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5. 就是說那狗日的
晚上，三兒來到高姨房間，把另一張存摺遞給高姨。三兒說：“沒姨的身份證，就用我姐的名字存了點錢，密碼在卡里面夾着。一百萬，明天你跟姐去轉一下。”高姨愣了半天想張口，三兒又說：“放你這兒擱着。叔那人犟，先不跟他說。姨跟叔摳縮一輩子了，也該大手一回了，別捨不得花。”高姨眼睛紅了：“三兒……”三兒笑笑：“姨，我睡覺去了。”
回家第二天，三兒又到金勝去了一趟。十天前金巧珍生了個男孩，三兒趕去賀喜。田黃老婆也回來了，正在家裡待產。老田問三兒：“你準備什麼時候生孩子？”三兒說：“我也沒變性，變性我也不會生孩子。”大家笑笑。老田翻了三兒一眼：“狗日的也不着急。”
應清水鄉的邀請，菜籽湖土地局局長吳先秦答應參與新清水規劃作業。頭天下午，吳先秦就搭車先行來到三兒家。吳先秦跟三兒說：“這幾天我就在你這兒住，不回家了，也不住酒店。”三兒懷疑地問：“跟姨吵架了？”吳先秦搖搖頭：“跟你聊聊。狗日的現在都看不到你人影子了。”三兒歉意地說：“天天在外面跑。在上海就呆了二十天，理療治脖子。”
“理解理解。”吳先秦說，“你是什麼人？東方紅太陽升的人。”
三兒怪道：“這可不敢胡說。”吳先秦笑了：“打電話給你童叔，叫他回來。”三兒鬱悶地問：“你怎麼不打？”吳先秦咂嘴說：“我打他不一定回來。你打，他肯定回來。”三兒鄙視地扭過頭。吳先秦不解：“你說老童那個破班有什麼上的？”三兒問：“開兩會吧？”
“省地縣開過了。”吳先秦說，“北京要開呢，他也沒資格去。”
三兒看着吳先秦笑。吳先秦也笑：“沒勁。”三兒又鬱悶：“當局長還沒勁哪？”吳先秦哎呀一聲：“當局長也就這麼回事，當局長不還聽人指揮嗎？還他媽瞎指揮。”三兒向了一會兒問：“叔是說凡新貴吧？”吳先秦深點了一下頭：“就是他，老子就是說那狗日的。”
“他也沒招惹你。”三兒說，“叔，清風小區二期還不拍賣呀？”
吳先秦搖頭冷笑一聲：“凡新貴想拍賣呢，誰要哇？那不是去年市裡沒錢嗎？他媽的工資都沒錢發，他還沒那膽子借貸，跑清水來化緣。你不知道哇？”三兒點點頭。吳先秦仰頭想着：“那地不好辦，路沒改造哇，路邊都是房子。”三兒說：“我估計也是這原因。”
“老林局長，”吳先秦說，“現在是黨組書記，跑市裡吵。市裡幾個老杆子也跑去跟凡新貴吵。老林不怕，他到二線了，怕個鳥。爲什麼吵？凡新貴沒按以前的規劃來，不光爲清風小區二期。當初朗書記做規劃的時候，他說他拿了主導意見，那就是說，當初的規劃也有他的功勞。當時不說先修路再開發嗎？要不房子做了怎麼修路哇？顧頭不顧屁股。你說凡新貴這個人吧，剛來的時候，坐四方桌子裝長輩，就是不幹活，沒錢又慌了。要說他有行政經驗哪，他以前是高陽臨江區的書記。吵沒用，官大一級壓死人。怎麼了三兒，你感興趣？”
三兒舉煙搖搖頭。吳先秦笑笑：“吳起不死心吧？”三兒也笑。吳先秦想了一下：“上回他沒買地。”三兒說：“他那聯盟分家了。劉進財跟王勝都單獨買地了。市開發公司現在有本錢哪，百利小區終於賣完了，那幾年把王勝愁的，時間也是太長了，有十年了吧？”
“十年出頭了。”吳先秦說，“這叫因禍得福。徐莊你也賺了。”
三兒搖頭笑笑：“賺得不多。”吳先秦白了三兒一眼，“當時把我急的，攔不住哇。事後我打電話給老童，那時候老童不在滁水嗎？我說大哥你管不管小三兒？他以爲買地是買小菜呢，整場就他一個人舉牌了。老童怎麼說？相信他，相信他沒錯。老子是玩不過你。”
“謝謝叔關心。”三兒說，“我爸還送我兩瓶酒呢，給你一瓶。”
吳先秦眨眨眼：“看來是好酒。”三兒點點頭：“法國葡萄酒，總共就給兩瓶。”吳先秦指着三兒，呵呵地笑着：“還記得老子。”三兒也笑。吳先秦說：“我也不帶回去了。”
“送給你。”
“喝了唄。”
三兒哦了一聲。吳先秦抽了口煙：“帶回去給別人喝，老子不幹。叫老童回來，我們三個人就就着法國的葡萄酒，好好地聊一回，怎麼樣？”三兒不住地點頭：“行，行。”
第二天，市土地局的人來了，田懷禮也帶人來了，新清水的規劃踏勘工作開始了。吳起背手看着不遠處的茅草坪說：“說好了，我們合作。”三兒說：“說好了，我們合作。”吳起爽朗地笑着：“把開工請來吧。”三兒提醒道：“他那是好單位。”吳起說：“好單位他呆着窩囊哪，你不知道哇？他埋怨你了。做二號店的時候，他跟你說了吧？說你要是開發房地產，他辭職跟你幹。”三兒歉意地咂咂嘴：“我還以爲他是開玩笑的呢。老陳現在幹什麼？”
“老陳在廣場曬太陽。”吳起說，“我請開工吧。多多遲早要走。”
三兒開心地笑着：“看來多多跟蘇中差不多了。”吳起搖搖頭：“現在還不知道。我看多多跟蘇中在學電腦。多多會打字，不知道學什麼，沒問。不管怎麼說，兩個人在一塊呆的時間長了，總能處點感情出來吧？唉，這兩個人都不小了，他們不急，當父母的急呀。”
“日久生情，”三兒在心裡期盼着，“相信他們最終能走到一起。”
吳起扭頭看着三兒。三兒無聲地嘆了口氣：“我是這麼想的。”吳起遺憾回過頭：“相信他們能走到一起。走，到我那廠裡看看去。生產了，標準門都拉到營銷公司去了。回頭找個地方，喝一杯。”三兒跟着吳起，往南邊走去。吳起鬱悶地咂咂嘴：“你怎麼不喝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