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介:蒙君恩賜姓司馬,淡前塵我心明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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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建德四年(公元575年)冬,同州下起了大雪。
宇文邕立在院中,望着遠處梅樹下的紅色身影,思緒萬千。
自從他公佈了她的死訊,便將她藏在同州宮裡,還改置了司內官員。
現在除了他的心腹之人,基本沒有人認識她,更不知道她曾經的身份,只按他的吩咐稱她作姑娘。
他這樣自私地讓過去的她死掉,僅僅希望她能以新的身份快樂地開始生活…
只是他沒想到他的死訊會引來齊國朝堂上的風波。
傳聞說齊國的安德王和廣寧王聯名請奏,希望高緯集結兵馬,對抗周國,爲她報仇,也揚齊國的國威…
那個安德王甚至希望高緯能恢復她齊國公主的身份,要回屍首安葬到鄴城皇陵…
只是對於高緯而言,落兒雖是他的堂姐,卻早已是他的棄子,加上那個人從旁的鼓動,又怎可能同意這有損君王顏面的意見。
他除了被一羣佞臣圍着繼續享樂外,完全不知如今的齊地已是風雨飄搖…
倒是齊將尉相貴有些氣節,前不久帶兵來寇他周國的大寧,可惜孤掌難鳴,很快就被他派延州總管王慶擊退了…
“五郎,你再壓低點。”清脆的聲音打斷了他的思路。
他聞聲看去,正見前方的女子跳着在夠高處的梅花,而那隻五色的鸚鵡立在枝頭上,似乎在幫她,可是卻不小心將積雪震了下來。
雪霧紛紛揚揚,落了她一身。
侍女們見了忙過去手忙腳亂地幫她擦了起來。
他無奈地搖了搖頭,正想過去說她,卻聽她笑出了聲。
緊接着,她忽然蹲下捧起了一把雪,對着周圍的宮女們揮手一撒。
霎時間,雪花四散翩飛,如柳絮般輕盈,又一次落在了她身上。
她笑得像一個孩子,那樣天真無邪…
他有多久沒見過她這樣的歡笑。
他不自覺地勾了勾脣,剛剛想要責怪她的話都隱了下去…
似乎留意到了他,她歡快地跑了過來,一下窩進他懷裡。
宇文邕張開雙臂接住她,無奈道:“身子剛好沒多久就折騰,回頭又該病了。”
塵落嘿嘿地笑了兩聲,又在他懷裡蹭了蹭。
“玩得開心嗎?”他手指勾着她的青絲,滿眼寵溺。
女子揚起小臉,點了點頭,又想了想,補充道:“要是你陪我一起,我就更開心了。”
他擡手颳了刮她的鼻子,沒有多說什麼,心裡卻升起絲甜蜜。
這些日子,他忙着決定初置的上柱國之位,又讓諸畿郡各舉賢良,選拔人才,沒有時間陪她,唯有每晚才能去看她,與她閒話些家常。
若是以前,她估計會默默地等着她,偶爾纔會抱怨一句。
可如今,她耍賴的本事比以前不知強了多少倍。
有時候,她爲了和他一起用膳,常常在膳前讓侍女端着她的藥來找他。
若是他不去,她便也不喝藥。
他的手不經意劃過她臉上的傷疤。
看着她身上和臉上的疤痕一天天淡去,那些曾經的不快也從他心裡消失殆盡…
他想等到適當的時候,重新迎娶並立她爲後,給她正式的名分…
只是這一切仍需安排部署…
“陛下,滎陽公來了。”侍從的稟報聲將他拉回了現實。
塵落聞言有些疑惑地看向他身後,撇了撇嘴:“那你先忙,我再玩一會兒就回去休息。”
宇文邕點了點頭,看着她跑遠了才讓人宣司馬消難過來。
司馬消難對他拱手鞠了鞠:“陛下今日召見,不知所謂何事?”
宇文邕淡淡開口道:“你不日便要往梁州上任,不知準備的如何?”
