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陳素急火攻心暈了過去,雙手雙腳冰涼,身子更是全然的僵硬動彈不得,倒是腦子卻是前所未有的清明,陳素耳邊傳來的是他們來來往往走來走去的雜音,心如明鏡的陳素全想的是後果,要見血和王峻拼命,陳素也不是沒發狠但是積威餘心怕實在做不到,他們的目無法紀的狂妄是陳素膽寒的,對陳素這樣的老百姓而言拼命見血就是做大牢,自己安生了,可是家了呢?那可是本份的陳家不能擡頭的事,心裡打算的也只一條路!就是自己走,一定得走的遠遠的,一輩子也不要再見到他們!

心下悲涼是不可言表的,要放棄十幾年的大學夢真正是讓陳素心如刀割,一生盡毀!但陳素念頭到此,心意已決,陳素本就是執拗的人,憑的就是百折不回的勁,以勤補拙的死記硬背的學習方式就可窺個xing的執拗,平日裡雖是天xing不問事,馬馬虎虎的過活,但認定了事卻就不會拐彎的硬做到底的,放棄自己一人的前程已是必然,這樣就是將來自己棄學失蹤父母也只是擔心和周邊的議論,陳家還有陳浩陳凱兩個兒子在,一定會出人投地,不出幾年議論就會平緩下來,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這比將來整個陳家人被人指着脊樑骨罵好的多了,注意打定,心念更是堅定,這裡萬萬是不能再待了!

劉鎮東拖了小區的門診室的一個老醫生來,王峻已把陳素抱進臥室也處理了血跡,本來想要帶陳素去醫院的,只是吐血後的陳素本蒼黃如金的臉在一會兒後恢復了蒼白色,連呼吸也平穩了不少,這當口劉鎮東風風火火的拖了醫生來了。

號脈看診,這個小門診室的醫生還算專業,得出的結論並不出大家的理解的範疇外,算是心脈受損,總而言之就是受了刺激一是想不開,好在目前脈相平穩氣息和順沒大礙了,實在不放心就買點補品吃吃就沒事了,出乎意料的沒事,劉鎮東拖老醫生出去問:“他會不會有想不開的?真的不要緊吧?”

老醫生看劉鎮東,劉鎮東干笑:“是我玩笑開過份了,害他氣的吐血暈過去,我是擔心他醒過來會不會想不開?”

醫生想了想搖頭頭:“不會,他的脈像雖弱卻也是平穩,沒有鬱積之像,倒是這人面相單薄不是豁達之相,還是不要刺激他的好。”

聽到醫生說陳素脈像平穩之意就是沒死志,劉鎮東也放心了,畢竟是他的話讓陳素吐出血來的,好好的人生生的黑紅的血從嘴裡涌出來真的很是嚇人的。劉鎮東掏了好幾張的大票子作是上門的診金,那醫生也怕是見過世面的隨手接過順手塞口袋裡了,要了一張紙開了一副中藥方子讓去同人堂抓藥,方子裡有一味名貴的藥,怕別的藥店以次充好:“這年頭中藥的原材料都不正規了,就那還算是原汁原味。”醫生交代了就走了。

王峻也聽到了,不無放心,看看陳素睡的很沉,想了想就出來了,宋威高遠是有事和王峻碰頭的,一進來三分鐘就遇到這事,他們也沒多少感覺,陳素吐血又不是他們逼的,倒是同情一點點,就只一點。各人各命,反正陳素是脫身不了的了,還是想開點好。

王峻要去買藥,高遠開車,他們在車上談,這邊是郊區,怎麼快也來回也是要一小時的,本要劉鎮東留下,劉鎮東不想單獨留在那,劉鎮東算是怕了陳素了,如果陳素醒過來自己再順口說出什麼話來就不好了,劉鎮東對自己的嘴巴可也是把不住的,同樣想到這,王峻也沒再說,陳素還在昏迷中,以往的經驗,陳素是要睡上半天的,王峻搜走陳素的那串鑰匙把門反鎖了就和他們出去了,儘早回來就是了。

