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就要天天對着個殭屍臉了。”落塵說道。
林緒聽到了。他也在權衡,之前承諾她自由,是覺得自己對她的興趣未必會保持多久,這樣預先埋下伏筆將來可以省去很多麻煩。所以,放她自由是個互利互惠的事情,反正主動權始終在他手裡。何況她的還款日期遙遙無期,也可以說那絕對是個空頭支票。
現在落塵拿着這個空頭支票要跟自己兌現,不同意吧,她看起來那麼可口,自己對她的確興趣濃厚,更好的是她的性格很對他的脾氣,很讓人省心。如果因爲這件事她就要鬧,也真是麻煩,不情不願的也沒什麼意思。同意吧,自己的私人空間是絕對排他的,沒有轉圜的餘地。
略想了一下,林緒放開落塵,問:“他能照顧自己嗎?”
“可以的,我放學很晚,他都是自己在家。”
“我會把這房子下面的那層買下來,讓他搬過來。我不在家的時候,你可以下去看他、照顧他,但不能在樓下過夜。我會安排人打理他的日常生活。還有,我不希望他在我這裡出現,能做到嗎?”
落塵望着他,看來這是他能做的最大讓步,也是對落沙最好的安排了,畢竟樓上樓下,想見面的話隨時都可以。於是,落塵點了點頭,這件事情終於塵埃落定。落塵也是心存僥倖,一輩子那麼長,會有很多變數,自己對林緒的許諾,還很遙遠,而讓落沙留在身邊纔是實實在在的。
事情到了林緒手裡,就變得極其容易。不過半個小時的時間,他已經用電話安排好所有的事情。然後他對落塵說:“你現在回家,一會兒有人幫你們搬家。先把東西搬過來,你下週就過來住吧。”
落塵點點頭,說:“謝謝你。”
“走吧,我還有事情,你自己回去。對了,”林緒回房間拿出個盒子,遞給落塵,“這是手機,裡面有一些我的常用號碼。我打給你的話,你一定要接。記得充電。”
落塵接過手機,兩個人一起下樓。落塵忽然想起今天早上有課,忙得都忘了讓同學幫忙請假。她完全忘記了手裡的手機可以打電話,林緒強調的是接聽功能,就讓她想當然地理解成這個手機只是用來接聽林緒的電話,保證他能找到她。“算了,今天就逃一天課吧,還得收拾東西搬家呢。”她想。
落塵剛到家,就被林緒派來的王助理告知,公寓裡生活用品一應俱全,她只拿她學習方面的東西就好。而落沙的東西,除了學習用品,也只帶他的衣物和心愛的東西就行,一切都有專人給他們準備齊全,甚至包括落沙的畫具。
這個王助理叫王譯秋,是位三十多歲的女士,看上去就有處理各種突發狀況的能力,八面玲瓏。她是林緒的私人助理,把落塵的事情辦得十分周到,卻又不多言多語,一切都恰到好處,讓人十分舒服。所以,當她開車帶落塵去學校,把落沙接去看新家後,落塵很認真地感謝了她。這個王助理也很有意思,她忽然一改成熟幹練的形象,摟住落塵說:“你要記得你的新房子是我包裝的,以後要多多關照啊,小老闆娘。”不等落塵反應過來,她已經開車走了。
搞不清楚狀況的還有落沙。懸了一天的心,見到姐姐也沒有完全落下,他不知道姐姐帶他來這裡是要幹什麼。面前的大廈門口有保安,出入還要密碼,旁邊的車庫入口也是如此,一看就是有錢人住的地方。
落塵雖然來過兩次,但對這周圍的環境還不是很熟悉。白天已經在這裡轉了一圈。林緒的公寓在這個小區最高的大廈的頂層,18層,讓落沙住的是17層。落塵的東西下午就都搬過來了,但她只是簡單地拿了些落沙的衣物。反正原來的家也會在那保持原樣的,什麼時候有需要,再回去取就好。
落沙住的那層公寓大小大概二百平方米,格局跟樓上的一樣,簡潔實用,四室兩廳,裝修得很現代,黑白色調爲主,但看起來就像樣板間。王譯秋就算再能幹,那麼短的時間也不可能有什麼特別的安排。傢俱也是她選的,大部分都是布藝的,顏色是很暖的米黃色,的確中和了這個房子的冷硬感,有了些居家的感覺。
落塵拿出一張卡,這是電子鑰匙,在樓門口刷一下,然後輸入密碼,這樣就能進去了。到了17層,房間的鎖是要指紋識別的,王譯秋教會落塵怎樣設定,又讓她用自己的指紋設定後,才放心離開。方法是把拇指貼在接收屏上,然後輸入密碼,如果是主人曾設定過的,就能夠進入,否則就算是把最厲害的開鎖高手請來,也打不開門鎖。落塵看着這層層門鎖,心裡就一個想法:“果然是林緒那樣的人會喜歡的住處。”
落塵把落沙的指紋掃入門鎖,又告訴他密碼,密碼選的是落沙的生日,這樣他一定不會忘記。
進了門,落沙立即被眼前的房子吸引住了,這個房子實在超出了他所有的想象:“姐,這是我們的新家嗎?我們不用分開了,是嗎?”他並沒有歡呼雀躍着四處看,只是站在門口,不知道用哪隻腳先邁進去。
落塵把鞋脫了放在門口,找出新買的拖鞋換上。落沙把書包輕輕放在地上,脫下鞋,換上那雙看起來很舒服的拖鞋,跟了進去。
落塵去了廚房。雖然他們要一週後才真正搬過來,但冰箱裡面已經塞滿了各種生鮮、成品、半成品。知道他們晚上過來整理房間,王譯秋給他們定了個比薩,她知道小孩子都喜歡吃。果然,落沙看到比薩馬上就笑了,也不急着追問先前的問題,只顧着吃了。
吃過飯,落塵才把自己將住在樓上,並不能每天陪着他的事情告訴落沙,她不知道落沙會有什麼反應,她希望他能接受這樣的安排。
“是住在我房間上面嗎?”
