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子遙後退幾步,使出全身力氣,向門衝去,正要撞到門上,聽到裡面傳出來木飛低沉迴應的聲音,她立刻停止住了。
她鬆了口氣一手摸着冰涼的木門十分擔心的問道:“你沒事吧,剛纔叫了那麼長時間也沒有迴應。”
“沒事,我只想靜一靜。”
夏子遙聽着他無精打采的聲音,不免爲他的處境感到難過,她輕輕踮起腳,好像希望他能聽見一樣,帶着焦慮關懷的口氣喊道:“別總把這件事情放在心上,這可能只是一個惡劣的玩笑,一定什麼事情也不會發生的。”
裡面再次安靜了,沒有任何迴應,似乎只希望夏子遙儘快離開,讓他一個人在屋子裡面靜一會。
夏子遙後退了幾步,覺得自己剛纔說的話沒有任何說服力,連自己的不會信服。如果她手裡的撲克牌不是紅心A,而和木飛換過來的話,她的心情會是如何呢。現在的她十分後悔在甲板上自己所說的那些話,好像從來沒有考慮過其他人的感受一樣,現在的她無論如何安慰別人,都沒有說服力吧。
如果他們不盡快找出邀請者,無論食物吃完了,還是電力用盡,等待他們的結果都一樣,只是死亡時間早晚的問題,她當時也不知道怎麼想的,就做出了那種舉動。
夏子遙深嘆了一口氣,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努力想使自己和其他人一樣,去相信這只是個惡作劇,不會成真的。她之所以變成現在這樣,就是因爲在來之前,她就帶着緊張、質疑的想法來到這裡的,所以事情纔會發展成這樣。
她也知道每個人手中撲克牌的大小不同,也是死亡順序不同,每個人承受的壓力也不一樣。又有多少人把壓力深深的埋在心底呢,藏的壓力越大,才越容易失去理智。
她聽見旁邊餐廳似乎十分熱鬧,夏子遙看了看手錶,已經凌晨四點了,這個時間還有在餐廳嗎?
她推開餐廳的門,沒想到這裡聚集了很多人,他們臉上隱藏着恐懼,他們十分害怕,卻努力表現的自然。正是因爲他們壓抑着內心的恐懼,他們的說話聲音很大,而且表現的十分亢奮。
有的人乾脆躺在餐廳的桌子上,試圖在這裡睡覺,但是心事重重的他們根本無法睡着,他們不願意回到標着他們死亡順序的房裡睡覺,即使有柔軟的牀也不會帶給他們任何的安全感。
他們即使不相信這惡劣的玩笑,也不敢去面對。
夏子遙關上這扇虛假的大門,看着安靜昏暗的走廊,這裡才更能讓她的內心逐漸平靜。
她邁着沉重的腳步慢慢地走回房間,向對面的黑桃A房間看去,不知道這個人在幹什麼,是否和自己一樣相信這個事情呢,其他擁有A撲克牌的人又會有怎樣的心情呢?
她敲了敲門,裡面無人迴應,不知道這個人是否像木飛一樣,獨自躲在房間裡不敢面對,還是也像其他人一樣,僞裝着這份恐懼在餐廳裡面呢?
她轉過身的一瞬間,偶然看見在走廊的盡頭,那兩個標着“2”的房間之間,一個黑影在徘徊,令她毛骨悚然。
那個人是誰?
夏子遙的第一反應就是這個人可能就是船長,他正要打殺人的主意。
頓時毛骨悚然的夏子遙覺得自己的身體變得沉重和僵硬了許多,她拖着麻木的身體向前方跑去。
“你是誰?在幹什麼?”夏子遙用幾分沙啞,不像自己的聲音喊道,好像內心的恐懼已經從聲音上表現出來了。
那個黑影似乎沒有聽到她的聲音,依然輕輕地把耳朵貼在黑桃2的房門上。
夏子遙衝到他的身邊,用身體把他從客房門前頂了出去。這名釀蹌倒地的男子着實被她的舉動嚇了一跳,一臉不解和氣憤的表情注視着她。
夏子遙用帶有警惕的眼神目不轉睛的對視着地上蹲坐的男子,男子好像才從剛纔的茫然中緩和了過來,顯然這名女子是把他當成壞人了。
男子笑了笑,露出和木飛一般的笑容,溫和的說道:“我也是這艘船的乘客。”似乎這句話並不能解除夏子遙心中的警惕,他繼續解釋道:“我是來看看這兩個人是否安全,爲了確定這個‘遊戲’只是一場玩笑。”
在夏子遙看來,面前這名男子所說的話仍然無法讓她信服,似乎想要證明一個人的無辜是很難的。
男子指了指門,似乎在轉移話題,“這個房間一直沒有人迴應,我擔心裡面會不會出事了。”
夏子遙仍然用警惕的眼神盯着這名男子,好像生怕自己一回頭,這名男子就轉身逃掉。
他繼續無辜的說道:“我之前就注意到這名男子了,因爲我無意間看到了他的牌。他並不在餐廳,我不放心纔過來看看,但是敲了半天也沒有人迴應。”
坐在甲板上的他伸出腳繼續“敲”着這個門,並逐漸用力,想引起夏子遙的注意。
他的做法的確放鬆了夏子遙的警惕心,令她感到十分可笑。而且這個房間裡面好像真的無人迴應,夏子遙不放心的也用力敲了敲門。
看夏子遙相信了他,這名男子這才站起身來,男子無意間把手伸向了把手,試圖看看這個門能否打開,沒想到令兩個人感到意外的是,這個房間門真的開着呢,並沒有鎖。
