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然和林月迅速的跑向門衛室。
當他們到達門衛室時,看見老楊坐在椅子上,他一直盯着大門。看見他們進屋,他很平靜的說:“你們來啦!警察同志,我有個小小的要求,我想幫同學們看好這最後一次門,可以嗎?”
看着眼前這位面容慈祥的老人,頭髮花白,臉上滿布皺紋,身材不算魁梧,怎麼看也只是一個善良的老人,想不到他會和殺人案有聯繫,亦或他可能會是殘忍殺害周校長的兇手。從老楊的話中就能聽出來,他知道喬然,林月找他是什麼事情。
老楊看着大門,自言自語的說:“看好了這個門,孩子們就能安心學習!”說完,老楊拿出一支菸,點着,靜靜的抽起來。表情並沒有因爲我們的到來而無措,反而是平靜,釋然,滿足。
喬然和林月站在門口,靜靜的等着。老楊抽完那支菸後,起身走過來:“謝謝你們。我跟你們走,我都交待”
老楊被帶到了王主任的辦公室,這裡就臨時成爲老喬的審訊室。
老喬說:“說說吧!”
老楊依然很平靜的說:“周校長是我殺的。昨天,我等所有的人都離開學校後,便像往常一樣,推着垃圾車,去處理垃圾。等垃圾裝到一半時,我跑到他的宿舍,我告訴他說在垃圾中發現了奇怪的東西,希望他趕緊去看看。他沒有懷疑我的話,迅速的就跟我去到垃圾池那,到那後,我趁他不注意,打暈了他,然後把他裝進垃圾車,運出了學校。”
老喬問:“你爲什麼殺他?”
老楊停頓了一會說:“就是工作上的矛盾,他看不起我,總是羞辱我,我受不了他,就想殺了他。”
“那又爲什麼虐打他?只是因爲你說的那些矛盾?”老喬又問。
“是的。”老楊又說“警察同志,我認罪,人是我殺的。”
老喬繼續問道:“這整件事情是你一個人乾的?”
“對,一個人。”
“你是怎麼把周校長放進垃圾車的?”
“我自己搬上去的。”
老喬在劉軍耳邊輕聲說了幾句。劉軍就走出去了。過了一會兒,劉軍就回來了。
“準備好了?”
“是的”
“好,帶上老楊,咱們出去透透氣。”剛走出王主任的辦公室,就看見垃圾車放在這。
老喬看看老楊:“這是你運周校長的工具吧?”
“是”
“那好,你現在來把我搬進這個車裡。”
“您這是什麼意思?”
“沒什麼意思,就是想讓你把我搬進這車裡。”
老楊只能按照老喬的要求去搬。在老楊將要動手的時候,只見老喬直接躺倒地上。老楊又只能跟着蹲下去搬老喬。第一次,老楊沒能搬動老喬。第二次,老楊還是沒能搬動老喬。
老喬看着老楊說:“要不要再試一次?”
老楊還是想再試一次,第三次,老楊依然沒能搬動老喬。老喬站起來後,拍拍身上的土,說:“現在我可以告訴你爲什麼要你搬我了。你說你是一個人把周校長的屍體搬進垃圾車的。正常情況下,以你的身形和年紀,要一個人搬動死者是不太可能的。但是,也不排除有例外,所以我讓你搬身形和死者比較相似的我。很明顯,以你一個人的力量根本就不可能搬的動死者。所以你說是你一個人殺的死者,是在說謊。”
老楊猛地擡頭又一次重申:“我今天不太舒服,所以搬不動你,人真的是我殺的,我都認罪了,你們還想怎麼樣?”
老喬說着轉身到王主任那“老喬是不是還有個兒子,一個小他女兒幾歲的兒子?”
王主任驚訝的說:“是是是。喬隊你是怎麼知道的?”