門合上的那一瞬,陳素張開了眼睛,眼睛有從未有過的亮。

眼鏡是找不到的了,抽屜裡有一副三月前被王峻壓壞了一條腿的眼鏡,用透明膠布卷一下就能戴,在適應了暈眩後,陳素找出了牀邊抽屜裡的一直沒有機會用過的身份證和自己的存摺,存摺上有一千多元了,這是陳素有生以來最大的一份私有財產,這現在就是他的命根子,時間不等人,陳素只是隱隱約約的聽到他們一起出去買藥,藥店滿街都是,小區外五分鐘的路口就有一家大的藥店,陳素片刻都不敢耗時的,脫了身上的衣服換了能見人的衣服快走,鑰匙被王峻搜走的聲音陳素聽到了,陳素穿自己的涼鞋找了王峻買衣服是帶的衣袋裝上家裡買的那雙仿造的耐克,打開鞋櫃的抽屜,那有第三付的備用鑰匙,陳素的動作停滯了一秒,望着開着的抽屜裡的堆積的錢,陳素再看看手中的大紅存摺,陳素身上一向沒現金的,跑出去還要到學校的校內支行取錢,以往的經驗,每次取錢多是花上半小時算是快的,陳素僅考慮了一秒就把小抽屜整個拉了下來把裡面的大票小票都倒進了大袋子裡,沒時間磨噌了,陳素把自己的存摺留下了,打開門直往樓下跑,心裡只有離開這個地方,遠遠的永遠的離開。

探頭探腦確定樓梯沒人立即三部並兩步的衝下去往小區的大門跑,對着樓道開着門的門診室的的醫生眼睛的餘光望了衝出樓道的身影面容怔了一下,扭頭看了那身影飛奔出小區的大門,想了想轉身當是沒見的。

攔到出租車,陳素壓着急火手按胸口深吸一口氣平靜的請司機開到火車站。

沒暈車,車子開的不快,北京郊區的路不比縣裡的路好多少,曾幾何時讓陳素引以爲榮的北京城在現如今已是陳素眼中的斷苑殘壁般的不堪了。

永遠是人山人海的北京的火車站堆積着來來往往着無數的帶着夢想的外地人,陳素當初初來北京時心裡何嘗不是滿懷激情呢!陳素抱着裝着錢的袋子擠進購票大廳,要買最遠的車票是陳素唯一的意願。

再急也要排上長長的隊一步步的往前挪,陳素終於可以認真思考一下哪兒是最遠的地方了,哈爾濱?不,那太冷了,據說半年是滴水成冰,沒有幾個南方人去那邊的,新疆?有點不太好,那邊據說沒人煙,西藏?陳素隨人堆往前挪了一步,陳素否決了,不是一個民族的,那去廣東吧,那有不少打工的機會,陳素想了很久還是放棄了,過年回家時村裡的出外打工的年青人十之五六多在廣東打工,陳素不是沒想到到上海,劉鎮東曾經說過王峻是絕對不會去上海的,但是陳素猶豫了,聽陳凱這次回來說過他們蘇州裡上海就幾小時的路程,陳凱經常去看看世面,還說以後一定要在上海找工作的,苦上個二十年作大上海人的,陳素雖然沒去過大上海但是上海人是最看不起外地人的,特別是看不起他們江北人的事也是公開化的現實,人們也都知道上海是隻看錢的城市,陳素放棄了,現在的陳素只想躲在不知名的地方藏身,哪兒會想去什麼前程呢,陳素現在對輕視的眼光深惡痛絕也異常的敏感!陳素想到大山,從書上看到說,古代人藏身都是藏在大山裡的,聽說西南滿是山,陳素經過深思熟慮決定到只聽說過的從來沒去過的山城重慶那一帶找個鎮子待着再說。主意打定,陳素買的票很幸運的正好就是半小時後開的時間段,不用再焦急的等了,陳素再擠進繁瑣的進站大廳等着剪票,跟着洶涌的人羣涌進列車,車開的氣鳴聲讓陳素蒼茫,下週就是學期的期末考試了,自己一定是要被開除了,陳素是何等的悲傷又有誰知道?

日出日落,第三天才到了重慶,初到陌生城市的新鮮感陳素全然沒有,一下車就買了一張旅遊地圖,找了離城區遠的鎮子地名後找公共汽車去了,車子開在蜿蜒的山道上起伏有要到羣山深處的錯覺,絕對沒人能找得到他的,陳素確信無疑。

山巒起伏,山不高但對陳素這個在江北平原長大的沒怎麼見過山的人而言還是不同的,陳素在小鎮上的招待所二十快一夜的牀位躺了三天,第四天才爬起來,又廋了一圈,身體深處的記憶讓陳素心靈備受道德觀的折磨。