“樓上的格局和這裡不大一樣,我也說不好。”
落沙真的很喜歡這裡。這裡給他佈置了專門的畫室,裡面有畫架、畫具,還有許多練習素描用的石膏頭像。還有一個電玩房,有電腦,也有各種遊戲設施,裡面有仿真遙控的飛機、火車、汽車,甚至還有一個仿真的戰場,上面有沙地、丘陵、高山、平原、湖泊等各種地形,還有士兵及各種武器裝備,還有一些模型玩具,反正是男孩子喜歡的玩具都可以在這裡找到,而且都是最好的。這些玩具有的落沙在大商場裡面見過,有的則見都沒有見過。要不是姐姐拉他出來談話,他還捨不得離開呢!
王譯秋的確很本事,新房子裡面的新鮮事物使落沙完全着迷了。當落塵跟他說對他的安排的時候,他完全沒有考慮就應承了,心裡想的都是回去再仔細看看那些玩具。“姐,現在這是咱們的家,所有這些都是我的了嗎?”
“是啊,都是你的。”王譯秋讓落塵簽過一個房屋買賣合同,公寓已經是落塵的資產。
“姐,咱們什麼時候能搬來啊?”
“這週末吧,週末姐姐結婚,咱們就要搬到這裡住了。”
雖然很喜歡這裡,落沙還是感覺姐姐就這麼結婚太倉促了。但是,經過昨天他已經知道,有些事他不應該管。“那我再去看看咱們再回家吧。”
沒等落塵答應,落沙很開心地叫着就跑到電玩房去了。雖然上初中了,但他還是個小孩子,玩心還是很重的。落塵看着他興奮的樣子,自己也很高興,落沙有多久沒這麼開懷地笑過了?
叮咚——門鈴響了。
會是誰呢?落塵走過去。林緒面無表情地站在門外。落塵打開門,林緒並不說話,只是轉身走向樓梯間。落塵明白,這是要她上樓的意思。
“等一下,一分鐘,我告訴落沙一聲就上去。”落沙根本無暇理會落塵的行蹤,只是滿口答應,就又投入到認識新家的活動中去了。
落塵上樓,房門沒有鎖。明明是一樣格局的公寓,風格卻迥異。樓下的房子中規中矩,客廳有大大的沙發、壁掛的家庭影院、應有盡有的家用電器,房間也都實用且舒適。而林緒的房子進去首先看到的是一個小型圖書館。除了落地的陽臺和通向房間的那面牆之外,別的都掛滿到屋頂的書架,專業的爬梯立在一邊。林緒的工作臺設在房屋正中間,落塵覺得人坐在那個位置就像圖書管理員。林緒此時就坐在管理員的位置,盯着她看。
“手機呢?”
“在樓下。”
“爲什麼不開機?”
“沒開機嗎?我不知道。你找我有事嗎?”落塵沒覺得自己不開機有什麼問題,自己的一舉一動,不是都在林緒的掌控下嗎?
