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順着雜貨間的天井向下,接着我們的是滿滿一間的柴草房。我們成功地落地,然後後便在阿婆的叮囑下拿着柴火堆滿了整個房子。
“外婆,要燒了嗎?”緘默很久的雪碧終於開口。
“燒了,都燒了,這裡本來就不該存在。”
“阿婆,那個迷宮的火也是你放的吧!”我拿着火柴想要點燃。
“是我,這一切本來就不該存在,被歷代的祖先稱之爲‘陰兵’的禁術,就不該使用。是他們太貪心了,想要恢復祖先的榮光,卻忘記做人的根本。”外婆拿出一個葫蘆,從中取出一些白色的粉末洋洋灑灑地灑在稻草上,熊熊的火焰如飢似渴地吞噬着那滿地的乾草。
“他們?”我的嘀咕被可樂的質問蓋過。“阿婆。你是怎麼回事?怎麼會有兩個你?還有萬秀華和水秀蓮都是你嗎?你不是這個村子的嗎?”
“萬秀華,和水秀蓮是同一個人,但是現在只有水秀蓮了。”外婆嘴角蕩起一抹詭異的笑,轉身向着內迷宮走去,“你們快點跟上,這麼想出去,我帶你們出去。”
“碰!”火燒的豪宅裡響起一聲槍響,一聲轟然落地聲伴着熊熊的火光,將一切翻了一個面。
“我好像聽見了槍響?”我回過頭看着,那原來豪宅此刻已經化成一片火海,什麼也沒看到。
“村長私藏了好幾把火槍,真追溯起來,可是可以追溯到清朝呢。”水秀蓮心情大好地走在前方。“我們村子可是一個歷史悠久的存在。”
“唉唉!我說阿婆,我問的問題你可是一個都沒有回答啊!”可樂擠了過來,靠在水秀蓮身邊要求答案。
“快跑起來吧,年輕人,所有的答案,水秀蓮已經給了你們了。現在我們要做的是帶你們離開這個即將成爲掩埋場的地方。”不容我們多說一句,她大步地跑了起來。
身後一陣陣熱浪傳來,告訴我們一個無可奈何的事實,火焰已經開始由外迷宮向內迷宮逼近。
“什麼火,這燒得這麼快。”可樂抱怨着從最後跑向了前方。
“喂!別光顧着跑路啊!年輕人,這裡還有些原住民呢!”說着,阿婆向左轉着,一頭扎到了密林中。
“熬!來了。”可樂急急地轉頭跟上我們。
“外婆,我先過去,讓他們離開。”雪碧說着幾個健步朝着小木屋過去。這裡是棋手的小房子!?火舌已經在房子後邊的林子裡張開了大嘴,彷彿準備隨時將房子一口吞掉。我們越是接近,越是感受到火的炙熱。而房子中的棋手怎麼會感受不到呢?應該早就已經出來了吧!在房子的50米外,我停下來腳步,高喊道:“雪碧,你回來,他們應該已經走了。”
“啊!這麼熱,哪裡還會有人啊!”可樂在我身邊停下,複合道:“雪碧,你回來!”可是,雪碧卻好像完全沒有聽到一樣,繼續向前。
“不行,我得過去。”說着,我邁開腿。
“別鬧。”阿婆拉着我的衣角,吹起了口哨。“這孩子,那人借她住過宿,便想着回報人家呢!”說着,一條半人高的黑影不知道什麼時候躥了出來,它吐着舌頭,憨憨地做在了阿婆的邊上。阿婆彎下腰來,摸摸它的頭說道。“去吧,阿黃,把她拉回來。”它如箭一般地飛竄出去,遠遠地我們聽見了雪碧的喊聲,“出來啊!,快點跑,火已經燒過來了。”“出來啊!不出來你也會死的。雪碧死死地扒着窗臺喊着。”房裡的人影閃過,對她揮了揮手拒絕了她的建議,然後有把窗戶關上了。我幾乎看見了那重重關上的窗門在雪碧的手上留下深深的疼。大黃在雪碧身邊繞着打轉,好像在勸說着眼前的人。
“可樂是吧!”看着眼前的場景,阿婆的眉頭不由得皺了起來。
“嗯嗯,阿婆你叫我。”
“麻煩你過去接應一下,我擔心阿黃拖不回阿言。”
“恩,好。”說着可樂也跑了出去。我和阿婆站在一起,關切地注視着前方的變化。“阿婆,爲什麼不讓我去?”
