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2.新華他會當領導
洗了澡，三兒又鑽進被窩，小麗打開收音機。 三兒哼了一聲，跟小麗說：“換個臺，不聽危機了，天天聽着煩。”小麗說：“我找相聲，相聲好玩。”三兒又哼一聲：“也不聽，哪有心思好玩哪？”小麗問：“三兒，累了？”三兒嗯了一聲說：“你說累不累呀？”
“三兒，老太太叫我長大了幫你做事。”
“你還做事呢，不跟你說了嗎？會吃就行。”
“我會做事的，跟你學修汽車。”
“哪有女孩修車的。先把成績搞上去。”
“搞不上去了，一考試就錯了。”
“用心。古人云，事上無難事，只怕有心人。”
“古人云呢，”小麗笑了，“你又不是古人。”
“笨呢？非得古人才能說古人的話呀？”
二嬸拿着個白紙包走進門，來到牀沿坐下，把小麗拉到懷裡。三兒睜眼問：“媽有事呀？”二嬸把白紙包遞給三兒：“五千塊錢，你用着。”三兒拿起白紙包掂了掂，笑笑說：“徐二爺說我是大老闆，我媽纔是大老闆，出手就五千。”二嬸責罵道：“跳跳死的。”三兒把白紙包扔給二嬸：“我有錢，你掙的錢你留着。”二嬸把白紙包又扔了回去：“家裡動用的錢我都留着呢。”三兒嘆了口氣：“媽，我有一年沒給你錢了吧？其實這家是我媽養着。”二嬸說：“盡胡說，我才掙多少哪？沒土菜館也掙不到錢。你叔生病要錢呢。”三兒咂了下嘴。
“明天去看看你叔。”二嬸說，“童林陪我跟你嬸去，你童叔跟高姨也去，下午打電話說好了。你童叔早說去了，開會沒工夫。你不去，修車，修不完又放你姨家堆着。”
“童叔是忙。”三兒說，“新官上任唄。媽，明天帶你們檢查一下。”
二嬸搖搖頭：“我也沒病。”三兒哼了一聲說：“閒點檢查也行，伯跟嬸也檢查，老太太也去。”二嬸問：“非得檢查呀？”三兒說：“一年檢查一回，沒病就安心了。”
童新華夫婦讓林志清倍感意外，二嬸則讓林志清有點羞愧。林志清撐手想坐起來，童新華按住林志清說：“志清志清，你躺着，吊水呢。”林志清歉意地咂下嘴：“還麻煩童市長來看我。”童新華在林志清邊上的陪護牀上坐下來，打量了一下病房說：“你還叫我新華，好久沒叫我新華了。這裡人多了，有點擠，要不要跟人說一下，換個單人病房？”
“不了。”林志清搖搖頭，“花錢不得了，一個月工資一天就沒了。”
童新華吃了一驚，擡頭看看蘇老大。蘇老大咂嘴說：“一天最少三百塊，碰到檢查要五六百塊。”童新華點點頭：“夠小三兒嗆的。”蘇老大苦着臉求道：“童市長你給說說，志清多少是個幹部。”童新華皺起眉頭：“幹部職工都一樣。一會先問問醫生。嘖，醫療方面的情況我也是一抹黑呀，一點不瞭解。志清，你安心治病，有困難我們一塊想辦法。放心，我能說到的一定說，容我先了解一下。”林志清搖搖頭：“說了沒用，供銷社是沒錢。”
這時候，周正安帶院長帶來了。一番客氣之後，院長就把童新華拽到院長辦公室。周正安向童新華介紹了林志清的情況。院長說：“我也是剛瞭解，不知道你跟林主任的關係。”童新華插話說：“我在清水的朋友，還沾點親戚。”院長點點頭：“周主任剛纔跟我說了。他這病哪，說不好聽的，拖久了，沒什麼希望了，儘量讓他多少幾天吧。費用是大了點，要不沒法保命哪。藥費沒法免，有些藥用量少，不是病人要求我們不進。我們再研究一下，能免的儘量免。醫院日子也不好過，菜籽湖的情況童市長也知道。明天省立醫院有個專家來，做臺手術，到時請他給林主任會診一下。不過周主任就想當不錯，治療方案沒問題。”
“讓你們費心了。”童新華皺眉點點頭，“這一段太忙，早該來了。”
“跟我們還客氣，”院長笑笑，“貴客登門，我們得盡地主之誼呀。”
“不麻煩了。”童新華擺擺手，“我家來貴客了，孩子嬸沒上過門。”
周正安問：“三兒母親吧？”童新華點點頭：“林主任親家。”周正安感嘆說：“早聽老林說過，這家人真沒話說。親兒子又怎麼樣？我還想給三兒省點，三兒說，儘量用好藥，多活一天也好。老林這情況哪，暫時沒辦法，指標下不來，不能手術哇，還吐血。”
童新華帶二嬸和愛琴嬸走後。周正安到病房跟林志清說：“童市來了好，院長說，治療費用能免就免，怎麼着一個月也要省千把塊吧？光牀位費加陪護費就六百多了。”蘇老大不好意思地說：“我還說他打官腔呢。”周正安笑笑說：“當領導也有當領導的難處。”
“領導不好當，”林志清說，“不能隨便開口的。新華他會當領導。”
周正安看看蘇老大說：“你這當哥的也難得，天天在這兒守着。”蘇老大搖搖頭：“我大大說，我、志清、長庚，三兄弟。長庚早走了，就剩我跟志清了。”周正安咂下嘴：“老林沒事。等肝功能恢復點，看看能不能手術。”林志清無力地搖搖頭：“那得多少錢哪？哥，又要交錢了吧？”蘇老大安慰林志清：“三兒說他有錢，胡小月送錢了，叫你別急。”
“又欠老陳家的債。”林志清搖搖頭，“哥，打電話，叫秋子回來。”
蘇老大問：“叫秋子回來幹嘛？三兒打電話了，秋子忙。”林志清搖搖頭：“叫她回來一趟，叫她回來一趟，我有話說。”周正安插話：“我說，三兒來我說。你安心休息。”
紅姑最後一學期，課業不多，每天上午第三節課下課後來到醫院，幫蘇老大、林志清和小朱收拾洗滌，給大家打飯打水。林志清不讓紅姑晚上到醫院來，怕路上不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