“謝謝你,公寓很舒適,我和落沙都很喜歡。”
“和你什麼關係!”林緒的意思是再好的公寓也和她沒關係,反正不是她住。
落塵不說話了,覺得反正自己客套過了。
“你下去吧。”林緒忽然沒情緒了。本來,因爲知道她就在樓下,所以今天特意早回來,雖然自己的住處不想有大的變動,但是還可以聽聽她的意見。現在,林緒看到她滿不在乎的樣子忽然有點兒生自己的氣,電話打不通就算了,還巴巴地下去找她、質問她。他就是對她太好了,她纔不懂得感恩戴德,以前自己對誰的事情上過心?這不是什麼好兆頭,不過是個女人,得冷處理一下。林緒想了想,還是說:“手機要二十四小時開機,放在手邊,再有一次打不通,你就只能待在我能找到你的地方,我想你也不希望那樣。”
回到樓下,落塵第一件事就是找到那個盒子,把手機打開。落塵從來沒有用過手機,所以很仔細地研讀了一下說明書。手機裡面存的號碼有林緒的手機號、家裡和辦公室的電話等等,落塵把落沙那裡的電話號碼輸進去,然後又用手機撥打電話,記下自己手機的號碼。
已經快十點了,落沙還待在房間裡面不出來,落塵進去把他拎出來。明天還要上學呢,他們得早點兒回去休息。落塵覺得這樣實在不行,如果沒人看着他,這裡這麼新鮮,他就會天天玩。看來得找一個可靠的人,照顧落沙。
購物,收拾屋子,連上課都變成抽空去一下,落塵忙得馬不停蹄。
舉行結婚儀式的前一天,林緒派人接了落塵去辦理結婚登記手續。手續很簡便,只是簽字、按指印、合照,然後證書就打印好了。鮮紅封皮的證書,很薄,卻很重。落塵握在手裡,心裡沒有任何歡欣雀躍的念頭。
當天晚上,落塵和落沙就搬進了新房子。第二天早上,落塵上樓找林緒。她站在林緒門口,研究了好一會兒,也沒有找到門鈴。昨天林緒按的是哪裡呢?她正想着,門開了。林緒抓着她的手,設置了她的開門權限,然後告訴她,密碼是她手機號碼的後六位。事實上,這組數字是林緒媽媽的生日,這是他絕對不會忘記的數字。
兩個人簡單地吃了早餐,林緒就開車帶她去大宅。從院子的門口開始,一路上掛滿了紅燈籠,地上鋪着紅地毯,甚至路邊的樹幹都被紅綢子包起來。落塵試穿禮服的時候還想,他們的思維還是挺現代的,起碼沒讓她穿那種中式的褂裙,不然如果舉行中式的儀式,想必十分繁瑣。可看現在的裝扮,滿天滿地滿眼的紅,真是很喧囂的喜慶氣氛。
正屋裡面的裝飾又是另外的格調。吊燈已經換過,落塵記得自己很喜歡上次看到的水晶吊燈,現在的是金色的,更加彰顯雍容氣派。沙發也重新換過,上面的靠墊都用金線繡着龍鳳呈祥。客廳裡的地毯是一幅團龍圖,中間的二龍戲珠也是金燦燦的,同上面的吊燈相輝映,金碧輝煌。奇怪的是,這麼耀眼的顏色,落塵看着竟然不覺得不舒服,反而覺得大氣得很。
徐蔓之和林端紫早已等在那裡,又是一番護膚、造型,這次比上一次要細緻得多。她穿好禮服準備妥當,已經是下午了。這麼長時間,落塵只吃了點兒點心,餓得不行,可穿成那樣也不好四處去找吃的。她身邊沒有別人,還不知道儀式什麼時候開始,落沙怎麼樣了。
正愁呢,徐蔓之進來了。她對於落塵執意留下落沙似乎也沒有什麼不滿,並沒有提及此事,對待落塵還是很親切的樣子。“太太,我有些餓了。”落塵不知道怎麼稱呼她,只好選擇她覺得還適當的叫法,這竟然同林緒對徐蔓之的稱呼一樣。這裡,管家和傭人都稱呼徐蔓之爲少奶奶,現在林緒要娶落塵了,她已經吩咐下去,傭人們叫落塵小少奶奶,稱呼上不能亂了規矩。
“喝點兒牛奶吧,忍耐一下。”徐蔓之按了一下旁邊小几上的一個按鈕,很快就有人過來聽吩咐,“以後有什麼需要就按鈴喚人。”
“今天晚上,你們要住在這裡。林緒的房間已經重新佈置過。”
“能不能請王助理去照顧一下落沙?”落塵本來也不好意思支使人,但是落沙只見過徐蔓之和王譯秋,所以只好麻煩王譯秋了。
“我剛纔去把落沙接過來了,他好像昨晚玩到很晚,這會兒睡着了,剛剛還說想看看你的樣子呢。晚上他也住在這兒。”
落塵發現,徐蔓之提起落沙的時候話就多些,因此能看出來,她是真的很關心落沙的。落塵心念一轉,“我搬到林緒那兒以後,想請個人照顧落沙,您有合適的人選嗎?”
