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魂魄

“說起來,你是怎麼來的?”蚩尤不知道什麼時候跑了出來,“莫非你也有上古之力,瑤姬妹子的外孫?”

“他是死於天眼之下的!就算天眼沒有的力量,也是上古神兵!”又一個新的聲音傳進沉香的耳內。

“神農,你怎麼來了?”黃帝似乎很驚喜,“你不生氣了?”

“神農怎麼敢和‘您’生氣……”神農冷笑一聲,落在沉香的額頭上,“這小子的氣息很熟悉,我挺喜歡他的……”

“好難得纔會有一個新來的小子啊!”蚩尤說道,“我們又多了一個新成員——來吧,小子,快說說現在上面的情況——我們都快閒得發黴了!”

沉香從此,就在幽冥界日日敘述三界之事。又聽那上古諸神說些上古之事,逐鹿之戰,共工如何撞到不周山……諸神的靈魂雖然說形態都差不多,但沉香居然可以一一分辨他們,神農對此大加讚歎,直說沉香頗有神農氏識百草的天賦。沉香見到了共工、祝融、刑天等等無數個如雷貫耳的上古神,儘管他們都還有幾分戾氣,但早就被這幽冥界死水一般的日子給磨平了。

儘管幽冥界目前沒有任何主宰,但大家還是由五方上帝(青帝太皋,白帝少昊,黃帝軒轅,炎帝神農,玄帝顓頊)來領導諸神。當然,炎帝自從阪泉之戰後便彼此看不順眼黃帝,有事沒事總是諷刺他,而蚩尤也總是吵着鬧着要打敗黃帝。

上古諸神聞得來了一個新來的神仙,無一不趕來看熱鬧,聽沉香說那三界之事。聽得沉香說道楊戩與楊嬋當年如何救母,楊嬋如何獲得寶蓮燈,兩人如何送弱水上天,玉帝如何妥協。又說商紂王如何昏庸無道,闡教弟子奉命去輔佐新主。

神農抱怨:“這叫什麼事?弄出個封神榜來,多少人只要打這麼一仗就成了神!那些正兒八經修煉的豈不白辛苦了!”

說到楊戩當初反上天庭,還有後來的孫悟空大鬧天宮,玉帝和王母嚇得不行,以及還有自己那時候學着孫猴子打上三十三重天。蚩尤樂得哈哈大笑:“我喜歡!我喜歡!索性翻了這天庭,自己做玉帝才叫好!”

炎帝飛過去踢了他一腳:“張百忍再不中用,他也是三界主宰,他擁有的是融匯三界的力量——要執掌三界,靠得並不是武力,而是融匯之力!”

隨即就是孫悟空被壓五指山下,唐三藏西去四人修得正果。自然也提到了天蓬元帥和捲簾大將被貶下凡的事情。

聽得帝俊和太一一個勁兒地嘆氣:“這就是天界目前的問題了,既然要按照天條辦事,那麼就所有事情都按着天條來。可是那張百忍卻要擺那人界皇帝的架子,像這琉璃盞一事,完全是他自己心情不好纔有的。太上老君倒是由着他,按理說,這玉帝的地位應該還在三清之下,他也不管着點兒!”

“還有……這是咱們中天的事情,他們西天來參合什麼?!”黃帝也有些生氣。天界分爲東南西北中五個部分,各界所掌控的部分不同,自然也不相互干涉,很明顯,西天佛家已經干涉了中天很多次事情了!

然後,沉香又細細說了自己如何掌管天條,崑崙十二仙前來鬧上天庭,自己一人對上崑崙十二仙受了重傷,以及後來玉帝與自己的對話。

祝融輕笑:“這張百忍其實還是有點兒腦子的嗎!”

“這外面果然熱鬧!要是咱們也能夠出去見識見識就好了!”顓頊興奮地說。

“只要一旦進入了幽冥,就不能再進入輪迴了嗎?”沉香低聲問。

“這裡是三界之外,自然不在六道之內。”帝俊搖搖頭,“除了……”

“除了什麼?”沉香不解。

“盤古之力,盤古之力才能夠將我們帶出去。”太一接口道,“盤古、女媧、伏羲,這三位是原始神,女媧、伏羲是人類的始祖,盤古更是開天闢地之神,他們死後的精魂也是化進天地之中,無處可循。有了盤古之力就可以在天地間任意穿梭,才能夠帶我們出去。”

“盤古之力?”沉香想了想,“開天神斧算是盤古之力嗎?”