老楊一聽老喬提到他的兒子,瞬間就謊了神:“這件事就是我一個人乾的,那個畜生也是我殺的,跟我兒子無關。”
老喬繼續說到:“跟你兒子有沒有關係,不是你說了算,也不是我說了算,而是事實說了算。”
老喬轉頭對劉軍說:“帶他回辦公室吧。”
回到辦公室,老喬讓喬然給老楊倒了一杯水,說:“老楊,你到底想要保護誰?”老楊低着頭不說話。
就在這個時候,趙旭走了過來,拿出手機,說:“頭兒,你看看這段視頻。”
老喬拿過手機,打開了視頻,只見視頻裡顯示死者被捆綁着手腳,遍體鱗傷,他的哭聲痛不欲生:“我懺悔,八年前學校發生楊麗霞強姦案,是我乾的。我很後悔,我對不起楊麗霞和她的家人。”然後鏡頭一歪,就只能聽見聲音“既然你已經承認了,那麼就爲自己的事情付出代價吧。”之後就聽到撕心裂肺的痛苦呼喊聲。
看完這段視頻後,趙旭說:“這段視頻在附近的朋友圈已經傳瘋了。很明顯,兇手另有其人。”
老喬看了看老楊:“您還是要堅持是你殺的人嗎?雖然你的遭遇我很同情,但是,殺了人就是殺了人,是逃脫不了法律的制裁的。我知道您是出於對兒子的愛才會要替他頂罪。但是這並不能改變您兒子殺人的事實。你現在應該協助我們勸您兒子回來自首,爭取從寬處理。”
老楊已經泣不成聲:“我可憐的女兒。警察同志,那個畜生本來就罪有應得,死有餘辜。我兒子這是特殊情況,您能不能替我兒子求求情,從寬從輕處理?我求求您了。”撲通一聲,老楊已經雙膝跪地。
“我一定會盡力的。但是現在的關鍵是,您的兒子要自己主動回來自首,只有這樣,纔有輕判的可能。”老喬急忙扶起老楊。
就在這時,劉軍進來了,說:“頭兒,有一個名叫楊瑞的人來自首”他一邊說,一邊看着老楊,“他說是他殺的周校長”。他們都不約而同的扭頭看過去。眼前出現個陽光帥氣的男孩,他高高的個子,五官看起來跟老楊特別的像,只是那雙眼睛裡流露出來的是不屬於他這個年紀的憂鬱。
楊瑞慢慢的走到老楊面前:“爸,就算他們發現不了,我也不會讓您替我頂罪。從我決定要替姐姐報仇,我就沒打算自己能有好的結果。”楊瑞轉身看着老喬繼續說:“你們放了我爸,人是我殺的。我自首。”
老楊聽到這猛地擡起頭,難以置信的瞪大了眼睛。
老喬問他:“你覺得你這樣做是在保護你的兒子嗎,你是在害他。”老楊的嘴脣哆哆嗦嗦,沒有說出話來,老喬接着說:“當我懷疑你可能不是兇手的時候,我就在想什麼樣的人能讓你不惜用命去保護?這個世界上,恐怕只有血濃於水的親人可以。當我聽劉軍說有一個年輕人正好去購買了現場捆綁死者的繩子,也從王主任那裡確認你還有一個兒子,我基本就確定是你的兒子殺了死者,你也是在我們發現死者的時候才發現的這件事情吧。但是你快我們一步,你看了昨晚的監控,知道是你兒子乾的,所以就把監控全都毀了。你覺得我們會找不到你兒子嗎?”
