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該怎麼想那個男人，唐聿和墨琛的父親。
只是覺得唐聿好可憐，心裡對他那點憤怒、怨恨都沒了，很想和他做朋友。
唐聿打開車門走了下去，擡頭朝天忘了會兒，繞到這邊幫我拉開車門。
“下車吧，卓顏。”
我下了車，盯着他的眼睛。“唐聿，你那天晚上在這遇見我，不算還罵我髒嗎？爲什麼要當我的保鏢。”
他挪開目光，顯得有些不好意思，挺大聲說：“別多想啊，我可不是想保護你！”
有人從王碩的走出來，鬧得挺大聲的，有女人的尖叫聲。我和唐聿一起去看。
王碩喝得醉醺醺的，一隻手臂搭在一位妙齡女人肩膀上，另一隻手朝女人胸摸去。那女人尖叫着笑，推王碩的力氣很小，欲拒還迎的意思。
唐聿朝地上吐了口口水，挺不屑地朝王碩喊：“王經理，悠閒啊！”
王碩眯着眼睛，站都站不穩，那隻手沒從那女人胸前移走。
“你誰啊！”
唐聿聳了聳肩。“關你什麼事啊！”
“神經病！”王碩擺了擺頭，明顯喝多了看不清楚人。
唐聿拽着我朝裡面走，經過王碩那女人身邊時，那女人空出一隻手拽住唐聿。
“小公子。你這麼說王經理，不怕他清醒了弄你啊！”女人聲音嬌柔嫵媚。
唐聿周身的溫度直線下降，朝那女人低吼：“臭婊子，放手！”
“哎呀我去，小公子這種場所都來，還害羞啊！”
唐聿猛地拽出自己的手臂，手臂揮動，不小心給了那女人一巴掌。
那女人眼睛一瞪，“你信不信我馬上叫人打死你！”
我看了眼醉迷糊的王碩，連忙將唐聿拽開了些，朝那女人道歉：“不好意思啊，我朋友不懂規矩，我替他跟你道歉。”
“道歉有用，要警察幹嘛！你們給我等着，我去叫人！”那女人要扶着王碩朝裡面走。
這會湯雨琪走出來，那女人朝湯雨琪氣呼呼說唐聿打她。叫湯雨琪去裡面喊人。
湯雨琪見是唐聿，連忙朝那女人道歉，幾乎卑躬屈膝。
那女人朝湯雨琪腦門戳了幾下，朝我們瞪過來，“算你們運氣好！湯雨琪現在可招客人喜歡了，又討王經理喜歡，我就饒了你們一回。”
唐聿是個暴脾氣，要上前朝那女人罵。我死死抱住他的胳膊，連聲朝那女人說抱歉說不好意思。
湯雨琪和那女人扶着王碩上了車，我甩開唐聿的胳膊，沒好氣罵他：“你脾氣怎麼還是這個樣子！要吃多少虧才知道改啊！”
“跟你一樣是天性，改不了！”
“跟我有什麼關係！”
“你的天性就是善良。”
我啞口無言，擡腳朝他腳背上狠踩了下，他在原地蹦躂了幾下，猛地伸手掐住我一邊臉頰朝外拉。
“卓顏。你真是捱揍！”
我留有指甲，在我媽的驅使下做了一套水晶美甲，指甲又尖又厲。朝着唐聿掐我臉頰的手臂死命掐，恨不得掐掉一塊肉。
他翹着嘴連聲喔喔喔的叫。捏我臉頰的手卻絲毫沒放鬆。
我倆就這樣扛上了，想逼對方誰先放手。
折回來的湯雨琪垮着臉吼：“你們兩個在幹嘛啊！還嫌鬧得不夠嗎！每次都是這樣！”
隨着她的話，我和唐聿同時鬆開了對方。
我朝湯雨琪說了聲不好意思。
唐聿朝湯雨琪兇巴巴吼：“你他媽算哪根蔥，什麼時候輪到你瞎逼逼了！”
“唐聿，剛剛可是我幫了你，你就是這樣跟我說話的嗎？”
“跟你說話還是看你祖宗十八代，你他媽要沒祖宗十八代，哼都不對你哼一聲。”
湯雨琪望着唐聿。眼睛眨都沒眨一下，眼淚便撲撲下墜。
我看不下去，拽了把唐聿，“你別這樣，她跟你又沒仇。”
“這賤貨當初想讓你坐牢，還沒仇？你是不是傻啊！”