“盤古斧?當然是!那可是盤古開天闢地時候用的東西!”蚩尤搶先一步道,“但是……要獲得盤古之力的認可可不簡單啊……”

沉香猶豫着道:“我……我剛纔忘記說了……我現在……就是開天神斧的主人……”

“你?!”蚩尤急吼吼地飛過來道,“怎麼不早說!你居然是……”

“但是我並沒有獲得盤古之力的認可。”沉香老實說,“開天神斧只不過是一時認我爲主,我能夠拿起神斧,還是靠了其他人的精魂融進神斧……”

“那也總比沒有希望要好!”祝融也不氣餒,“咱們……終於有了個希望不是嗎?”

“的確。”黃帝忽閃着翅膀。

正說着,沉香又聽見那一陣哀怨不甘的聲音:“我們要出去!”不禁奇道:“那些聲音是什麼?我剛來幽冥界的時候就聽到了。”

“你能聽見那聲音?”帝俊也感到很奇怪,“那是在諸神之戰中戰死的亡靈的呼號,他們與我們不同,力量並不強大,還無法成形,只能日復一日呼喊——奇怪,瑤姬是來了五百年後才能隱隱約約聽見一點,你怎麼一來就能夠聽見?”

“這個……我也不知道……”沉香搖搖頭,“對了,我來到幽冥界已經過去多少年了?”

“幽冥界沒有時間。”顓頊回答,“幽冥界是三界之外的存在,有的只有黑暗,沒有時間。”

“但是……我明明感覺到了時光的流逝……”沉香不明白。

“那是幽冥界的時間,不同於三界的時間。”

“可是……你們不覺得奇怪嗎?”一個有點怯生生的聲音傳來,“這小子來了這麼久了,居然還沒有化成靈魂的心態啊?”

“你說什麼,共工?!”祝融喊道,又看看沉香,“的確——這小子怎麼還是人類的形態?!”

“但沉香的的確確是已經死了啊?!”瑤姬也是很奇怪,“一進入幽冥界,他就應該會逐漸轉換成靈魂形態,像我們一樣,怎麼會……”

“難不成……三界之內還有人在尋找着他的靈魂?”帝俊畢竟見多識廣,“有神力在尋找他的靈魂,他在三界之中還有聯繫,所以……他的靈魂並沒有完全進入幽冥界。”

“尋找我?”沉香搖搖頭,“聽起來這需要的也是大神通,可是會有什麼人……難道是……”

“難道是誰?”瑤姬見他臉色不對。

沉香思索着:“莫非是……崑崙?”

“崑崙神?!”黃帝臉色一變,在場的上古諸神無一不和崑崙神有過聯繫。崑崙山是爲中央之極,也是連接天地的天柱,上古諸神有很多都是居住在此——未死的西王母也隱居在此,可以說是上古諸神的老家。黃帝當初就是吃了崑崙神贈於的玉膏,才身爲了仙界首領。崑崙神……是比女媧伏羲還要高的古神,是盤古開天闢地後出現的第一位神仙。

“崑崙與我……也算是半師之宜,我是在他的引導下獲得開天神斧的。”沉香說,“我每隔五百年都會念去一次崑崙山,與他談談三界的事情,但是……我欲以死謝罪之事……我並沒有告訴他……”

“恐怕是他了。”太一說,“崑崙神的力量只低於盤古,而且盤古斧當年是留在崑崙山的,說不定……他有能力救你出去……”

“何必呢……”沉香搖頭苦笑,“我以無留戀塵世之心,他這是何必……”

“因爲你是開天神斧的主人。”太一說,“開天神斧從不認主,這是億萬年來的規矩,但是崑崙神卻將盤古斧交給了你,這就說明……崑崙神說不定有讓你接任他的意思,但你的死卻打破了他的計劃……”

“會嗎?”沉香有些難以置信,自己有什麼資格獲得開天神斧,自己至今都還不知道,更加不要說崑崙爲什麼會這麼器重自己了。

這日,沉香正說到衆仙女思凡下界的事情,聽得王母把懷孕的七仙女抓上天庭來,性子最清冷的太皋都忍不住笑了:“那玉帝的老婆是不是忘了,天界一天,人界一年,這孩子原本在下界十月可出世,一上天……那還不要三百年纔會出生?那董永就算是等一輩子那孩子也不會給他了!”

少昊也笑得不行:“恐怕是一時情急,忘記了吧……”

沉香卻忽見一絲金光從上面射下,打破了幽冥界的黑暗!那金光越來越強烈,並向着沉香而來!

帝俊立刻喊道:“來了!是崑崙神的神力!”

沉香吃了一驚:“難不成……崑崙真的在找我……”

“看樣子……你小子可以離開了……”蚩尤懶洋洋地說,“上去了之後可別忘了咱們幾個!”