“多謝陛下關心,一切已準備停當。”司馬消難恭敬道。
宇文邕略微頷首,將視線移向了遠處的身影:“今日找你,是朕有一事相求。”
司馬消難聞言,謙虛道:“臣不敢,陛下吩咐,臣定當竭力。”見那人沒有應答,他擡首順着他所望的方向看去。
白雪地裡,紅梅樹下,纖瘦的身影婀娜,待看清她的面容,他心裡一驚,有些不敢置信。
“死訊是朕傳出去給齊國的一個交代…”宇文邕語氣平淡,“她只是失憶了…”
司馬消難了然了他的意思:“不知陛下有何吩咐?”
“齊國公主已死,她需要一個新的身份…你是她的長輩,也算是半個親人,朕想讓你認她爲義女,給她一個足以登上後位的身份。”
“陛下…”司馬消難不易他會如此,又將皇后廢立之事直接告訴了他這個外臣。
宇文邕擡手製止了他:“朕知道如今時機尚未成熟,又面臨伐齊之事,所以不能輕言廢立,激怒突厥。暫時將她藏在同州宮中,也是因爲這關係纔想的權宜之計。不過突厥絕非善類,朕也絕不願意年年上供於他,等到周國足夠強大後,朕定會北擊突厥,一統這天下!到時候,朕會迎娶她,給她一個最榮耀的位置。”
“…既然陛下心意已決,那臣領命便是。”司馬消難看着眼前的帝王,他背脊挺直,語氣鏗鏘,帶着滿滿的自信和堅定,氣勢逼人,此等豪言壯志絲毫不亞於當年的齊神武皇帝,而誓要擊破突厥的決心也不遜於當年的高洋…
時過境遷,昔日的英雄們都已化爲白骨,而今日他們的後人卻荒淫無道,揮霍着國家。
反之,當年貧瘠的關中在宇文氏蟄伏數年後,正在迅速崛起!
父親追隨了齊神武一生,爲他創立的國家立下汗馬功勞,自己不能守護他的心血,卻願意追隨眼前這帝王完成更大的宏圖。
江山代有才人出,高家的輝煌時代終將落幕,而他相信眼前的帝王可以達成天下一統的大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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晌午過後,塵落坐在胡牀上看起了書,不一會兒便有侍女過來說陛下請她到偏殿一敘。
她心下詫異,但還是換好衣服去了那裡。
偏殿中,那人坐在上首,正和下首的人飲酒閒聊。
見她進來,司馬消難起身拱了拱手,併爲多言。
宇文邕則招她坐在自己身邊。
她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還是走到他身邊坐了下來。
“落兒,這是滎陽公司馬大人。以前你父母早亡,滎陽公的夫人對你照顧有加,所以我想讓他認你做義女,你意下如何?”宇文邕解釋着。
塵落上下打量着眼前的人,覺得既陌生又熟悉,還來不及說什麼,就聽他繼續道:“滎陽公位高權重,你做他的女兒,以後嫁給我的話…”
塵落聽到他這麼說,反應過來他讓她認義父的初衷。
她漲紅了臉,不好意思地拉了拉他,小聲嘟囔道:“好羞人…人家還沒說馬上嫁給你,而且哪有爲自己找岳丈的?”
宇文邕好笑道:“害羞啦?前幾天誰說若是當了皇后不許我再看其他的妃子?沒說馬上嫁,就是想嫁嘍。我給你找個靠山也是爲你好,免得以後你管我管的嚴,到時候朝臣們因爲你沒後臺反對,還整日來煩我。”
塵落臉色更紅,見司馬消難在邊上默默低着頭。
她才大着膽子勾住他的脖子,理直氣壯道:“你真壞!那是不是以後你要是欺負我,義父也能給撐腰?”