兩個人的心伴隨着慢慢打開的門,緩緩的起伏着。
這個黑桃2的客房裡面的燈開着,裡面的情形嚇了兩個人一跳,好像預示遊戲真的開始了。
兩個人頓時愣在那裡,夏子遙用手捂着嘴,兩個人都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一切,一個能證明船上的人將會相繼死亡的事實。
死者彎着身子,頭探出了窗外,雙手似乎仍在用力推着窗戶。他的身體挺的很直,好像在死前曾做過短暫的掙扎一樣。
而窗戶確實是關着的,玻璃已插入他的頸部把他的頭部和身體隔開,窗臺上還有早已凝固的鮮血。
好像當時的他把窗戶推上去,探出頭去看下方的風景,或許擡上去的玻璃十分鋒利,瞬間重重的落下了貫穿了他的頸部。
而他腳邊有兩張撲克牌,一張染了血跡的黑桃2和一張乾淨的小王,似乎在告訴他們這不是意外,兇手正是船長,而殺人遊戲已經開始了。
兩個人慢慢靠近死者,夏子遙一直捂着嘴,她似乎仍然不敢相信眼前發生的一切,只是身體不自覺的跟着門口遇到的那名可疑的男子緩緩向前,好像自己的身體在告訴她,要調查這件事。
這名“可疑”的男子一直深皺着眉頭,看着死者在窗戶外面的鮮血淋淋看不清面孔的頭顱,露出憐憫之情。死者當時一定感到十分意外、無助、痛苦。
他走上前去,似乎想幫助死者打開窗戶,不再承受這份痛苦。然而就在他慢慢地把窗戶擡起來的瞬間,那顆頭顱一下子脆弱的脫離開了軀體,軀體像失去了重力一樣倒在地上。伴隨着軀體的頸部與玻璃摩擦的聲音,那顆頭顱也從半空中掉了下去。
夏子遙驚恐的大聲尖叫了起來,嚇得這名男子手一哆嗦,玻璃窗又重重的墜落了下來。
這名努力使自己鎮靜,卻受到了夏子遙驚嚇的男子正要抱怨,船立刻劇烈搖晃了起來,嚇了兩個人一跳,同時蹲下了身子。
短暫的劇烈晃動嚇壞了兩個人,兩個人同時抱怨對方,“你在幹什麼呢!”
男子沒有說話,站起身子,繼續把玻璃窗提了起來,玻璃鋒利的邊緣立刻呈現在兩個人的面前,像是一把鋒利的鍘刀。
男子大膽的把頭探了出去向下看去,憐憫的說道:“頭碰到電網燒沒了。”
夏子遙捂着嘴,這句殘忍令人感到恐懼的話,是如何從這名男子口中輕易的說出來的呢。
她緩緩地後退幾步,想逃離這令人感到恐懼的地方,不知道爲何人越感到害怕,越會去看令人感覺恐懼的事物。
她不自覺間又看到了那屍體鮮血淋淋的頸部,夏子遙立刻失聲又喊了出來。
男子無奈的厲聲道:“不要大聲尖叫,會把人引來的,你還閒這裡不夠亂嗎?知道的人越多,越會給人造成恐慌。”
夏子遙突然想到木飛絕望的表情,她不希望每個人都活在痛苦、恐懼和無望當中,她捂着嘴緩緩地後退。
正要退到門口,突然有個人推開了門,打開的門正好碰到了夏子遙的後背。夏子遙背後一陣發涼,眼眶裡流出了眼淚,嚇的伸直了身體,慢慢的轉過頭。
在門口出現了一男一女,她雖然不認識這兩個人,但也算見過面。
那叫小凌的女子看到房間裡面的一切,立刻閉上充滿了恐懼的眼睛,身體微微顫抖着,緊緊的抓着旁邊男人的胳膊。而這個男人,就是在甲板上輕輕拍了夏子遙的肩膀,對甲板上的所有人說“這只是個玩笑”的男子。
男子看到房間內這副情景,立刻掙脫開了小凌,把她推出門外。似乎也在擔心更多人會看到,造成恐慌,他走進房間,緩緩地把門關上,用警惕的眼神打量着房間內的兩個人。
“你們兩個人是誰?在這裡做什麼呢?”男子微皺着眉頭問道,他看到死屍似乎並不感到意外,從他的臉上也看不到恐懼。
站在窗戶旁的男子舉起雙手,露出無辜的表情,從口袋裡面掏出了一張梅花A的撲克牌,解釋道:“我叫上官雲,因爲得到了這張撲克牌,所以理所當然的參與了這該死的遊戲。我只是前來調查這個遊戲的真實性而已。”
“所以呢?”男子看着地上的無頭死者,發現兩個人身上也沒有任何血跡,斷定此事應該和他們無關。
“所以你不要把你看到的說出去,”他看了看無法冷靜,身體微微發抖的夏子遙,“我想我們還是出去說吧。”
男子點了點頭,三個人出了房門,剛把門關上,就立刻聽到這個門上發出了機械的上鎖的聲音。
上官雲急忙推門,咒罵了一句,門已經鎖住了。這扇門門牌上的黑桃2,從黑色變成了白色。
看來遊戲已經開始了,第一名死者已經出現了。
上官雲看着夏子遙和門口膽怯的女子說道:“你們兩個人不必太驚慌,我會盡快把船長揪出來的。”他打量着面前的小凌,頓時挺直身子,露出要保護他人的表情,說道:“你手裡是什麼牌?叫什麼名字?我會保護你的,放心吧。”他露出溫和的表情,似乎試圖想帶給他人安全感。
“我嗎?”男子擋在小凌的身前,擺出一副不服氣的表情說道:“我叫於稚,撲克牌是方塊2,可能就是下一名死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