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初上了車,又接到了陸寶的電話,想着陸寶那張白白嫩嫩的小臉,心情大好起來,輕鬆的問了一句:“寶兒,怎麼了?”
“時總,你今晚什麼時候回來?”陸寶問道。
自從上次秦鄴城送了時初那一套房子,時初讓陸寶把錢划過去之後,名正言順的拎包入住了,陸寶以前跟着時初在金苑住,如今同樣跟着一起搬了過去。
時初倒不介意,她一直把這個小自己兩歲的大男孩當成什麼的弟弟,尤其是寶兒害羞的性子,讓時初有時候忍不住逗他兩句:“今天怎麼想起來給我打電話,想我了?”
寶兒像是沒聽到她的問題,又問了一遍:“你今晚幾點回來?”
時初這才收起玩笑之心,在心裡粗魯的估算了一下時間,認真的回了一句:“估計要到十點,寶兒,你不用等我,如果沒什麼事情,你早點睡吧。”
掛了電話之後,時初有點兒奇怪,感覺到今晚大家都莫名其妙的,怎麼都想着跟她打電話過來,不過她倒是沒有想太多。
很快,車子停在了銘江大酒店門口。
下車的時候,時初才注意到下了雨,幸好秘書也是一個妙人兒,早已經聽了天氣預報在車上備了傘,倒是沒讓時初淋到雨。
時初一行人進了包廂之後,國土局一干人也已經到了。
雙方客套之後,紛紛落座,而時初當之無愧又成爲今晚的焦點,她也不以爲意,似乎早已經習慣了這種場合。
熟悉以後,身邊的人開始跟對方敬酒。
這種場合,不過是讓對方滿意,時初親自挑了幾個人,個個都是八面玲瓏的好手,所以整個宴席的氛圍還算比較輕快,一時之間杯盞交錯。
只不過宴席過半,對方局長不動聲色的挪在時初的身邊,輕輕拍了拍時初的肩,一副跟她關係比較好的模樣,實際上想趁機吃她豆腐:“時小姐真是讓人刮目相看,不過幾日功夫,已經成了陸航國際的總裁,來,我敬你一杯,祝你前途似錦!”
“哈哈,謝謝,宋局。”時初舉起酒杯,不動聲色的避開了他的動作,想着這個老色鬼真是酒喝多了,腦子不清醒了,竟然敢明目張膽的吃她豆腐。
朝旁邊的助理使了一個眼色:“你們幾個,也別愣着,過來敬宋局一杯!”
幾個助理瞬時圍攻過來,嚷嚷着要跟宋局喝酒,看着面前一排的白酒杯,宋局臉色有些難看,不過好在都是美女,他臉上瞬間露出了色米米的笑意:“喝酒可以,不過我要跟你們時總先喝一杯!”
“好啊,我敬你!”時初好脾氣的舉起了酒杯,肚子卻在這個時候有些隱隱作痛,不知道是不是方纔酒喝多了,正準備舉杯一飽而盡的時候,包廂的門突然被人拉開了。
門外站着一個長身如玉的男人,燈光勾勒他整個五官俊美非凡,一雙桃花眼像是含了綿綿的情意,格外的招人好看,整個屋子裡都能隱隱約約聽到姑娘們的嘆息聲。
慕慎西雖然回國不久,可是短短一段時間之內,名聲卻很是響亮,當然有一條,就是因爲他在追時初的花邊新聞,還有一條,就是這個男人太美,太妖孽。
據說,不到一個月的時間,他已經換了好幾位秘書了,傳聞都是因爲他長得太美,導致秘書沒辦法安心工作引起的。
男人笑意浮於眼角,將那一雙風情的桃花眸顯得更是魅惑異常,他嗓音清清淡淡,如同微開的一朵扶桑花:“不好意思,聽說時總在這兒應酬,過來打個招呼!”
