是青青紫紫的針眼,蒼老了許多的臉上全是不該屬於他那年紀的滄桑與脆弱。
還有,那個男人每每站在她面前時的波瀾不興,運籌帷幄,原來不是她太敏感,他真的已經不再是當初的何彥沉。
他在報復,因爲她,所以設下陷阱,設下圈套,讓她這個傻的可以的女人主動跳進去,還帶着她的家人,帶着楚氏,帶的所有與她息息相關的人,一點點摧殘,掠奪,隱瞞,欺騙,詭異,冷漠,直至一切坍塌
。而他卻像是一個在旁邊看戲的人,看着他一手造就的輝煌。
怪不得,她再也無法在他身上找到一如當初那般的安全感,即便他俊美的如同古羅馬王子彷彿天使卻又殘忍的如同黑暗中的地獄修羅,那張讓人驚豔的臉上總是帶着幾分她看不懂笑意,卻是微微一笑間便扭轉乾坤,翻雲覆雨。
募地,楚醉笑了,甚至笑出了聲音,擡眸看着窗外黯淡無光的月色。
她還真是傻的可以,當初竟爲了一處小小的商業街就拼命的攔住他,甚至像個蠢.貨一樣在他面前大聲說着,只有他不可以,任何人都可以傷害楚氏,只有他不可以。因爲那是她的家,因爲他是她愛的人。
她曾經一直以爲自己有能力讓父母改變想法,但是最終沒有實現,後來她以爲當父母慢慢老去後,頑固不化的性子會漸漸少去,等到她也不再年輕後,便不會再想着將她嫁給什麼有權有勢的人去借以鞏固家族的地位,可原來那一切都是她以爲。
當何彥沉的手伸向楚氏的時候,當她父親被他一手打擊的昏迷倒地被送往醫院性命垂危的時候,她竟然還身在英國爲他織圍巾,妄想着未來幸福的相遇,妄想着總有一天還會在一起,妄想着一切的一切。
呵,怪不得許竹譽總會用一雙心疼又可憐她的眼神去看她,原來,從頭到尾她楚醉纔是徹頭徹尾的傻子。
被算計,被利用,被當成猴子一樣去觀賞去戲耍。
他何彥沉如今何需一個商安然來鞏固商氏的地位,如果他夠狠,一聲令下就能將商氏迅速吞沒,區區一個商安然算什麼,區區一個三年的不離不棄算什麼?
一切都可以是他的掌中之物。
他竟彷彿睥睨天下的君王,就這樣將她踩在腳下,看着她愚蠢的掙扎,看着她在他編制的大網中企求生存。
腦中赫然跳躍出那個在鎂光燈下笑容絕世的男人,冷冽而睿智的黑瞳折射着幾分別樣的熠熠微光,不動聲色就這樣將她反手按在掌下。
怎麼就會那麼巧,她剛剛去了英國,就聽聞擎禹集團以着神奇速度崛起的消息,怎麼就會那麼巧,擎禹對楚氏就這麼步步爲營一點活路都不給,怎麼就會那麼巧,她回國後在一批金融企業的招新資料上看到商氏那絕對適合她性格的工作,連薪水都比其他公司要高出許多,怎麼會那麼巧,她剛進商氏一個月他就從美國回來了,怎麼會那麼巧,她進了他的公司,好死不死的撞進了他的手裡,怎麼會那麼巧,她加班時他也加班,她要辭職時他卻將她升職,怎麼會那麼巧,那些發生的一件件事,那些一幕一幕,那些讓她心酸心碎心痛直到絕望又偶爾陡生希望的幾個月裡,她竟真真的原來只是一枚被人玩弄於鼓掌間的小丑
。
他曾冷笑着說,她太天真。
是啊,楚醉,你真的太天真!
是她天真到傻氣的主動踩進他的陷阱,還是他的圈套實在無懈可擊。
他一路別有用心的向她這隻愚蠢的飛蛾發出種種誘.惑與深情的信息,等向他這簇燃燒正旺的火苗撲去,而她,竟真的信了,飛奔向他時那樣的奮不顧身,連最後一點的防線也悲哀的徹底瓦解。
多少年的癡心執牽,多少歲月凝練出的丹心一片,那一瞬間楚醉彷彿有一種錯覺,彷彿十載的時光不過是一場開頭美麗卻結局讓人大跌眼鏡的虛幻夢境。
紫霞仙子曾說,我猜對了開頭,卻猜不透這結局。
原來,這纔是她一直不肯面對的現實。
他已,不再是她當年的何彥沉。
記得當時年紀小,我愛談天你愛笑……此情可待成追憶……只是當時,已惘然……
整顆心疼到麻木,直至連痛感都不再有,寂寂深夜,她閉眼靠在牆角,全身心充滿着對海絡因的渴望,那股難耐的痛苦使她幾近發瘋,可心頭的痛卻硬生生的將這一切的渴.望與想要尖.叫的欲.望硬生生的按熄。
直到,天色漸漸透出黎明的光亮,她體內喧囂的藥性才終於再一次將她整個人侵襲。
房門被打開的聲音在前邊帶着吱吱刺耳的聲響,楚醉顫抖着擡起眼,急促的劇烈喘.息,看着門前模糊的一道人影,赫然朝向他爬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