唐聿這話點燃了當初埋在心裡的那些情緒，我不管了，推開他，一個人朝裡面走。
身後傳來唐聿難聽的話，全是對湯雨琪說的。
“你這個賤貨，當着一套揹着一套，還好意思在我面前哭，你怎麼不去死啊！你死了，我可能還可憐你，幫你收個屍。”
唐聿惡劣的說着，湯雨琪悽慘地哭着。我加快腳步走進去，聽不見他倆的聲音了，才鬆口氣。
湯雨琪的確該罵，可她是喜歡唐聿的，被喜歡的人那樣罵，簡直生不如死。如果有一天墨琛那樣罵我，我想我會直接一頭撞牆，暈過去了就不會被悲慘的情緒佔據思維。
我站在熱鬧的大廳，看着那些頹廢瘋狂的男人們。感知都麻木了。
很久過後，一隻手搭到我肩膀上，那人朝我噴出了一口酒，我轉過身朝那陌生中年男人淡定看着。下意思彎了彎嘴角。
這條路已經踏上了，我知道我應該有最起碼的職業道德。
可下一刻，那中年男人雙腿一曲跪在了我面前，手沿着我肩膀下滑，碰過我的胸。
唐聿兇巴巴的出現，剛剛是他一腳踹男人膝蓋後面導致男人跪在地上。他一把揪住那男人的後衣領朝後拖了拖，繞到我面前一拳砸在那男人臉上。
男人撞在後面擺酒的高櫃上，幾瓶酒掉下來摔地上碎了。
鬧得動靜不少。漸漸一些男人圍上來，興奮的吆喝着，嘴裡喊着打死他打死他！
那些人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就煽動着唐聿。反正打死了人，他們不需要負責任，他們只想看出鮮血淋漓的戲。
唐聿還不算傻，意識到周邊那些男人心懷不軌，朝我走過來，目光深沉瞪我一眼，一把拽着我的手腕朝包廂方向拖，拖到沒人的走廊上。將我摁在牆壁上。
他痞笑，“怎麼樣？剛剛是不是很帥？”
我磕了下眼，不冷不淡諷刺他：“說你跟以前一個樣是不對的，你懂得進退了。”
“老子這兩年受的苦不是白受的！”他笑了笑，擡起手臂卷左手衣袖，捲到一半打住了，慌張的要把卷着的衣袖扯下來。
我一把拽着他的左手，掐住他阻攔的右手。清楚看見他左手臂上縱橫交錯的傷疤，一道一道五六釐米長，都很筆直。
是刀疤。
“你這是怎麼回事？”
他手臂顫了下，不耐煩地掰開我的手，不開心地說：“你這個女人怎麼這麼煩啊！還不知廉恥，男人的身體是能隨隨便便看到嗎？”
“唐聿，你消失的那段日子都幹什麼了？”
他垂下眼簾，雙手背到身後藏着。抿了抿脣沒說話。
“那天晚上在包廂那些人，都是什麼人？”
他依舊不說話。
我想到那些不要命混社會的混子，很生氣，擡腳踹他小腿上，他也不躲。
“你知不知道你在玩命！毒借了，又去混社會，你是想死嗎？你怎麼就不學好！”
他悶悶喊了一聲卓顏。
挺無力地說：“你難道還不知道嗎？我這種人扮演的乖，吸引不了別人的注意，我不是墨琛那冷血動物。”
所以就學壞嗎？
“你明明可以讓你的成績很好的！你那次在全年級排名前幾名，你有學習的底子啊！爲什麼要這樣？”
“學習好有什麼用？家裡根本沒人誇獎你。你以爲我曾經沒努力過嗎？幼兒園我拿着雙百試卷給我爸看，他看都不看丟一邊。我以爲他是瞧不上幼兒園的成績，小學一二三年紀，我依舊拿着雙百回家給他看，他不看就算了，有些讓他煩了，當着一桌子客人撕了我的試卷，說有個屁用！”
唐聿越說越激動，右手握拳狠敲自己胸脯幾下，“卓顏，我真的努力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