總住招待所不是辦法,吃了招待所食堂的十元的套餐後,陳素試着和收拾房間的大姐談哪有出租房的事,說自己來找親戚的,親戚家有女兒不方便住,這個謊話是陳素躺了三天費盡心機想的,沒破綻。大姐也熱心的當即帶陳素到小街轉了一個衚衕進了一家老院子,最後討價還價租了一間帶舊傢俱的房間,一月算陳素六十五塊錢,水電一月另算十塊錢,房主還客氣的請陳素吃了一頓純川味的中飯。只是除了吃了粒粒皆分的蒸的米飯外,陳素沒敢在紅的似火的菜上多動筷子。

住的問題暫時解決了,陳素大病後就是逃,在火車上又沒安穩,住在招待所有緊張不安,現在算是安定了下來,天他熱了,陳素買了小電扇吹風,心裡盤算着今後該怎麼辦。

仔細盤點了餘款,還有七千六百三十塊錢,是存起來還是拿出來做生意?陳素全沒打算,只好先想着了,費心把錢藏竹牀的一個空心的竹節裡,陳素是悲哀的,這時候也是期末考了,而他卻在靠別人的錢過日子,還是他最不該用的那人的錢,好在把自己的存摺留給還他了……陳素想到什麼突的坐了起來,腦袋一陣的發暈幾乎一頭栽下去,陳素好些日子飲食不周有貧血的現象,等眩暈的感覺過去了,陳素立即仔細關上了門到街口找了一家公用電話打電話回家去,陳家小店有一臺公用電話,這年頭BB機盛行,小店的電話也很是賺錢的。

電話是母親接的,母親的聲音大咧爽快看來還不知道這事的,陳素讓母親這個月起別匯生活費了,還告訴母親期末考很好,一定得好幾百的獎學金,還有就是暑假留在北京打工,是學校組織的勤工儉學給中學生當家教,收入很大,以後就不用家裡寄的生活費來了。陳媽媽交代了注意身體忙着跟買東西或是串門的說,“是我家老二,在北京唸書的老二,拿獎學金了。”聲音中充滿着多少的自豪,亮亮的響響的。

陳素輕輕的放下電話機,交了長途電話費跑回去反鎖着門悶頭大哭到深夜。

得活下去!陳素吃了在鎮上是滿街都有的麻辣燙,光聽名稱,陳素是不想吃的,陳素並不排斥辣味,但四川人對吃辣的就太過份了,根本就是把辣椒當飯吃,什麼都是火紅火紅的,陳素還是離遠點吧,但在連續吃了十天的方便麪後,陳素去吃了一次叮囑着小老闆不放一點辣味引得吃的人非常好奇,好在不放辣的也是很好吃的,還主要的是不貴,三元五元也都吃的很好很飽,有菜有湯,陳素現在的三餐都是這個了。

陳素在準備找工作,比想的難,因爲這偏城區的鄉鎮,這的方言很重,陳素都不太懂,靠意會還能知道,但是要交流就勉強了,意思都懂但是在語言上卻基本上是雞同鴨講,陳素對工作的事先放一放,這時候陳素沒心思去找工作的。

陳素天天出門,說是到親戚家,實際上是到鎮子邊的山頭髮呆去了,全天悶在屋子裡,陳素沒事,但怕房東會起疑,炎熱的夏天躺在山上樹下的草地上吹着微風發呆也是一種幸福,可陳素只覺的悲涼,現在暑假放了好幾天了,陳浩陳凱都回家了吧,一定吃着姆媽作的家常菜邀村子的年輕人玩去了,儘管悲傷但是陳素想到保護了陳家的名譽,陳素就覺得值得了。

休息到此爲止,明天要找工作了,就是是實在找不到也可以在小鎮上租個門市開一間家裡的那種小賣部的,鎮上的門市房租費很便宜的,就只是一年三千不到,到時候也住門市裡省了住宿的房租費也好,另外的餘額四千多塊錢去小商品批發市場進些小食品不會有多大的問題的,雖然沒在鎮上走幾圈也看出來這的人嘴不是一定的能吃,而是真的很能吃,特別是女孩子,滿街的小吃店坐着清一色的基本上都是女的,主意打定,陳素嘆了一口氣在黃昏色中爬起來,該回去了,站定了身子因爲血壓的關係一下子天暈地旋一頭栽在草地上,在陳素栽倒前,陳素晃如看到了虛幻的影像!陳素在倒地前看到了他不可能看到的也不應該也不想看到的那些人,是在做夢,一定又是在做惡夢!陳素惱恨這樣的惡夢要跟着他多久才能散去?!

劉鎮東蹲下身很同情的看看見到他們就暈過去的陳素,陳素滿臉有的是惱傷!

