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內亂

兩人打得天昏地暗,九頭蟲愈發吃不消,索性暗地裡唸了個口訣,將那月牙鏟祭起,從背後朝着沉香刺來!沉香反手一揮盤古斧,盤古斧乃是上古神器,開天闢地之法寶,區區月牙鏟哪裡是對手,“咔嚓”一聲,當下就短成了兩截,落入滾滾波濤之中!

九頭蟲一見那神斧如此之利害,忽然心中一驚:“這斧子……莫非……你是……”他想起近些日子天庭鬧得紛紛揚揚的新天條一事,那劈華山,救三聖母的人神之子,據說成爲了盤古斧的主人,擁有不亞於楊戩的法力,現在看來……眼前的少年,看樣子不過十六七歲,手中的斧子又如此之利害——都對上了!

九頭蟲先是一驚,隨即又是一喜:“莫非……你就是那楊戩的外甥,劉沉香?”

“見識倒是不錯!”沉香立定,隨着波濤上下沉浮,手中的盤古斧閃閃發光。

九頭蟲心下暗喜,忙道:“我此次前來,乃是爲了報那楊戩的一彈之仇,你雖與吧楊戩有舅甥之名,但楊戩不顧親情,將親妹子壓在華山之下,致使你們母子分離了十六年,你就不恨?你就不怨?”

沉香心中暗道:居然打的是這個主意……他面色不顯,平靜地問:“恨又如何?怨又如何?”

“那楊戩與你我皆有仇,不如咱們兩個聯手,殺了那楊戩!”九頭蟲笑道,“豈不皆大歡喜!”

“且不說楊戩與我乃是血緣之親,他可以不仁,我卻不可不義。”沉香不怒反笑,“但說楊戩法力高強,乃是天界的司法天神,三界第一戰神,豈是你說殺就能夠殺得了的?”

“我有一計可保萬無一失……”九頭蟲眼珠一轉道,“你先與那楊戩假意和好,再伺機下毒……我九頭蟲的毒可是厲害,就算他是肉身成聖,用九轉神功,也必死無疑!”

“然後你便可以坐收漁翁之利?!”沉香一斧子劈了下來,“真當我劉沉香是三歲小兒不成?這般謊言也可信!”

這九頭蟲的毒沉香早就嘗試過了,當年他都殺不了自己,更何況現在的法力?要殺楊戩更是不可能!他也猜得到九頭蟲的心思,萬一殺不死楊戩,鬧出來也是自己下的毒,與他九頭蟲無關——真是奸詐狡猾之人!

九頭蟲沒料到他這一斧子來得如此突然,月牙鏟又已經斷了,手中沒有趁手的兵器,急忙運起法力,一道水箭擋住了那一擊,趁機藉着水遁溜走了。沉香一揮廣袖,將那道水箭擊碎,眼前的九頭蟲已經不見了。

“溜了?”沉香冷冷一笑,“我就不信你不再出來了!”自己也化作一道清風而去了。

水漸漸小了不少,洪水聚集在低窪處,水中漂浮着被泡得腫脹發白的屍體,房屋摧毀後的木頭、衣物,有幾個倖存下來的孩子扒着木板,在水中載浮載沉。楊戩站在雲中看着,心中嘆息,手中一道藍光閃過,將那幾個孩子送到了山坡上,孩子們嚇得哇哇大哭,相互抱在一起。

“二爺?”梅山老大急忙道,“咱們現在先下去救人吧?”

“你們去救人,我去真君廟看看!”楊戩察覺到真君廟的結界已經鬆動了,似乎那邊出了什麼事情。

梅山兄弟急忙帶着三百草頭神下去救人,楊戩讓逆天鷹在前面飛,自己帶着哮天犬來到真君廟。卻不知道,在真君廟中卻有一場鬧劇在等着他……

沉香站在這空蕩蕩的二郎真君廟中,他幾乎並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些供桌,供品,牆上的壁畫……全都亂七八糟地倒了一地,就連楊戩的雕像也被推倒、打碎!一地狼藉。幾個年紀大的老人跪在那些碎片前,痛哭流涕,只嚷嚷着:“……都是我們的錯啊!這是天譴啊!天譴!”幾個年輕的人則是互相看看,不敢出聲,但是面帶愧色。孩子們趴在母親的懷中嚎啕大哭,母親也是面帶淚痕。

沉香現在是一個過路人,無意間來到此地,遇上了大水,便跟着來此避難。他問坐在自己身邊的一個老者:“這是什麼回事?”