“不錯,等到你繼承了盤古之力後,可要記得來看我們!”太一飛到他的眼前。

“看來……我們還是有機會進入輪迴的……”神農也有些高興。

“可是……”沉香正要說話,只見拿到金光化爲了一張太極圖,捲住了自己,帶着自己向上界飛去!沉香吃驚,正要開口,忽覺太極圖將自己越裹越緊,那上面的陰陽二魚圍着自己旋轉起來,沉香只覺得眼前一黑,便失去了知覺。

崑崙,號曰昆崚,在西海之戌地,北海之亥地,去岸十三萬裡。又有弱水週迴繞匝。山東南接積石圃,西北接北戶之室。東北臨大活之井,西南至承淵之谷。此四角大山,實崑崙之支輔也。

——《海內十洲記》(西漢·東方朔)之《崑崙》

“醒了?”沉香聽見一個冷冰冰的聲音,顯然對方很生氣。

沉香睜開眼,自己正躺在那崑崙山洞中,眼前一個金色的人形若隱若現,正在看着自己,沉香忍不住道:“崑崙……”

“你還知道我啊?”崑崙語氣中的怒火已經很明顯了,“誰準你……誰準你……要不是我發現得及時,將你的魂魄困住……你早就永墮幽冥,永不超生了!”

沉香苦笑一聲,從地上撐起身子——自己現在,還是靈魂的狀態:“你這又是何必……反正沉香不過是賤命一條……”

“啪!”的一聲,崑崙一巴掌打在他的臉上,“賤命?!你是開天神斧的主人,是我崑崙的半個弟子……你就是這麼糟蹋你的性命的?!”

沉香被他打得一愣,他訥訥地說:“是我欠舅舅的……要是舅舅還在,他比我更適合成爲開天神斧的主人……要是沒有舅舅,我就什麼也不是……”

“我知道你心裡對不起楊戩,可你也不能這麼作踐自己!”崑崙看他的樣子,嘆氣,“楊戩當年也曾經劈山救母,但他並未拿到開天神斧,你以爲……他沒有來找過我嗎?”

“爲什麼?”沉香一直認爲,楊戩那般的人才有資格拿起開天神斧,自己卻……

崑崙搖頭:“你和楊戩雖像,但是你們有一個最大的不同;當年的楊戩太恨,他恨天庭,恨玉帝,沒有愛的心是無法拿起與盤古之力向融合的。而你,即使你也恨着天庭,恨着楊戩,但你的心中……更多的是愛。友誼之愛,親情之愛,就算你恨楊戩,甚至你也放過了他,要不是當年他下手過狠,你也不會失手殺了他……”或許就是因爲兩人經歷的事情不同,所以纔會造成了現在這個局面。

“可我……”沉香心中有愧,“這也是因爲舅舅的手段沒有玉帝狠……”

“即使如此,這也是命運的安排,註定你纔是開天神斧的主人。”崑崙道,“我等了多少年,纔等到你們兩個人神之子——楊戩無法拿起開天神斧,所以,我的事情……自然也只能夠交給你了……”

“人神之子?”沉香不解,“你的事情?”

崑崙嘆了口氣,轉身道:“你可知我的本源是什麼?”他不等沉香回答,自顧自答道,“當年,盤古憑藉着神力開天闢地,他的左眼變成了太陽,右眼變成了月亮,頭髮和鬍鬚變成了夜空的星星,他的身體變成了東、西、南、北四極和雄偉的三山五嶽。血液變成了江河,牙齒、骨骼和骨髓變成了岩石,皮膚和汗毛變成了大地上的草木,汗水變成了雨露。而盤古的精魂……就變成了我……”

“那……那你豈不是……”

“我並不是盤古,只能說,我是盤古的一部分。”崑崙搖搖頭,“我是盤古的三魂七魄所化,所以我的任務就是爲他守護這天地,守護盤古所化成的一切,我只能日復一日地帶着這崑崙山中,無法化形出去——這也就是我要找人神之子的原因。”

“人神之子,並不單單指凡人和神仙所生下的孩子,必須要是有仙骨,擁有法力源的孩子。而我本身,是純粹的神體,我不像那些修煉成仙的神仙,我沒有沒有凡人的形體,無法成形,如果我需要化形,就必須需要其他人的魂魄——人神之子就是一個很好的人選。”

“你想要我的魂魄?”沉香一驚。

崑崙並沒有直接回答他的問題,只是俯身看着他:“沉香,你願意和我做筆交易嗎?”

“交易?”

“你將你的一魂給我,我就以盤古的一魂作爲交換,讓你擁有盤古之力。”崑崙道,“擁有了盤古之力,你就可以真正成爲開天神斧的主人,可以利用開天神斧穿梭各界,甚至於……穿梭時空……”

“穿梭時空?”沉香渾身一震,這是不是意味着自己可以……

“沒錯,你可以回到過去,改變一切,救回楊戩!”這個交易對於沉香來說非常誘人,崑崙很清楚,“你覺得……怎麼樣?”

作者有話要說:本週RP爆發……多加兩章。下週要做封面,只有四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