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姓墨的走了,我跑過去關上病房門,折回牀邊朝我媽繼續說:“媽,你是不是怕墨風景,那我們偷偷走吧?”
我媽眼睛瞪大了些,沒把應該聽的話聽進去,問我怎麼會知道墨爺的全名。
我一臉呆滯說只是一個名字而已,我媽虛弱的笑。
“顏顏,你不懂墨爺在這道上有多可怕,大家都是叫墨爺,有些地位的也是叫他墨先生,你以後千萬別一口一個墨風景叫了,會惹事的。”
我哦了聲,說我才懶得叫他名字,我是噁心他才叫。
我媽被我語氣逗樂了。笑了沒幾聲就皺眉,扯着傷口疼了。
等她緩了一會,我還是固執地說想讓她跟我一起離開這是非地,她擰着眉心說她不想走,說她欠墨爺的不止一條命。
我心裡悶得慌就不說話,她捏着我的手說:“顏顏,媽這次真差點死了,墨爺爲了把我帶回來,捱了打不說,還把他手裡一家賭場給了人家。”
我擡頭詫異地看着我媽。想到墨風景身上的腳印,心裡挺不是滋味的。
“媽媽是怕他,但是從來沒怨怪過人家,要不是他我都不知道現在在哪撿垃圾,咱們做人不能這麼沒良心。他讓我重生,我不能撒手就悄然離開了。”
我沒法體會我媽的心情,聽了這些話還是感激墨風景的,那人看起來衣冠禽獸又奸詐神秘的很,我沒想到他會犧牲那麼多把我媽帶回來。
“媽,他到底想讓你幫他做什麼?”
“你還小,說了也不明白就不要問了。”
“那你以後還會有危險嗎?”
我媽沉默,朝我擠出一絲笑,房門被人打開,護士推着醫護車走進來,來給我媽吊藥水,藥水吊上,我媽沒一會就睡着了,我盯着一滴一滴落入滴管裡的藥水,心裡空空的。
我媽走上了一條不歸路,連我都勸不了她,更沒有人能勸了,那一刀一點都沒能讓她感到恐懼,好像所有的恐懼都壓在我身上一樣。
吊完了藥水,我媽還沒醒,我走出病房坐在走廊長椅上,看着不時走過的傷患和家屬,感覺到悲涼。
過了很久,我低下頭又落淚,從我媽被捅傷我就一直在哭。忍都忍不住,一雙白色板鞋出現在眼前,我知道他是誰,沒擡頭去看他。
他輕喊了聲我的名,伸了伸手裡的塑料袋,裡面裝着好幾種水果。
“我舅讓我過來的。”
我點了下頭,沒說話,他坐到我身邊,掏出手帕塞我手裡,“哭的醜死了。你眼睛不想要了?”
見我拿着手帕不擦臉,他抽走手帕在我臉上一陣用力蹭,眼淚是擦着了,可把我臉擦的很疼!
“再哭,蹭掉你臉上一層皮。”
那天,他陪我在醫院走廊長椅上坐了一天,中途我進病房去看我媽,以爲他會離開,再出來見他還在,莫名覺得安寧。
墨琛就是那樣一個人,冷冷淡淡,不喜歡說甜言蜜語,只會用行動證明他在你身邊。多年以後,即使我們隔了一個銀河那般遠,只要我需要。他就會在,只是再也不能像這個年齡這樣心無雜念了……
整個寒假我都是陪我媽在醫院裡過的,過年那天,墨爺派人送了滿滿一桌豐盛飯菜到醫院,葉琴下午偷跑過來看我媽。跟我媽報稟了的生意,說墨爺把那件事壓制的很好,沒一個客人聽說過老闆娘被捅的事,的生意每晚還跟以前一樣好,就是很多熟客都念着我媽,葉琴以我媽出國去旅遊搪塞了過去。
而墨琛,每天都會來醫院報稟,可他從來沒進過病房看我媽,每次都是坐在長椅上等我出病房時看見他,和我聊上幾句送點水果就離開。
我媽一開始問我誰送的水果我就說了墨琛。她表情挺尷尬的,呵呵笑了兩聲說我同學人不錯,之後看見我提水果進來再也沒問過。
開學前兩天,我媽出院了,是墨爺開車來接的,把我們送回,他交代我媽再休息一個星期再去打理,其實我媽那會已經好徹底了,在醫院就已經閒不住了,再三說她沒事可以馬上幹活了,他一臉嚴肅執意讓我媽再休息一個星期。
臨走前,他目光深沉掃了我一眼,朝我媽說:“你這個女兒脾氣厲害的狠,你不休息,我怕早晚被她在心裡咒死。”
我媽尷尬地笑,牽着我的手說怎麼會呢,我家顏顏最乖了。
他輕哼了聲,扭頭就走,一副臭大爺樣子。
他一走,我媽就苦口婆心朝我說:“顏顏,你別每次看見墨爺都一副他欠你一條命的感覺啊!”