“哎……”老者嘆了口氣,“天譴啊!一定是天譴!”接着,他將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情娓娓道來。

灌江口是二郎真君楊戩的故里,所以大家對楊戩也是崇敬信仰,每年都會將這廟修得整整齊齊,乾乾淨淨的。逢年過節更是要上供,祭拜,家家戶戶都是如此。因而就有了一個不成文的規定,每一年,每家每戶都要出一份錢,來修葺真君廟。當然,考慮到大家都不容易,也就是一點子心意,憑着家裡的財力來出。

今年,灌江口來了一個新上任的太守,這太守爲官清廉,倒也做了不少好事,修橋鋪路,造福百姓。只是有一點,這位太守平日裡最不相信這些鬼神之說,又說修葺廟宇浪費財力人力,便讓手下的官差將真君廟給搗毀了。年紀大的自然都來勸阻,可太守就是不聽,還自己動手將這神像咋了個稀巴爛!

“……誰知道,他砸廟後的第三天,就開始天降暴雨,一連下了半個多月,岷江就決堤了!”老者嘆息道,“哎……都是太守是觸犯了天威,這才導致天譴的!”

這太守其實爲官不差,沉香聽着大家的議論,洪水一發,他也急忙救助百姓,更親自帶着官差去江邊修築堤壩,只是那九頭蟲的妖力哪裡會受人力的控制,所以還是決了堤。不過不敬鬼神這一件,沉香心中好笑,劉彥昌自己也是不敬鬼神的,但是不敬無礙,若是來破壞……那可就是不好了……沉香的目光落在地上的碎片上,不許修葺廟宇也罷了,但這砸廟毀像,未免也過分了些……

“這位太守大人現在在何處?”

“太守大人還在太守府呢,說是要帶着官差們繼續想法子堵住缺口!”老者感慨着,“可這是天譴啊……怎麼能夠止得住!”

“都是這位大人害的!”邊上的一個小夥子忍不住站起來吼道,“要不是他無故砸廟,咱們也不會遭次橫禍!”

“就是!是啊!”幾個年輕人紛紛起身喊道,“要不是他,咱們也不會這樣!”

“砸了他的太守府!”

“拉他出了祭天!”

“這樣咱們纔有好日子過啊!”

趁着現在水勢稍減,一羣人浩浩蕩蕩地拿着木棍之類的東西,氣沖沖地衝向了堤壩處。沉香混在人羣當中,打算去見見這個太守。

灌江口的太守姓王,姓名不可考,我們就姑且稱之爲王太守。王太守正是而立之年,也是年輕有爲,原本打算在此地幹一番大事業,哪裡知道剛剛上任一年不到,就遇上了這場幾百年不遇的洪災。

平心而論,王太守是個不錯的官員,也算公正廉潔,除了平日裡“子不語怪力亂神”之外,還是很受百姓愛戴的。可偏偏遇上了這麼一檔子事兒,不管是不是砸廟引起的,但是百姓嗎,總是要一個發泄的地方,於是乎,王太守便成了這個發泄對象。

趁着水勢稍減,王太守帶着官差衙役去了堤壩那邊,帶着手下的一干囚犯,預備繼續堵住缺口。

從這點我們也可以看出,王太守在水利方面似乎不怎麼聰明,人家大禹說得明明白白,治水要“導”,切莫“堵”,結果王太守的思想與大禹的老爹一樣,認準了“堵”。這水是九頭蟲所導致的,縱使你有息壤,你長得有多高,那水就有多高,根本堵不住啊!

但是王太守不明白,他繼續帶着手下兵將在堤壩上搬運泥土。這時候,只見到一干氣勢洶洶的百姓帶着木棒一類的傢伙來了,爲首的是這裡的一個德高望重的老人,大家一路叫嚷着要拿下王太守祭天。士兵們一看這陣仗,立刻也不搬土了,個個抽出長刀長劍,保護好王太守。

“諸位這是……”王太守驚訝不已,急忙拱手道。

德高望重的張老爹走出人羣,道:“太守大人,您是個好父母官,但此次洪水是因你而起,咱們這也是迫不得已啊!”

“因我而起?”王太守一臉茫然,“這……這從何說起啊?!”

“要不是你砸了真君廟,也不會有此天譴!”沉不住氣的百姓們喊道。

王太守臉孔一沉:“胡說!這洪水乃是汛期所致,再加上天降暴雨導致的,哪有什麼天譴?!子不語怪力亂神,大家切不可相信這些鬼神之說!”

“還說不是!咱們灌江口多年以來一直風調雨順,那是多虧了二郎真君的保佑!”有人嚷嚷了起來。

“結果你一砸廟,咱們就發大水了,明擺着是天譴!”

“用他來祭天,不然老天不會放過我們的!”

一時之間衆說紛紜,不遠處的梅山兄弟看着,頗有幾分哭笑不得的感覺。

“祭天?咱二爺可不吃人!”梅山老六雙手交叉,黑色的大袍子隨風而舞。

“他們要祭天,還得看咱們二爺要不要呢!”梅山老四一臉的鄙夷。

梅山老大瞪了兄弟們一眼,也有些感慨:“不過他們做得……是過分了些,也不用砸二爺的廟啊!”

