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邯怕遲一遲,胡亥會殺了他,他對這位大秦皇帝還是很瞭解的。
一出殿門,章邯撞見匆匆而來的宦官李義,見他手中有物,而且這些天頻繁進出皇帝的宮殿,章邯年輕氣盛,不免好奇。他攔住李義,詢問道。
“李大人。”
“章少府,大人可不敢當。”李義道。
“這些天見你有些操勞,可要保重身體啊。”章邯道。
“爲國事,應該的。”李義道。
“大人,您這是……”章邯看着李義手中之物道。
李義看了看周遭,見四下無人,對章邯小聲道。
“這是兵報,陳地的兵報。”
“兵報?不對啊,天下太平,怎麼會有兵報?而且如此頻繁?”章邯道。
“章少府真不知?”李義道。
“不知。”章邯道。
“天下不太平了,早已有人反了,章少府,你不知道,陳地已被那些反賊佔了,而且天下反賊並起,陛下啊,還矇在鼓裡呢,整日吃喝玩樂,還真以爲天下太平着呢。”李義道。
“李大人,此話不可說,不可說,這是大罪,要是被人偷聽了,你我非死不可。”章邯道。
李義環視一圈,拍了拍自己的嘴道。
“呸呸,瞧我這臭嘴,幸好無人聽見,章少府莫怪、莫怪。”
說着李義抱拳離開。
章邯也離開,剛走一步,李義回頭道。
“章少府,陛下喜歡美人,何不……或許可建功立業。”
李義一說,章邯感到莫名其妙,僅一瞬間,他眼猛地一睜,大喜,連忙抱拳鞠躬感謝道。
“章邯拜謝。”
李義點了點頭,微笑入宮殿。
章邯看着李義消失在眼前,回想他剛剛所說的一切,章邯不禁皺起眉頭,李義之前的那些話,都是在向自己透露,似乎背後想表達什麼……章邯一邊離開一邊想,直到出了宮門,他才明白過來。
李義意思有三點。
一是天下反賊昌盛。
二是皇帝喜歡美人。
三是建功立業。
……
很快,章邯回到府中,便將自己關起來,他苦思冥想了一夜,就在天快要亮時,他想到了驪山,想到驪山那些人,這些人可組成一支大軍,主意拿定,可美人向哪裡尋?正發愁之間,愛妾端着早點而來,見到愛妾,章邯眼睛發了光。
愛妾年芳十七,身姿婀娜,美若天仙。
送給皇帝陛下的美人不正在眼前嗎?
……
翌日清晨。
章邯隆重的梳洗一番,換了件新衣,也爲愛妾置了一件華麗的新衣。
一切準備完畢。
章邯帶愛妾出府,上了馬車,車伕將馬車趕往秦王宮。
馬車上。
愛妾面無表情。
章邯見了心碎,爲了功名利祿,他忍了,但見愛妾面無表情,他心亂如麻,她哭出來,他會好受點,但她就是不哭,他還是於心不忍,提醒道。
“見到陛下可不能哭,不然,你我必死……”
“我該高興纔是?”愛妾死死盯着章邯反問道。
章邯不敢看她,回道。
“服侍陛下那是一種榮耀,讓陛下高興,是每個臣子應該做的,你應該感到高興,因爲你將要服侍的是大秦的皇帝,那可是萬萬人之上的男人,比我章邯,一個小小的少府強太多了。”
章邯說這話,有些悲、澀、無奈。
……
馬車在秦王宮宮門停住。
愛妾問章邯道。
“妾、你們男人口中的功業,你選哪個?少府,入了這道門,再無回頭餘地。”
妾想給章邯一個機會,也給自己一個機會。
章邯不敢看她雙眼,手狠狠的抓膝蓋上的衣服。
章邯早已決定,他也怕自己反悔,他立即下了馬車,他一下車,她的淚水奪眶而出。
她知道他的選擇,她的心在這一刻也死了。
章邯奪過車伕手中的馬繩,牽馬,將馬車趕入秦王宮,走着走着,章邯哭了,他憋住哭聲,淚水稀里嘩啦的流着。
世上沒有一個男人願意將心愛的女人送給另一個男人。
章邯不願。
章邯擦掉淚水,對愛妾道。
“從此刻開始,你我緣分已盡,你不在是我的……”
忽然這兩個字說不出口。
“而是大秦皇帝的皇妃。”
章邯又流下淚水。
不等他流淚,從秦王宮大殿方向走來一隊秦兵,他們走到章邯面前,搜了章邯的身,確定未攜帶危險之物,然後放行。
章邯引着愛妾走在臺階上,一步一步朝大殿走。
李義已等候多時。
章邯抱拳躬身道。
“李大人。”
李義沒有反應。
章邯看他,見他正看着愛妾出神,又提醒道。
“大人。”
李義回過神道。
“哦哦,章少府,即日起陛下已移居望夷宮,到望夷宮見陛下吧。”
很快,李義帶着章邯和他的愛妾來到望夷宮。
李義讓章邯愛妾在外等候旨意,而帶章邯入宮見皇帝。
路上,李義小聲問道。
“章少府,你還真下血本了。”
李義剛剛的出神是認出了眼前的美人就是章邯的愛妾。
“望大人成全。”
“成全倒是不難,這事可跟我沒關係,你也要記住,千萬不能讓大臣甚至陛下認出來,不然,殺身之禍。”李義道。
“沒有幾人見過愛妾。”章邯道。
李義突然停下,問道。
“趙高呢?”
“實不相瞞,邯的愛妾是趙高贈與的。”章邯道。
“原來還有這茬,不說了,抓緊見陛下吧。”
李義帶章邯見胡亥。
胡亥正在望夷宮內與宮女、宦官玩耍,見李義領章邯來,停下,問李義道。
“你爲何將他帶來?”
胡亥面露厭惡之色。
李義連忙奏道。
“陛下,少府章邯有美人進獻……”
一聽美人,胡亥來了興致,對章邯的厭惡少了幾分,連忙道。
“章邯快,快將美人帶來給朕瞧瞧。”
“諾。”
章邯外出,將愛妾領入宮內。
胡亥一見,頓時傻眼,宮中美人衆多,卻不及這個,結結巴巴道。
“美……真是……大美,章邯,你從哪找到如此美人的?”
“臣四月外出催收賦稅時,在溪水旁偶遇,聞她無父無母,身世可憐,便帶回……”
胡亥一直盯着美人看,根本不知章邯在說什麼。
被胡亥直勾勾的看,章邯愛妾一臉緋紅,側過臉,胡亥指着她,笑道。
“瞧,她臉紅了。”
“陛下,陛下,你們藏好了嗎,我來了。”
衆人看去,只見趙高被黑布蒙着雙眼,不知從什麼地方鑽了出來。
“藏什麼藏,趙高快過來,瞧瞧章邯送給朕的美人。”
“美人?哦,臣來瞧瞧。”
趙高取下眼睛上的黑布,瞧見章邯,也看到了章邯身邊的女人,這女人趙高自然認識,她是自己送給章邯的,而現在除了章邯的妾,並無別的女人,趙高疑惑的問道。
“陛下,您說的美人在哪呢?”
“趙高,章邯身邊的那位女子便是。”胡亥道。
聽胡亥這麼一說,趙高嚇了一跳。
“趙高你怎麼了?”胡亥道。
“這不是章邯……”
趙高未說完,胡亥搶話道。
“是啊,這就是章邯獻給朕的美人,瞧瞧怎麼樣?”
章邯額頭冒汗。
趙高看了一眼章邯,明白了事情原委,回胡亥道。
“不錯,恭喜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