徐蔓之點點頭:“這件事你放心交給我吧。”
落塵正式登場的時候已經晚上八點鐘了。落塵因爲捱餓疲憊不堪,反襯出旁邊的林緒神采奕奕。林緒穿着米色的西裝,裡面的襯衫是古銅色繡着金線,讓人一看就是林端紫的風格。落塵一直覺得林緒會比較適合深顏色的衣服,沒想到米白色穿在他的身上,會讓他的冷硬變得溫潤如玉。
落塵在樓梯口挽住林緒,兩個人徐徐走下樓梯。
在林緒眼裡,落塵今天並不讓他驚豔。他早就熟知了她的美好,適當的打扮只是烘托她的氣質。林端紫早就在他耳邊吹風,說落塵只需少許雕琢,就會大放異彩。在林緒看來,美是次要的,皮囊表象都是空,只有好纔是實在的,而所謂的好,又要看各人的喜好,不可一概而論。
但他不知道,落塵現在可一點兒都不好,她要餓得虛脫了,腳下都有點兒軟。落塵有很好的用餐習慣,定時定量吃飯,從不吃零食。忽然一天什麼都沒有吃,她怎麼受得了?林緒只看到落塵的臉色不大好,他用另外一隻手撫摩了一下臂彎上的小手,說:“微笑。”
落塵很配合地笑了,極其自然,彷彿那種喜悅充盈內心,滿溢出來。只有她自己知道,此時要保持這個笑容是多麼吃力。
林緒帶着她走到下面,原本空曠的大廳已經站滿人。落塵本以爲在家裡,不會有很多人蔘加的。她擡頭看了看林緒,他的脣邊也綻着一絲微笑。估計他們兩個現在的樣子,在別人眼中一定是一對幸福的璧人,殊不知這種幸福是月光一樣的清涼,遠遠的距離,就在彼此心間。
林緒要求一切從簡,但是也只是儀式的程序簡化了,真正的步驟一絲一毫也省不了。
客人除了林緒本家的親戚,還有林氏宗族的長輩,濟濟一堂。林緒是未來林氏的掌舵人,除了他在宗族中的地位,單是一些利益就不能讓人輕視。所以,他的婚禮是族裡一等一的大事,接到邀請的人都在短時間內從各地趕來。
沒請太多外客,一方面是林氏一直以來低調的作風使然,一方面是林緒的意思,他認爲他娶誰是他個人的事情,不需要太張揚,不願意弄得人人皆知。但即使是這樣,還是有記者聞風而來,徘徊在祖屋外面。
林釗走到前面,對着衆人宣佈道:“緒兒今天成家,今後的主要目標就是立業。我會協助他處理華林的事務,一年後林緒正式執掌華林。在這裡,我也希望各位都能鼎力支持他,扶他上馬,再送一程。”
林緒比他的父親更有商業頭腦,但林緒這麼年輕就要越過父親接棒,還是很多人都沒有預料到的。畢竟,他父親林致東剛到知天命的年紀。所以,林釗的話音剛落,大家紛紛竊竊私語,目光都投向了徐蔓之身邊的林致東。
落塵這是第一次見到林致東。他給她的感覺跟林釗、林緒完全不同。嚴格地說,他們三人長得很像,但這種像,是要很仔細地去辨認。林致東的笑,會讓人感覺他真的是在笑,而不會像林緒,儘管笑着眼神還是幽深清冷的。還有,林致東的笑容有些憂鬱,總是似展未展的樣子。
林釗的話讓婚禮的氣氛略微有些變調,大家的注意力完全轉移到了權力歸屬問題,反而不再那麼關注新娘子了。林緒纔是今天真正的主角,而凌落塵,是天之驕子選中的那個幸運兒,雖然也令人豔羨,但畢竟只是附屬品,絲毫分不走屬於林緒的光輝。
在司儀主持下,林緒和落塵向林釗行禮,向林致東和徐蔓之行禮,然後向來賓鞠躬,他們五個人合影,儀式就算結束了。
林釗代表長輩對落塵訓話,無非是要她謙順恭謹、持家有道、孝順長輩、愛護兒女。在落塵看來,這些事情離她的生活太遠,所以只是伸出耳朵聽着罷了。
然後林老爺子宣佈宴會開始。儀式雖然是中式的,但是宴會是西式的,所以沒有要他們挨桌敬酒的安排。
飯廳那邊佈置了自助餐檯,落塵的目光在那兒找到了落沙,他正端着盤子猛吃呢。看着他們吃東西,落塵覺得自己的胃又開始絞痛了。
把落塵介紹給大家,是徐蔓之的工作。她走過來,林緒就把落塵交了出去,自己就給長輩請安、跟同輩寒暄去了。
落塵馬上就被包圍了。徐蔓之領着她一一介紹。這麼多的親戚,徐蔓之竟然名字輩分都不會出一絲的錯。開始的時候,落塵還努力地記住,想分清楚誰是誰,後來人實在太多,而且高矮胖瘦也差不多,只見一次實在分不出誰是誰。後來落塵索性只記名字。
忽然有個聲音在落塵耳邊說:“你就微笑點頭,不用記住的,能不能有機會再見都不一定呢!”落塵側頭一看,是尤他。
“舅媽,我帶小嫂子去吃點兒東西啊。”說完,他就拉落塵走了。
“我叫尤他,見過幾次,正式認識一下。沒想到你真成了我的嫂子,嫂子也算是長輩,以後還要你多關照啊!”他說着話,腳下並不停頓。尤他滑頭着呢,他知道自己和落塵之前的見面不夠愉快,但多一個朋友總比多一個敵人強,多個長輩疼自己那更是好上加好,所以他並不介意示好,在第一時間拉攏她。
既然目的地是餐檯,落塵當然極度配合。可還沒到那裡,落塵又被一羣女孩圍住了,七嘴八舌地問她多大了、怎麼認識林緒的,林緒私底下浪漫嗎、怎麼求婚的啊,諸如此類的問題。落塵還是負責任地掛着那個微笑,儘管嘴角已經僵硬,她的確不知道怎麼回答。幸好旁邊的尤他大聲地呼喝着:“去去,打聽什麼,想知道,問林緒去啊。”這些唧唧喳喳的女孩馬上轟然散去。落塵由此感覺到林緒的威力很大。走的時候,她們心存不甘,都伸手在尤他的身上招呼了一下。
尤他也不生氣,一手護着落塵,另一手在自己身上擋着,“哎呀哎呀”地亂叫個不停。
落塵看着他,覺得他很奇怪,之前不是叫自己黃毛丫頭嗎,這會兒又這麼熱心幫自己解圍。當然,不論有什麼居心,只要能讓自己吃上東西,落塵都會感激涕零的。
半推半拖地,落塵總算是被尤他弄到餐桌前。只見尤他笑嘻嘻地向她伸出手:“怎麼樣,救你於水火,不用想怎麼報答我,折現即可。”
落塵被他弄得啞口無言,笑着說:“你是叫尤他吧,我看你叫猶太算了。”
“你怎麼知道我的外號,我哥連這個都和你說了?”