那一天他們買了藥談完了事五十分不到就趕了回去了,看到的空無一人的房間,王峻的臉沉靜如常,把所有的抽屜都看了一遍。這間房子一直是王峻來收拾的,王峻給陳素的銀行卡如新的壓在抽屜的白紙下,陳素沒帶走什麼,查到門口的鞋櫃的抽屜,平常放的零花錢全部不見了,留了一本陌生的大紅的存摺,裡面有一千一百三十元的餘款,高遠拿起了看了兩眼,眼裡多少上有些許的敬意。

高遠主動到陳素的學校和宿舍去探聽看看,顯然的陳素是銷聲匿跡了,就是期末考也沒出現,天下之大,就是他們也是無從找起的,他們也相信陳素是打定主意跑路的,根本就不可能會回家,這點智商陳素還是有的吧,仔細的找了也沒有什麼線索,陳素那沉悶的個xing往哪兒一待三五年誰會知道?他們都有這樣的共識,但他們但心的是王峻,王峻和陳素是怎麼樣的關係,就是王峻本人也說不清弄不懂,但王峻真的不太對勁,和陳素處了四個月的王峻日漸有人味的王峻他們也習慣了,而現在王峻恢復了四個月前的樣子,明明是他們看了十來年的樣子的,應該是最熟悉不過的了,靜寂且空洞的樣子,但是這樣的王峻像是缺了那一魂一魄一樣,他們才感覺到真的不對勁了,一定得找到陳素才行,陳素就像老天派來補王峻生來所缺的那一魂一魄的,有陳素王峻纔像是靈魂具全的人。

找到陳素的線索其實也是意外的順利,陳素萬不可能在家,他們都有這樣的共識。

劉鎮東一考完末試就拿着高遠從學校騙來的陳素家的家庭住址南下了去碰碰看,他們也在分析陳素可能去的方位。

反正都考完了試,他們都加入了偵探的把戲中,但是誰也沒想到在人海茫茫地域廣闊的大中國中,存心要消失的陳素這麼的好找!先是劉鎮東以外地探親的大學生的身份在陳家的小店買了幾百塊的東西,把陳家的大價錢的存貨一掃而光後陳大媽就笑的合不嚨嘴的把家裡的事全部倒光了,當然也提到二兒子在北京上大學的學習很好還得了獎學金了今年不回家,是前幾天打來的電話裡說的,劉鎮東一聽說立即找着車到縣裡的電信局交了陳家這個月的一百六的電話費再拿交費單去打出了陳家的打進打出的所有的號碼,陳素打的電話號碼的區號就出來了,尋找陳素的範圍就縮小了,他們從南北兩個方向一起往重慶集中,他們開車,劉鎮東從南京做飛機,先到的劉鎮東找到了那的電話區號是靠近重慶東的有幾小時路程的縣城的,劉鎮東故伎重演交了那電話費單找到了安裝電話的地址,趕了去那個山川盤繞的鎮子,找陳素簡直太簡單了,略一問一個個子不高的臉色蒼白的帶南方普通話口音的二十歲左右的戴眼鏡的年輕人,公用電話的大媽立即操着地方口音的話告訴他們那年輕人就租住在巷子裡的老沈家,很快就圍上了人,陳素在這還很出名,一個不吃辣的不做事的天天在山上待着的怪怪的外地的年輕人,他們早懷疑那年輕人是城裡失戀的大學生,到他們這偏僻的地方治療心情的,當地的女孩子沒少猜測,本地外地人一向的少,一有個新鮮事還不家家都知道呀。

找到陳素也沒花工夫,有人指引在小山上就看到陳素躺在草地上悠閒的很,他們遠遠的看見真的很泄氣,他們真的就像是陪陳素貓抓老鼠一樣出來旅遊了這一次而已,是清閒自在的味,這兒的風景還真不錯呢。

高遠宋威死死的拖住一看到陳素的影子就目露獰光的王峻,當陳素從綠茵地起了身看到他們的那一瞬翻白眼暈過去時,連對這件事以旁觀姿勢的宋威也覺的陳素真可憐,也真的很有意思,他暈過去是正確的,不然他得承受王峻的怒火,王峻一看到陳素就抓了一根粗樹杈,誰也不會懷疑王峻要幹什麼,至少也得要打斷陳素的腿。

陳素廋弱的厲害,臉也蒼白,伏在草地上真的蠻弱的,再打他就出人命的了,陳素虛弱的很,看來是教訓不成了,會真的出人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