“你去?過會兒還有很長的路要跑,你先省會力吧!他們不會有事的。”外婆笑着看着我,透過,她的笑意,我已然感受到了,她對我體力不足的照顧。
不多時,阿黃和可樂便將雪碧拖了回來。
“我說,你們絕對想不到我聽到了什麼。”和他們一起回來的還有一個一臉有話要說的可樂。
“他自燃了。”雪碧淡定地開口,說出了可樂想要說的話。
“還有……”可樂在一度開口。
“他的棋手把它的局給破了。”
“而且……”可憐的可樂第三次被雪碧打斷了話,“火沒有燒到房子,但是,高溫讓他的棋手自燃了。”
“你今天怎麼老是搶我話題。”可樂插着腰不滿道。
“這樣看來我們要快點通知周圍的村民,紙人比想象地更容易燃燒啊!”阿婆總結道。
“他是爲了陪他的紙人而去的。”雪碧的眼睛看着那熊熊的火焰漸漸地撲向那紙一般的木屋。我們彷彿聽到了屋裡人狂歡的喜悅。“哈哈哈,你看見了嗎?你破了局。你將千古留名了。”
“你走了,火燒了你,你陪了我這麼久,我便陪你一道。哈哈,我們一起去破局。哈哈哈。”熱浪將他最後的聲音傳來出來,我們向着從林的深處跑去。
那深深的叢林,掩埋了多少秘密,有了阿婆的指導,我們並沒有感到太多的迷失。我們經過放牧人,看着他命令動物們一起去迷宮的各個角落裡幫助和告知情況。我們經過書社,看見老師爲了救人而犧牲,我們和放牧人將年幼的孩子放到牛羊的身上,牽着、領着向前。在巨大的災難前,沒有人再提異鄉人這個詞。大家一起逃難,一起前進。
但是這一路並不太平,最大的變化莫過於搓麻將的於大媽四人組。漫長的逃難,綿長的戰線,迷途的羔羊,帶着兩個年幼的孩童。趕路的人羣,忙碌於求生的大家,發現時,已經不知所蹤。一起不見的還有三個大媽。我們前去尋找,只找到了哭到全身抽搐的兩個孩子,和一陣已經融化的異香。從他們斷斷續續的話語中,我知道了三個大媽輪流抱着孩子,最後被熱浪掃到,一個個自燃。當我們將這個消息告訴最後的於大媽,她一瞬間彷彿老了10歲,她深深地吸了一口借來的水菸袋,嗆得咳嗽了幾分,淡定地說,“本來就是要走的,這樣走也有意義些,這些年,我也厭煩了,每15天看她們消失,又出現在我面前,是她們,也不是她們。也夠了。”
在馬不停蹄的4個小時,我分不清哪裡是紙人,哪裡是村民。我們一起向着南邊而去。終於到了分叉路口,也終歸是要分離。
“怎麼停下了?累是累了點,但是命要緊啊!”可樂喘着氣,說道,“不行,不行火浪都快擦着我們了,雖說是老弱病殘,但是……”可樂的汗水貼滿了他的全身,整個人宛如從水裡了撈出來一樣。
“夠了,我們要分開了。”阿婆命令道。
“分開?”我問道,“這火燒成這樣,你們留下了這是要……”
“夠了,你們要繼續向着南邊不停地跑,這樣才能出的了這個村。”阿婆斬釘截鐵地說。
“那你們呢?”我問道。看着這羣已經明顯體力不濟村民,留下,是不是就意味的送死?不作爲就是謀殺的定理在腦海迴響。
“不需要管我們,我們是這個村子的人,我們熟悉這裡的一草一木,我們會到一片空地,那裡有相鄰河流,火焰會在那裡止步。”
“可是這樣大的火,……”熱浪就可以將她們逼如絕境,這話還沒有說出口,我的話又被阿婆截斷。“我們是這個村子的人,我們不會走出這裡的。阿言,帶着他們走。”阿婆帶着不容拒絕的語氣命令道。村子裡的人馬已經踏上了一條和我們完全不相同的路。
“外婆,再也不見了。好好照顧自己。”雪碧看似平靜地接下來外婆給她的最後的任務,可是她眼中的悲傷卻是好像強行將淚水逼了回去一般。
“既然這樣,那麼再見啦!你們也要好好的。我們終會相見的。”可樂沒心沒肺的揮着手 ,彷彿不過是一場最簡單的離別。我們三個之間,可樂是最沒有感覺的人,雪碧卻是走的最快的。100米過去,我聽見了來自身後的聲音。
“阿言。”外婆在我們身後喊着,“你能回來,我和她都很開心。”
我看見雪碧停下來腳步,回過頭,卻是阿婆轉身的背影。樹林裡的樹一直不多,卻也不少。不過是兩人隔離地有些遠了,她的身影終是看不見了。可是雪碧還是佇立在原地。大概是不捨得離開吧!熱意更加濃烈了幾分。我聽見可樂的呼喚:“你們怎麼還不來,再不來就火燒屁股啦!”
“走吧!”我勸道。
“阿達!你看!”她手指着村民們離去的方向,一縷火焰升起,與它身後的整個火海遙遙相對。
“這是……你外婆?”我盯着她,看着她的淚水終於抑制不住地下來。“她本來叫水秀蓮,後來被逐出了村子,後來回來了,造了她。她是她,也不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