也不管落塵再說什麼,他直接跑去找林緒問爲什麼泄露他的了。
落塵樂得清靜。大家吃得差不多了,三三兩兩地在說話。落沙都不知道跑哪兒玩去了,他還是孩子心性,到哪裡都能很好地適應。
落塵抓緊時間找吃的,拿着盤子把看着方便吃的食物揀了一大盤,拉過一把椅子,坐在餐檯邊開始進餐。終於有吃的進入腹中,落塵滿足地在心裡嘆氣。好像味道還不錯,雖然不知道吃的是什麼。
正吃着,落塵發覺有人拉了把椅子坐在她旁邊。“不介意我一起用餐吧?”是林緒的爸爸。
落塵放下手中的吃的,想站起來行禮,他們畢竟沒有正式見過面。
林致東按住她的肩膀,笑笑說:“一起吃啊。”
落塵點點頭,兩個人都不再說話,只是對付着食物。
落塵吃光盤子裡的食物,林致東又給她拿了點兒水果和一杯果汁。落塵忽然想到林緒的爸爸跟他和他爺爺最大的區別在於他很有風度,很紳士,是個處處都讓人覺得熨帖的人,雖然他有些憂鬱,但那點兒憂鬱絲毫無損他的風采,相反更吸引人想去了解他身後的故事。
“落塵,很高興你來到我們家。緒兒是個太要強的孩子,希望你替我們多關心照顧他,讓他多少體會到放慢腳步也一樣有樂趣。”說完,他還衝落塵眨了眨眼睛。
落塵覺得林致東這樣的人很容易讓人產生好感,她不由自主地點點頭,然後才明白過來似的說:“他不說話,也不聽別人說,我不一定能夠做什麼。”
“沒關係,陪伴本身也是一種安慰。”
落塵似懂非懂地點點頭,林緒的爸爸好像有很多很多的話藏在心裡。
這樣的夜晚當然會有很多小孩子,一個個打扮得像小王子或小公主一樣。早在落塵他們下來之前,落沙就被正式介紹給大家了。孩子們對這個凌落沙也很好奇,很快就都忘記要保持紳士或者淑女的姿態,一幫一夥打成一片了。
落塵坐在桌邊,就感覺一羣孩子奔跑而過,唧唧喳喳地笑鬧個不停。她好不容易瞅準了落沙,然後一把抓住,拿餐巾給他擦了擦滿頭的汗。
落沙看到她也很高興,說:“姐,你今天真漂亮。”想了想,又說,“姐,你嫁給那個林哥哥了嗎?我剛纔看到他,覺得他有點兒老啊。”
“小孩子不要瞎說。晚上我要住在這裡,你知道嗎?”
“知道。房間裡有電腦,你不用擔心我一個人會無聊。”
落塵不由得皺了下眉頭。學生沉迷遊戲的報道也看過不少,所以落塵其實對落沙在這方面有意識地約束。她希望落沙在還沒有足夠的自制力之前,不要接觸這類東西。但是,顯然林家的人爲了迎合他的心思,已經把時下小孩喜歡的都盡數奉上。看來,她還有必要和徐蔓之溝通一下落沙的事情。儘管落沙不會被她領養,但徐蔓之是不是覺得自己真是負責落沙的一切,包括生活、教育,並不考慮落塵這個做姐姐的意見呢?