“就是!”老二瞪着大眼,“二爺招他惹他了?吃點苦頭也好!”

“可別弄出人命來!”梅山老大吩咐道。

老五點點頭:“您就放心吧,大哥,咱們知道分寸!”

老三也說:“先讓他吃吃苦,到時候咱們再出手救他就行了!”

眼看着官兵和百姓就要打起來了,沉香也不願意雙方受傷,就走出來道:“諸位!諸位!我本是外鄉人,也弄不清楚這當中的是非曲直,但可否容我說一句?”

張老爹見對方文質彬彬,是個讀書人,就阻止了雙方的打鬥,拄着柺杖問:“年輕人,你有什麼意見?”

沉香微微一笑:“諸位都說是王太守的行爲觸怒了上天才導致了大水,可諸位想過沒有,要是將王太守祭了天,水還是退不了怎麼辦?”他見人羣中有些人憤憤不平,又道,“不怕一萬,只怕萬一,現在大家都不過是猜測而已,萬一不是王太守導致的,豈不是白白送了一條人命?”

有些人開始猶豫了起來,王太守是個好官,於不少人有恩,要真的不是他的緣故,那豈不是恩將仇報?可也有人不服氣:“萬一是呢?說不天一祭完,水就退了了?”這句話說得百姓又心動起來。

“所以啊……”沉香微微一笑,“當務之急,是要查明洪水究竟是怎麼形成的,再來討論處理方法不遲!都江堰是天下聞名的水利堤壩,幾百年未曾有過洪災,此次爲何這都江堰反倒擋不住洪水了呢?”

王太守是地方官,自然知道願意,急忙拱手道:“此次暴雨來勢洶洶,原本都江堰可將這江水導向支流,但不知爲何,水位總是降不下去,才……”

“莫不是都江堰年久失修,才致使……”沉香繼續問。

“這更不可能!”就連張老爹都開口了,“咱們年年都要修葺都江堰,要知道咱們這一片的農田就全靠它了!根本就不可能年久失修的!”

沉香心中暗笑,嘴上道:“既如此……看來這水的確有些蹊蹺……”

有人已經嚷嚷了起來:“一定是他!要不是這個太守也不會……”

“祭天!”

“祭天!”

沉香示意大家安靜:“不管是不是王太守的緣故,且說清源妙道真君乃是道家神仙,宅心仁厚,就算是王太守有什麼褻瀆之處,真君想必也不會怪罪,要知道灌江口可是真君的故里,豈有毀了自己的故里的道理?”

他這麼一說,不少老人連連點頭,的確說得有力,就是是天譴,但這灌江口是楊戩的故里,再生氣也不能把家給毀了啊!

“可這水……”張老爹道。

“趁着此時水勢減弱,不如咱們去一探個究竟,大家以爲如何?”沉香提議。

衆人相互看看,既然找不出什麼緣故,不如還是去看看吧!反正橫豎一條命,去一探個究竟:“也好!”

於是一羣人浩浩蕩蕩地往岷江岸邊而去。不遠處的梅山兄弟相互看了看,老四低聲道:“沉香怎麼也來了?”

“不知道,先跟上去看看!”老大道,六人隨後跟着去了。

到了岷江邊,衆人來到高處向下觀望,只見洋洋浩浩,漠漠茫茫,滾滾波濤猶如浪山的聳背,只聞得轟隆隆的水聲喧囂。大水狂瀾,渾波涌浪,王太守也是頗有幾分見識的,忽然道:“這水色不正啊!”

大家一細看,果然如此!原先在岸邊看着還不明顯,現在居高臨下而望,果然水色不對!洪水而來,一般都是土黃色的,中間夾雜有泥沙。可今日這水看去,竟是灰黑色的!層層濃浪翻烏潦,迭迭渾波卷黑油。水沫浮來如積炭,浪花飄起似翻煤。這水有古怪!

張老爹皺起眉:“莫不是……水裡有妖怪?”

王太守立刻道:“無稽之談!必是水中有墨石一類的物體,才致使水色變黑的!”話音剛落,只聽得一聲響聲,捲浪翻波,遮天迷目,水中涌出一道滔天巨浪,巨浪呈漩渦狀,並且隨着颶風逐漸上升,猶如一個漏斗。

作者有話要說:最近降溫,前兩天出去淋雨着涼了,不幸發燒,然後……不幸昨天居然大姨媽來了!所以,我現在是發燒38.5加痛經中……借鄰居家的電腦來上一會兒,我下去躺着了……這裡只有三天的量,我實在是不行了,下次啥時候來還很難說,要等我好了,估計最遲週末回重新恢復正常更新。最近降溫,大家注意保暖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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