宇文邕和司馬消難聞言都是一愣。
下一秒,宇文邕便撫掌大笑道:“道融,看看,你的義女已經認你了。朕以後若是欺負她,她還要找你撐腰。”
“殿下生性直率,能認她做女兒,也是臣的福氣,還讓陛下取笑了。”
“完了完了,義父礙於你的帝王之威,到時候肯定不幫我…”塵落嘆了口氣。
宇文邕擡手輕颳了下她的鼻子:“我哪敢欺負你,放心好了,絕對讓你沒機會去找人撐腰。”
“這可是你說的,不許反悔。”塵落伸出小拇指,勾上他的小指。
宇文邕回勾住她:“恩,絕不反悔。”
她滿意地點了點頭,又起身走到司馬消難面前鞠了鞠:“義父在上,請受女兒一拜。”
司馬消難忙擡手扶起她:“起來吧孩子,你義母很想念你,有時間的話,我讓她來看看你。”
塵落聞言,望向宇文邕,見他點了點頭,她才應了下來。
第二日,司馬消難之妻,原齊國的晉陽公主高氏便進了宮。
當她見到自己侄女時,眼圈微紅,將她摟在懷裡,輕聲道了句:“苦了你了。”
塵落有些摸不着頭腦,但卻覺得這懷抱倍感親切,與她攀談一日,也聽說了些關於父親母親的事情,儘管她不知道那些是那人特意編好的故事,但她深信眼前的人是她的親人,而且以前時常照顧自己…
她突然有種有家了的感覺,再也不是無依無靠漂泊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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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眼一月,因爲陳國使臣將至,宇文邕也準備臨時返回長安。
考慮到風波尚未平息,她又牴觸他的後宮,所以他不想讓更多人現在和她接觸,而希望留她在同州,自己去個十幾日儘快回來。
本來去司馬消難的府邸住是最好的選擇,而且還能讓義女之事更爲真實,可司馬消難已經去了梁州赴任,如今他府邸只剩下了高歡之女。
他雖然早已警告過高氏不要多言她的過去,高氏也在見過落兒後按他的意思行事,並且認爲她記不起來是一種幸福,但他依舊難以放心將她一人留下,而她也因爲他不帶她同去暗自神傷。
最終,他讓高氏住進了宮中,每日陪她閒話,讓尉遲運特別關注,並讓宇文憲留在了同州,帶着心腹暗中保護她。
一連幾日,同州宮裡變得冷清下來。
塵落閒來無事,時常與高氏一起品茶賞花,無意問起義父的情況,見她眼神閃爍,苦澀不堪,她隱隱猜到他們並非表面上那樣相敬如賓,便不忍細問。
出乎意料地,幾日相處下來,她發現自己會吹笛,會作畫,雖然只是高氏隨意興起所提,但她拿起筆來所畫之物竟可以栩栩如生,明明不記得自己會吹笛子,可將笛子放在脣邊時,卻不自覺地吹出了樂曲。
高氏說她吹得是《梅花落》,她居然出口說出了詞曲…
她眼中迷惘着自己的過去,卻因爲這首美好的詞在想自己以前是不是也很幸福,是否也曾與他“何當與春日,共映芙蓉池”…
他走了多日,什麼時候才能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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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到宇文憲的那日是正月初一的黃昏,那時她剛送走了高氏,在院中撒好食物,等着五郎回來。
誰知五郎回來後,叼起吃食轉身便飛走了。
她好奇地追過去,發現它停在一棵樹的枝叉上,而那叉中竟然搭建起一個鳥窩。
她小心地踩着樹枝爬了上去,發現巢中竟然有一隻白色羽毛的鸚鵡,而此時的五郎正在給它餵食。
仔細一看,那白色鸚鵡的身下原來還有幾枚蛋蛋。
她不禁興奮道:“可以呀五郎!這些日子你早出晚歸的,原來是娶了媳婦兒成了家,連小五郎都有了。”
五色鸚鵡在旁邊撲了撲翅膀,彷彿在炫耀。
塵落笑出了聲,可倏爾又失落地嘆了口氣:“看來以後五郎不能時常陪我了…”
說完她便覺腦海中浮現起那人的音容笑貌。
一時失神,她腳下一滑,向後仰去。
只是一瞬,她覺得心好痛,好像看到了他在叫她,而自己卻止不住下墜的力道。
沒有預計的疼痛,她跌入一個寬大的懷抱,眼前藍袍飄揚,她看清了來人的長相,竟有幾分與他相似。
那人帶着她旋轉幾下,穩穩落在地上。
四目相對,是說不出的感觸。
他的手掌溫暖,環在她腰後,讓她有莫名的悵然,一時竟忘了自己是被陌生人抱着…
那人看了她良久,將她放開,收回了視線。
他退後幾步拱手道:“臣弟宇文憲,見過嫂嫂。”
她微微怔楞,卻也面色緋紅,爲這個“嫂嫂”的稱呼。
五色鸚鵡飛到她肩頭,嘰嘰喳喳地叫個不停,似乎在詢問着她的情況,又似乎在抱怨什麼。
塵落輕咳了兩聲,欠身對眼前的人行了一禮:“謝謝你…我們…是不是在哪裡見過?”