雖然落沙人乖乖地站在這兒,但頭卻不住地向旁邊望去。落塵側頭一看,她周圍已經圍了很多和他年紀相仿的小孩。見落塵看他們,他們就七嘴八舌地和她說話,自我介紹。有叫她新娘子的,有叫小嬸嬸的,還有叫姐姐的、叫阿姨的,真是亂得可以。有些膽子大的就過來摸她的禮服,他們都覺得新娘子很漂亮。
落沙一看他們都過來纏住姐姐,就自告奮勇地替姐姐解圍,大聲地說:“新娘子有什麼好看,那是小姑娘才喜歡的,我們去那邊玩。”這麼一喊,小男孩就跟着他跑了,女孩們又追着男孩跑了,落塵周圍頓時安靜了。
落塵望着遠處談興正濃的那些人,心下揣度這個宴會得什麼時候結束啊,自己若先離場不知道是不是不禮貌?這樣想着,她人卻已經起身,向樓上走去。
落塵知道,老爺子的書房在二樓,而自己曾待過的化妝間和起居室都在三樓,估計老爺子的臥室在二樓,自己可別冒失了。所以,落塵就上了三樓,想找到徐蔓之說的給他們佈置的臥室,或者落沙的房間休息一下。
三樓樓梯對面是個小酒吧,吧檯下面擺放着半圓的沙發和圓形的茶几,自成天地。左右各四個房間,落塵走向和起居室相反的另一邊。她先打開一扇門,裡面只有盞壁燈亮着,落塵笑了,這不是典型的林緒式圖書館嗎?她正想退出來,忽然聽到有人說話。
“哥,你對那個小嫂子很好啊。”是尤他的聲音。
落塵沒想要聽林緒的回答,她覺得偷聽很不禮貌,就想離開。這時,林緒沒有情緒的聲音傳來,落塵判斷他們是在露臺聊天。
“什麼好不好的,各取所需,涇渭分明。”
落塵輕輕地退出來,把門關好。林緒的話,是落塵意料之中的。有那麼一種人,別人把心掏出來給他,他也未必動容,林緒就是這種人,落塵覺得自己似乎也是這種人,所以不招惹麻煩,對自己、對別人,都好。
果然,那間的隔壁就是裝飾一新的臥室。這一定是做新房用的,傢俱的顏色是暗紅鑲着金邊,衣櫃的拉手是金環,上面雕着龍鳳,裡面有很多新的女式衣物,睡衣、浴袍、家居服、運動裝、各式洋裝、休閒裝應有盡有。落塵想:準備這麼多不像是就讓我住一個晚上,好像是讓我常住似的,有錢也不用浪費啊。其實這些都是林端紫準備的,基本上一式兩份,林緒的公寓也準備了,也是爲了落塵方便。
落塵先把禮服換下來掛好,然後穿上浴袍,開始卸妝。因爲上次試妝的時候化妝師已經教過她怎麼把妝卸乾淨,保護皮膚,所以落塵倒是駕輕就熟。落塵看了看身後的大牀,覺得無比誘惑,趕快洗澡,然後睡覺吧。
從浴室出來,落塵看到林緒站在屋子中間,臉色很不好。
“怎麼了?”
“還沒送走客人呢,你就要睡了?”
“沒有人告訴我啊?”落塵有點兒不在乎地說道。她擦擦頭髮,坐到梳妝檯前擦護膚品。本來嘛,她和那些人也不認識,也沒有什麼可說的。現在他們談得很好很愉快,而她的角色無足輕重,根本不需要自己湊熱鬧,有她沒她,絲毫沒有什麼影響。她很累,這兩天都沒有好好休息。
林緒當然不會放過她,大聲說:“換上衣服。”
落塵指指自己:“就我現在這樣,重新化妝、收拾好了,估計客人都走光了。”
林緒瞪了她半晌,沒說話,轉身走了,卻並沒有摔門。
落塵隨便選了件睡衣,換上。她面對着那個超大的牀,忽然加速跑了兩步,跳上牀,在上面蹦了幾下,然後把自己摔在軟軟的被子裡面,就這樣,真好,然後她就沉入夢鄉。半夢半醒的時候,落塵纔敢承認,林緒的那句話還是很傷人的。儘管沒有夢想中的愛戀,但是連做夢的機會都不給,他終究還是有些殘忍。
睡到半夜,落塵忽然覺得很冷,摸索着拽被子,卻怎麼夠也夠不到。掙扎着睜開眼睛,她就看見林緒把那麼大的被子都團在手中,立在牀邊,看着她凍着,一動不動。落塵也不想說話,撲過去,想把被子搶回來。林緒一揚手,把被子扔到地上。
落塵跟自己說別和半夜發神經的人一般見識,就下牀去撿被子。林緒抓住她的肩,把她摁到牀上。落塵想:他就會這一招兒,就會對我使蠻力。但知道硬碰硬也碰不過他,她索性就放鬆了,只顧抱住自己取暖,躺在牀上裝死,也不理林緒。
林緒也不說話,他覺得這個女孩太沒心沒肺了。家住本市的親戚今天很晚才走,外地過來的親戚安排在主屋後面專供客人住宿的客房,他們也借這個機會要聚一下。雖然不用他們事必躬親,但來賓都是親戚,並不是應酬的生意夥伴,還是要誠心招待的。可這個凌落塵早早退場了不說,還自己睡得香甜,絲毫沒有新婚之夜的樣子,更別提什麼羞澀動人了。
落塵環住自己,他不是因爲自己沒出去迎來送往的就要把她凍死吧,他瞪了很久了。算了,還是自己去解決吧,落塵用自己的胳膊纏上林緒的,向他靠近。
從決定要凌落塵開始,林緒已經再沒有和任何女性有親密來往,他的私生活當然不會像徐蔓之想得那麼單純。落塵的主動挑戰着他的自制力。他低吼一聲,就狠狠地吻住落塵。
“水乳交融”,落塵在激烈之後回過神來,終於明白這四個字的傳神之處。她伏在林緒身上不願意起來,剛剛的激戰透支了她所有的能量,卻也讓她感覺這的確是很美好的。
林緒可不會憐香惜玉,他推開落塵就去沖洗了。
落塵把被子抱上來,鑽進去就想睡。這時,林緒出來了,又把被子拿走,對她說:“你去洗洗。”
“太累了,我之前洗過。”
“之後也要洗。還有,以後你要記得避孕,你也不想生孩子吧?”