我斜了我媽一眼,說我要趕寒假作業,便把自己關進房間避免我媽給我洗腦。
報名那天,我沒讓我媽去,自己拿着戶口本去的,我的戶口本是單開的,只有我一個人,報名老師看我戶口本時跟上學期一樣問出讓我心堵的問題。
“卓顏同學,你戶口本上怎麼沒你爸爸媽媽的啊?她們是離異了,還是誰過世了。你是孤兒?”
我敢肯定報名老師是因爲看見我戶口本上的居住地址才說出這樣話,因爲我叔叔那村子是我們當地最落後最窮一村子,村外面的人都很瞧不上那村裡的人。
那村又離鄉政府遠,村裡半個警察也沒有,不在法律保護範圍。纔會導致爺爺奶奶叔叔那麼大膽,對我媽和我做出那樣的事。
報名老師見我不說話,不屑的嗤笑了聲,報出多少學費,我皺眉說我這學期不是也得到免費名額了嗎?
報名老師拿出一張單子給我看。“這是校長親自寫的,你看看上面有沒有你的名字。”
我拿過來看了看,全校就十位同學的名在上面,可沒有我。
如果上學期放假時老師沒公佈學校免了我這學期學費也就算了,可是明明公佈的。怎麼沒了?見了鬼了啊!雖然我媽現在是有些錢,這初中學費也沒多少,但是我噎不下這口氣,我拿起戶口本朝校長室而去。
校長室門開着,我敲了敲門,校長一臉錯愕看着我沒叫我進去,我自己走了進去,走進去發現右邊靠牆壁放着的沙發上坐着一個人,是那個胖男人陳局長。
陳局長朝我咧嘴一笑,“我記得你。你是小魅親戚家孩子,對吧?”
我點頭搖頭都不行,感覺陳局長這會在校長辦公室裡不是什麼好事,好像還故意等着我上門來。
校長咳嗽了兩聲,說我怎麼那麼沒禮貌,說這位是教育局局長,很有名望,今天專門到學校視察。
來學校視察挑報名這一天,身邊也沒帶一個人,鬼信!
“好久沒見小魅了,她是你姨媽吧?你知道姨媽最近在忙什麼嗎?”
我說不知道。便打算轉身離開,校長卻叫住我,看了看陳局長說:“卓顏你姨媽是什麼人啊?怎麼認識陳局長。”
我看見校長朝我擠眉弄眼了幾下,好像在說卓顏你跟陳局長好好說話,好好說話了我就把免學費那名額補給你。
爲了一千塊左右的學費就出賣我媽,我特麼是腦子有病傻啊!二話沒說衝出校長室,拿着銀行卡去學校附近一家銀行取錢打算交學費。
從自助機取了一千塊放口袋裡便朝學校走,到學校門口被人拽住,扭頭一看撞上劉婷婷不懷好意的嘴臉。
“卓顏,你哪裡來的錢啊?”
我裝傻說我沒錢啊,她笑的陰沉沉,一隻手朝我口袋摸去,我按住她的手,她隔着布料壓了壓口袋。
“卓顏,你這個小騙子!你這裡面裝了一千塊紅人頭,我都看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