老楊忍不住痛哭出聲:“他還年輕,我不能看着他就這麼毀了呀!嗚嗚”
老喬嘆了口氣對我說,“走,去隔壁看看你兒子吧。”
楊瑞長得很精神,情緒也很平靜。從他案發前後的表現,就知道在他決定殺周校長的時候就已經做了好一切準備。倒是現在,從他眼睛裡流露出一種坦然。
劉軍正在給他做筆錄:“我姓楊,叫楊瑞,是我殺了那個混蛋,但是我不後悔,他不是人,他是個披着人皮的禽獸,是他強姦了我姐姐,害死了她。我恨他,縱使他再死一百回,也難解我心頭的恨”楊瑞的眼中射出仇恨的光芒,他的話也讓我們吃了一驚,只聽他接着說:““8年前的夏天,有一天我姐姐放學回家比平時晚,而且回家後飯也沒吃,只是洗了澡就把自己關在屋裡不出來,我和爸爸以爲她跟同學吵架,問她她也不說話,從那天起,她就沒有去過學校,爸爸找了老師和同學們問了,沒人知道是因爲什麼,她變得焦躁,膽小,一個月後,她自殺了。我們一直不知道原因,直到一個月以前”他的眼神逐漸從回憶中甦醒,“我無意中在姐姐的一本書裡看到了一張撕下來的日記,原來8年前的那天,她返回學校拿忘了的書,那個畜生趁着酒意強姦了她,還威脅她不許告訴別人,否則別想上大學了,從那一天起,我姐姐就毀了,可那個畜生,依舊光鮮亮麗的活在老師的光環下。我想給我姐報仇,我諮詢了律師,單憑那張日記並不能作爲定罪證據。我不能看着傷害我姐姐的人逍遙法外,我要讓他得到他應得的報應。所以我就自己動手了。”
大家聽了都不勝唏噓,老喬接着問:“說說你的犯罪經過吧。”
“過程,你們基本已經知道。我沒什麼好說的。所有的事情都是我做的。”
“你想折磨他,來解除你心中的仇恨?”
“沒錯,我不能讓他痛痛快快的死,那樣太便宜他了,我要讓他爲他的所作所爲付出代價,我要讓他受盡折磨,再讓他在痛苦中慢慢的死去。我把他運到村外的一處荒廢的破屋裡,我扒了他的衣服,然後用鞭子瘋狂的抽打他,聽着他的哀求聲,看着他的痛苦的表情,我的心裡痛快極了。我也不知道我到底打了多長時間。再後來,我都麻木了,抽打已經不能緩解我的痛苦。我直接把他的生殖…器給割了,這纔是罪惡的根源。我就在那看着這個畜生,從奄奄一息,到慢慢的死去。”就算周校長已經被他殺了,楊瑞依然恨意難消。
“你爲什麼要把死者的屍體吊到主.席臺上?”
“爲什麼?一個從事着人民教師這樣高尚職業的人,卻長着一顆骯髒的心,做着喪盡天良的事,我就是要讓所有人都看清這個人面獸心,道貌岸然的僞君子的真面目。我不光讓他死無全屍,我還要讓他身敗名裂,遺臭萬年。我雖然是個平常老百姓,但是我卻有一顆純真聖潔的心。對於我做的事情,我不後悔,唯一覺得對不起的就是我爸。”
“即使有再大的仇恨,在法律面前,任何人都無權剝奪他人的生命。你爲你的姐姐報仇,這我們能理解,你也覺得你沒錯,可是,你只想達到你的目的,你有沒有想過,主.席臺下那麼多像你姐姐一樣的學生在看到這一幕的時候,對他們是多麼大的影響。你覺得你伸張了正義,懲罰了壞人,可是,你在其他學生和家長眼裡有何況不是個心狠手辣的大壞蛋?教師隊伍裡難免會有害羣之馬,但是更多的是像王主任這樣的好老師。你說對嗎?”
老喬的一席話,讓振振有詞的楊瑞情緒徹底的安靜下來了。
走出辦公室,老楊看着自己的兒子,卻無能爲力,只能默默的流淚:“兒子,你太傻了。你用你一個年輕的生命去換一個年近半百的人的生命,太傻了。”
“爸,從小到大,姐姐都是最疼我的,家裡有什麼好東西,姐姐都是第一個給我。我不能允許這樣傷害我姐姐的人活在這個世上。但是我承認,我的方式錯了。請您幫我對學校的所有學生和家長到個歉,說聲對不起。您多保重。”
案子破了,但是喬然他們每個人的心裡都沉甸甸的,楊瑞最後的話對喬然衝擊很大。什麼是純潔,什麼是骯髒,在世俗的眼裡,以職業劃分高低貴賤的現實讓所有人沉溺其中不能自拔。教師,爲人師表,傳道受業,曾經多麼的受人尊敬,現在就多麼的被人詬病。無論從事什麼職業,只要你兢兢業業,盡職盡守,無愧於心那都是高尚的,純潔的。
喬然更加爲自己的職業感到驕傲,他也決心堅持做個純潔的人,爲了無辜逝去的年輕生命,也爲了這個社會應有的正義,公道和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