落塵點點頭,頓時清醒了不少,連忙去洗澡了。落塵沒有經驗,既然他教自己,聽了總是沒有錯。
她出來的時候,林緒已經不在房裡。這是他的家,落塵纔不操心呢,還是抓緊睡覺吧。
林緒是回書房睡了。他並不是刻意要保持和落塵的距離,非要在新婚之夜冷落她,只是一個人生活慣了,不願意在休息的時候和別人分享牀鋪。他給落塵佈置的房間裡面有個小小的書房,可以供她學習之用。他只需他想要的時候能在她的房間找到她就可以。
第二天,落塵很早就被林緒叫醒,然後林緒開車帶她回公寓,搬入新房間。落塵本想等落沙的,但是徐蔓之告訴她,今天她還要帶落沙和幾個孩子參觀地質博物館,去看化石,讓他們先走,不用擔心。落塵給林老爺子請安,他只是點點頭,然後和林緒說了幾句公事。落塵沒見到林緒的爸爸,徐蔓之說他一早就出去了。
她回到公寓,到樓下把東西搬上來,然後歸整,擦擦弄弄的,就已經很晚了。落塵還是很喜歡自己的新房間的。以前在家的時候,她和落沙共用一個房間,不是很方便。現在這個房間裡面有衛生間,還有單獨的學習空間,很實用。
牆壁是極淡的米色壁紙,傢俱是淺咖啡色,落塵不知道這些是誰選的,或者是原來就有的,但是看那個書桌的設計,又好像是特意爲她準備的,反正是恰巧很合她的品味。甚至那個沙漠圖案的窗簾,落塵都覺得很合她的心。
書桌上擺放着一臺筆記本電腦,落塵曾經在商場看到過,但她覺得這和她的學習關聯不大,並且她對於上網沒有多大興趣,因此也沒有特別地關注過。落塵的許多想法,與這個時代的新新人類相去甚遠。
隔壁就是林緒的房間,他把她帶過來之後,就進自己的房間沒有再出來。落塵進對面的兩個房間看了一下,一個是視聽室,另外一個是健身房,那些器械的功能還得慢慢熟悉。
廚房設施齊全,但顯然從未開過火。已經到吃飯時間了,落塵去敲了敲林緒的門,裡面沒有聲音。落塵想了想,決定拿着手機下樓去做些吃的,一來不知道他喜不喜歡有人在家裡做飯,二來這裡也的確沒什麼原材料,巧婦難爲無米之炊啊。
剛到樓下,手機就響了,落塵接聽,林緒的聲音傳過來:“去哪兒了?”
“在樓下,想做些吃的,你吃點兒嗎?”
“炒麪。”然後他就掛電話了。
落塵無語,好像自己沒問他要吃什麼吧?還好,家裡有材料,炒麪也容易做。半個小時後,落塵就端着一盤炒麪上樓了。其實還應該再做個涼菜,不然單吃麪的話多少有點兒油膩。可對林緒這種人,照顧得太周到了他還會得寸進尺。
她打開門,林緒還是標準的在忙的姿勢和表情,似乎根本沒有注意她回來了。“冰箱裡面有水果,做個沙拉。”他低着頭吩咐她。
落塵把盤子放到廚房,邊走邊說:“我不會做沙拉,你來做吧。”
“那就把水果洗淨切好。”反正他就是不做。
落塵沒做聲。她看了下冰箱裡的水果,把香蕉拿出來,剝皮,切段,盛盤。
“好了,可以吃飯了。”
林緒走過來,看到那盤香蕉也沒說什麼,自己取了個盤子,盛了點兒炒麪吃了,沒動香蕉。他坐在那兒,等落塵收拾完盤子,盯着落塵說:“坐,我們談談。”
“好。”落塵擦乾手,坐在他對面。
“我們住在一起,想相安無事的話,有些事就要先說清楚。”
落塵點點頭,表示明白。
“你不要動我的東西;不要在廚房做飯,我討厭油煙;家務分工,可以一人一週;我吩咐你的事情,你能做到就答應,不能做到就拒絕,別跟我玩消極怠工的把戲。”林緒意有所指。
落塵似毫無察覺地說:“不動你的東西,我怎麼打掃衛生?你的衣服不需要洗嗎?”
