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如我主動收縮
江斐給大家續了水，三兒給大家續了煙。童新華疑惑地說：“你可一向樂觀。現在全國各地都在說奧運經濟、奧運效應，你又學老紀，悲觀了。這回怎麼了？再給我們上一課，好久沒聽你上課了。”大家笑笑。朗公社接茬：“沒聽說嗎？三兒是怪物，跟人反着想。”三兒又坐了下來，搖頭笑笑：“上課呢。老先生不說了嗎？別人都看到的機會就不是機會。”
“找別人看不到的機會。”童新華點點頭，“這幾年你都是這麼做的吧？”
紀鐵林問朗公社：“老先生說過嗎？”朗公社搖搖頭：“我是聽老童說的。”
“長期看肯定向好，”三兒又說，“中間有波動也很正常。總體我還是樂觀的。現在我跟紀叔一樣，穿上鞋了，不是光腳的時候了，還是小心點好。儘可能地避免波動吧。”
紀鐵林擡頜問：“那我們怎麼辦？”三兒接着說：“我們現在不是有生趣園嗎？生趣園還還是熱點哪。宜城你還沒賣完呢，我在清水還有地，維持幾年夠了。零八年奧運會。從現在到零七年底，兩年半時間，如果房地產市場如我所說的那樣，陷入低潮的話，奧運前可以出手買地。”紀鐵林追問道：“爲什麼奧運前？”三兒解釋說：“最低潮肯定在奧運前後。我說的低潮不是指房價下跌，我是說上升幅度小，不會下跌的。”郎公社又問：“爲什麼？”
“爲什麼。”三兒整理了下思路，“北京我沒調查，北京情況也特殊，首都，又是奧運會舉辦城市，不具代表性。就以省城爲例吧。你們可能有個錯覺，房價太高了，事實可能不是這樣。現在省城房子均價也就三千二吧？還是去年下半年的價格，就現在省城居民的工資收入來講，這個房價，相對於上世紀九十年代初的房價來說，並不高。那時候普通老百姓誰買得起房子？一個月一百塊錢左右，房價四五百，買房子的都是先富起來的人，主要是所謂的個體戶。八十年代更買不起了。那時候房子還小。現在誰買房子？主流是工薪階層。”
大家贊同地點點頭。三兒接着說：“這麼多人進軍房地產，都用自己的錢？不是，銀行的錢，通過各種渠道從銀行套出來的資金。不用解釋吧？銀行是誰的？國家的。這麼多資金傾注到房地產上，房地產要是出大問題的話，國家金融體系，甚至，整個國家經濟都要出大問題。所以，國家絕對不會坐視房地產出大問題。防止房地產市場出問題的辦法是，堅決地避免房價快速大幅下跌，同時，儘量防止房價增速大幅超過居民收入的增長速度。增長快了就叫泡沫了，跟日本當年的情況一樣。所以，房價不漲，或者緩漲，那就是降價了。”
“這課上的。”紀鐵林坐直身體，撐撐眼皮，“爲什麼奧運前買地合適？”
“市場本身也在調節。”三兒抽了口煙，“都一哄而上搞房地產，做這麼多房子，總要時間消化唄。房子多了，價格自然就上不去了，撐不下去的人就得收縮，甚至退出。”
朗公社插話：“然後機會又來了。”三兒點點頭：“估計奧運之前就會轉入低潮，強弩之末。不如我先收縮，等別人收縮的時候我再切入，等最低潮到了，房子也做好了，接下來就是上升期，市場上的房源相對較少，房子也好賣點。”紀鐵林問：“爲什麼不在最低潮時的時候切入？”三兒笑着掐滅菸頭：“你知道什麼時候是最低潮？那你真成神了。低潮、最低潮，只是個判斷，沒特定的時間。真有確定的時間，切入的人又多了，別人也動腦筋的。”
“明白你的意思了，”朗公社說，“打時間差。拆振興路，我們聊過的。”
三兒笑了起來：“振興路拆不了了，你那三橫三豎是泡湯了。”朗公社伸手掐滅菸頭，嘆了口長氣。童新華笑着給大家續了煙。三兒又說：“倒是我把清水搞成幾橫幾豎了。”
“五一到清水去，”童新華說，“跟老紀散步，晃到鄉政府廣場。凡新貴新官上任的時候搞了個規定，放假期間，主要領導帶人二十四小時值班。黃致興帶人值班，拉我跟老紀到他辦公室坐了一下。感謝朗廳長，說不是朗廳長說話，他留不成清水；感謝三兒，說不是三兒出主意，他就沒今天的政績；說清水弄得這麼好，他想在清水買房子，不想走了。”
三兒接茬說：“他是在清水定買房子了，以後到清水住，他老婆到我公司上班。”童新華搖搖頭：“留不下來，老遲到二線，他是候選人之一。”三兒哦了一聲：“朗叔說過的。”
“沒關係。”朗公社插話道，“他走了，鄧格選還在。鄧格選也很老實。”
紀鐵林伸手敲敲茶几：“說公司說公司，又扯清水去了。”大家笑笑。三兒說：“剛纔都說了，我不想投資了。”紀鐵林咂咂嘴：“那我怎麼辦？鼎盛也收縮哇？三兒我跟你說，你還是跟我合作好，省多少事？你那開發公司才幾個人？都是我的人。”三兒笑笑：“鼎盛的人也是太多了。我不比你，再搞新項目，我又要貸款，你不用貸款的吧？緩緩氣，等生趣園預售許可證辦下來，看銷售情況再說。等你宜城的房子掃尾了，有機會我們再幹一票。”
“省城菜籽湖是難點。”紀鐵林眨眨眼，“宜城那破地方你就不考慮了？”
“越是破地方越有機會。”三兒想了想，“山裡發展是慢點，會跟上來。”
朗公社埋怨紀鐵林：“三兒不想投資，你拉他幹嘛？”紀鐵林斜眼道：“他手頭沒地搞什麼房地產？反正趨勢向好，怕個什麼？清水新村不是一下子事，他手頭就生趣園了，生趣園肯定沒問題，生趣園完了就乾等着？”三兒眨眼思考着：“也是，趨勢向好我怕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