宇文憲心裡一顫,卻很快收斂了眼中的光華,淡淡道:“嫂嫂失憶前確實見過臣弟。”
塵落因他疏離的口氣心裡有些堵,轉瞬又疑惑道:“你怎麼在這裡?我之前沒有見過你,難道是他回來了?”
宇文憲藉口道:“皇兄因爲擔心嫂嫂,所以令臣弟先來稟報,他三日後便能回來了。”他斟酌着詞彙,眼睛卻始終未對上她打量的視線。
皇兄走前其實吩咐過他,讓他暗中保護,儘量不要見她,以免她想起什麼。
十多日下來,他一直小心謹慎,雖然希望她記着自己,卻也希望她不要想起那些悲傷的回憶…
剛剛他一時情急衝出來,因爲她的反應居然暗暗開心,但終究她已經不記得前塵,如今又活得這般自在…他何苦將她的傷疤揭下…
這麼想着,他又拱手道:“臣弟已經通知了嫂嫂,請容我告退,嫂嫂身體初愈,還是不要上樹爲好,不然若你受傷,皇兄回來肯定會責怪我們。”
說完,他轉身離去了。
塵落呆呆地站在原地,望着他的身影漸漸融入夕陽的餘暉中,突然覺得眼角酸澀。
她擡手撫上臉頰,卻不知何時,鬢角已經溼了。
她不解地看着指尖的鹹澀。
爲什麼會覺得難過?
爲什麼會覺得心痛?
她是怎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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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後,宇文邕回到同州時,宇文憲便去請了罪。
宇文邕對此並未責怪他,只道這些日子辛苦了他。
寢殿中,塵落剛用完午膳便聽說宇文邕的歸來。
她本迫不及待地想跑出去找他,可剛剛走到門口又猶豫起來。
終究,她轉身坐到銅鏡前,端詳了片刻,往臉上略施了些粉黛。
近日裡本來調養得不錯,她的面色也比以前紅潤,但不知怎的,自從聽說他要回來,她反而連續三晚都因爲做夢沒有休息好,還是掩飾下,免得他擔心吧…
宇文邕進來的時候,侍女們正拿着收拾好的餐具退出去,他隨口問了幾句便揮退了他們。
見女子專注的在鏡前發呆,也沒有留意到他的出現,他輕步走了過去,從身後環住她,輕笑道:“我的落兒什麼時候也懂得爲悅己者容了?”
塵落感覺到他的氣息,身子一顫,忙掩飾道:“…我只是看看臉上的疤還看得出來不…誰說是爲你容了?…”
“是嗎?那讓我看看是不是傷疤又出來了?聽說睡不好的話會變醜的。”
塵落聞言下意識地看了一眼鏡子這才意識到上當,不滿道:“你戲弄我?!”
宇文邕輕勾起脣將她擁入了懷裡:“我都說了,你變成什麼樣我都不介意,況且我的落兒一直很美…你最近睡不好是否是在想我?聽人說你上樹差點摔下來,以後不許幹這麼危險的事!”
塵落聽着他柔聲的追問、關心和命令,這幾日的彷徨似乎瞬間消失的無影無蹤,她窩在他懷裡,輕聲埋怨:“都是你丟下我這麼久纔回來,害我夜不能寐,變醜了你也要負責。”
“恩,我負責。”他撫着她的背,“作爲補償,今日爲你綰髮如何?”