“我的衣服都送固定的洗衣店,打掃衛生也不要亂動我的東西,我的房間不要隨便進去,我的電話不要接。”林緒的語氣很堅決。
“好。”
“我會給你安排負責接送你的司機。我不方便找你的時候,有事情我會通知司機。”
“好。還有嗎?”
“暫時就這些。”
“我可以提一些要求嗎?”
“說。”
“我有些課是在早上的,這學期的課又很多,並且我在學校有宿舍,期末考試的時候,我可不可以偶爾住在學校?還有,學習忙的時候,我需要好好休息……”落塵畢竟還小,有些話不好意思說得太明白。
“我知道了。我們約好時間,週三和週末我會去你房間,如果我出差或者有什麼特殊情況再臨時調整。”
“我不希望我們的事情被注意,我和落沙還要過普通的學生生活。”
“我會安排。”林緒點點頭。
“還有,之前你說過不干涉彼此的私生活,我希望你能做到。”
“我要求掌握你的行蹤,但你爲什麼做、怎麼做,我不會干涉。還有就是,如果我在家,你每天十點前必須回家。當然,我更希望我到家的時候你已經在家,你應該儘量做到。”
“我不能保證每天都比你先回來,我還要輔導落沙學習。”
“不會很難的,我的忙碌是你無法想象的。”林緒扯了扯嘴角,就算是露出了笑容,然後又回去工作了。
落塵端起那盤無人問津的香蕉,決定自己拿回屋裡吃。
晚上,落沙終於回來了。一到家,他就打電話給落塵,跟她講他今天出去的見聞,講那些史前化石。後來,他覺得在電話裡說不過癮,叫落塵下去,說徐阿姨和王奶奶都在。落塵想想下去也行,可以和徐蔓之談談,她說要去美國,後來也沒有消息了。
落塵走出來,看見林緒還在忙。
“我想下去看看,太太帶落沙回來了。還有個王奶奶,可能是太太找來照顧落沙的。”
林緒微點了下頭,算是應允。
落塵在樓下見到落沙,他只是瘋玩了兩天,就明顯地曬黑了,小臉黑裡透紅,卻帶着滿足的笑容。他看到落塵馬上就撲了過來,拉着她的手,說:“姐,你看我拍的照片。能看出來嗎,這是一條魚,這是一隻鳥,這個據推測有可能是恐龍的脊柱。”他拉着落塵一會兒看這個,一會兒看那個,興奮得不行。
“落沙,別急,讓你姐姐慢慢看。對了,你還沒介紹王奶奶呢。”徐蔓之對落沙說。
“姐,這是王奶奶,她做飯可好吃了。”
“你好,我是凌落塵,落沙的姐姐。”她望向徐蔓之,想知道這位王奶奶是不是她請來照顧落沙的。
徐蔓之在一旁說:“我後天就和林緒的爸爸回美國了。王媽是我從孃家帶過來的,跟了我很多年了。現在我去美國,她不願意去,正好留在這裡照顧落沙和你們。以後,你們可以在樓下吃飯。”
落塵看了看那個笑眯眯卻始終沒有出聲的王媽,這是個一看就很乾淨利落的女人,長着一雙慈祥的眼睛。
“王媽,以後就麻煩您了。”
王媽笑着連連擺手,說:“小姐,別客氣。我一定會盡心伺候你們的。”落塵的臉紅了,讓這個年紀的人伺候自己,這怎麼受得起!
後來隨着和王媽的相處,落塵才體會到,徐蔓之肯把王媽借給他們,是多麼貼心的安排。王媽可以說是家務萬事通,她不但廚藝好,做家務有統籌觀念,更可貴的是她的文化程度也很高,在生活中注意營養搭配,合理安排飲食,也還可以輔導落沙的學習,甚至對於服裝搭配、護膚美容都有自己的一套。雖然王媽知道得很多,但她從來不在落塵不主動請教的情況下說出自己的意見,誘導或強加給落塵,她只是處在輔助的位置,給落塵最充分的幫助卻不讓落塵有任何的不適。
沒有什麼婚假、蜜月旅行,落塵週一的時候就上學去了。
上週一落塵爲了落沙的事情逃課了,之後她也是去學校上了課就走,並沒有再遇到楚荊揚。即使他就這樣消失了,落塵也並不意外。這個張狂的人,很少按照牌理出牌,他要什麼、不要什麼,也不是正常人能夠推斷的。
落塵感覺自己現在走幾步渾身就痠痛得厲害,卻又沒什麼胃口,或者自己也老了,以前沒有這麼虛弱啊。她決定到超市裡買些東西,中午給自己做點兒好吃的,因爲宿舍裡有小廚房,能做一些簡單的飯菜。
她拎着水果蔬菜,爬上五樓,楚荊揚竟然就在自己的門前斜靠着!落塵想,這個人好像從來都是很隨意地靠在那兒,不像林緒,到哪兒都是端正的站姿,可同樣都有惑人的氣質。
落塵走過去打開門,楚荊揚隨後就跟了進去,說:“嗯,你收拾後果然不一樣了,看着還挺舒適的。你買了這麼多東西,一會兒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