塵落聽了,喜上眉梢,卻故作懷疑道:“我要求很高的。你如果綰的不好,我可不認這補償。”
宇文邕但笑不語,散開她的青絲,隨手拿起梳子爲她梳理起來,又爲她綰了一個簡單的髮髻。
接着他從懷裡掏出檀木花簪插在了她的發上。
這髮簪承載了他們的過去,他一直帶在身上,先前就想重新送給她。
但那時她剛剛失憶,對他還有牴觸,後來又因爲政務繁忙無暇顧及。
今日將髮簪重新爲她插上,他只希望過去的一切也能從這裡重新開始。
塵落擡手碰到髮簪,覺得指尖一疼,這熟悉的感覺讓她不知所措,但這精巧的髮簪卻讓她說不出的喜歡。
她突然問道:“以前你也會爲我綰髮嗎?我有這樣的感覺,而且這髮簪,總覺得它身上有很多美好的回憶,可遺憾的是我卻記不起它們,若能想起的話…”
宇文邕心裡一顫,輕刮她的鼻子:“不用勉強自己,你只要記住這髮簪是我第一次親手做了送給你的,也是唯一一次送給自己妃子的就行了,先前你不小心弄丟了被我撿到,日後可要小心看管,再丟的話我可要生氣的。”
“那你隔斷時日便爲我綰髮,檢查檢查我保管的可好,保不準你哪日不來給我綰髮我就不小心丟了它。”塵落笑道。
宇文邕擡手輕彈她的額頭:“古靈精怪,落兒,你好像變了,又好像沒變…或許現在的你纔是真正的你,如我初識的那年一樣…”他聲音越來越小,最後一句幾乎是在心裡說出來的。
“人總會變的,別說我是失憶了,就算沒有,也不可能永遠一個樣子,你喜歡的是現在的我還是過去的我,亦或是你想象中的我?……”她認真地看着他的眼睛,一瞬不瞬。
宇文邕微微怔楞,這個問題確實讓他迷惘,但轉瞬他便肯定了答案,不管是哪個,只要是她便好…
方至此時,他也恍然明白了自己當初爲何那般生氣,因爲在不知不覺中,他把落兒想成了他希望的樣子,一個只會忠於他,在他身邊支持他的人…
她一直以來都善良天真,卻也有一國公主之範,識得大體,所以那時她忍受了他陪皇后,忍受了他的後宮,很多時候以他的大局爲重,不會像現在這樣肆無忌憚地對自己撒嬌…
可他終究忘了她是齊國的公主,又向來重情重義…
試想若她可以輕易放下過去的一切,隨他與自己的親族反目,又豈是最初吸引他的那個善良惹人憐愛的小姑娘…
他復又將她按進懷裡:“對不起落兒,以前是我的錯,我愛你,因爲不管你怎麼變,你始終是你…若是有一天你想起來過去,你會原諒我曾經做的和可能做的傷害過你的事情嗎?”
塵落擡起頭來,見他眸色複雜地望着自己,疑惑道:“你做過什麼傷害我讓我不能原諒的事嗎?”
“我說如果?”他追問着。
塵落低頭思考了會兒,再擡眼時眼中一片清亮:“我也不知道,但是我知道你對我很好,就算你曾經做過,我想沒失憶的我看到你這麼待我,也會原諒你的…至於其他,我相信你不會再做。”
宇文邕緊了緊自己的手臂,不再多說什麼。
落兒,對不起,你一直都這麼相信我,可我不但做了讓你難過的事,還多次懷疑你,現在不僅騙了你,還將你的過去偷偷換掉…
可是若我現在告訴你一切的真相,你是不是還會一走了之?
齊國已無你的容身之地,周國卻永遠爲你敞開着大門,我也會一直等着你回來…
這一次,原諒我的自私,我不能再放你走…
作者有話要說:
最初女主化名陳落本是希望某天讓她認了陳頊做義兄,但是爲了不讓這文牽扯更多的人,最終改成了司馬消難的女兒,滎陽公家的小姐~O(∩_∩)O~又能名正言順地和楊堅稱兄道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