說是打招呼,卻是坐下來不準備走了。
因爲慕慎西的突然加入,那個宋局也不好意思再灌時初酒了,畢竟慕慎西可是揚言要追時初的主兒,更何況,這個慕家大公子也不是什麼好惹的主兒。
時初堂而皇之的放下酒杯,不打算再喝了,怕等會兒再喝下去,自已會更難,她跟服務生要了一杯熱水,不緊不慢的喝着。
很快的,宋局被幾個女助理圍攻,不一會兒就醉得分不清東南西北了。
慕慎西漫不經心的掃了他一眼,開口卻是對時初說道:“出去走走?”
“不用了。”時初搖頭,胃裡還是覺得有點兒不舒服,不知道是吃錯了東西,還是方纔喝了酒的緣故,小腹一直隱隱作痛:“你怎麼在這裡?”
“你是不是不舒服?”慕慎西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反倒直接問了句,一雙桃花眼灼灼的盯着她,似乎很是認真。
其實他已經有好幾天沒有見過時初了,上次時初和陸靜臨的事情做了低調處理,知道事情原委的人並不多,尤其是她住院的時候一切都是保密的。
所以慕慎西並不知道她出了事,今天聽人說起她在這裡,當即拋下朋友過來了。
女人雖然畫了精緻的妝容,穿着端莊筆挺的職業裝,可是有一絲憔悴還是從那雙漂亮的眸子裡輕輕的跳了出來,他突然伸出手碰了碰時初的額頭,實在是上次時初發燒的事情把他給嚇着了,生怕她再出什麼意外。
時初正準備伸手撥開他的動作,而恰在此時,包廂的門再一次被人斯文的敲了敲,隨即有人拉開了門,門口站着漂亮的服務生。
而服務生背後,是厲晟堯。
他腳上的傷口已經開始在慢慢結痂,可是怕傷口再次崩開,這段時間一直坐在輪椅上,可是他雖然坐於輪椅之上,但是氣勢如虹,讓人看第一眼都覺得不容小覷!
男人闔黑的眼眸第一時間鎖在了時初身上。
而這個時候慕慎西的手掌還覆在她額頭上,姿態非常親密!像是一對感情濃密的小情侶,他的眼眸一沉,本來很是熱鬧的包廂氣氛瞬時冷了下來。
偏偏慕慎西的聲音這會兒不知死活的響了起來,在靜謐的這一刻顯得異常清亮,足夠讓包廂裡面的所有的人都能聽到:“還好,沒有發燒。”
時初扯了扯脣,想說感謝的話,這會兒倒是一句都說不出來了,想裝作沒有看到門口的那兩道光線,可是偏偏男人的目光太強,刺在她身上,想忽視都不太可能。
他,怎麼來了?來做什麼!
而宋局適時清醒了過來,看向了坐於輪椅上的男人,厲晟堯,他當然認識,從四九城來的赫赫權少,他想要巴結卻不得門路的對象:“哎喲,厲少,什麼風把您吹到這裡來了?”
厲晟堯輕輕的一扯薄脣,斯文客氣的回了一句:“找人。”
他想,他不該來的,還以爲這兩天她在生悶氣,他給好時間好好想清楚,冷靜下來之後他們再聊,他今晚約她在哪兒,還以爲她在忙着陪客戶,卻沒有想到,那個所謂的客戶卻是慕慎西。
呵,慕慎西。
他已經跟她說過了,不能跟慕慎西來往太多,這個人,深不可測。
結果,她偏偏不聽,還搞得這麼親密,時初,你是故意這麼刺激我吧。
“您找時總?”不怪宋局能瞬間反應過來,實在是厲晟堯的目光太直接,從開始進來,他的目光一直落在時初身上。
而時初坐在那裡,穩如泰山,像是什麼都沒感覺到一樣。
這情況,看起來像是一對正在鬧矛盾的小情侶,而傳言慕家大公子在瘋狂追求時初,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宋局,不知道能否帶她先行離開?”依舊是好脾氣的聲音,聽起來和顏悅色的很,厲晟堯平靜的眸光望向了宋局。
那目光明明沉然如素,乾淨如洗,可是驚人的墨色卻在裡面翻騰涌起,偏偏能讓人讀出了一點兒威脅,宋局連連點頭:“當然,時小姐,厲少有事找您,您跟他回去吧?”
他當然樂意做這種順水人情,明着得罪厲晟堯的事情,他絕不可能去做的。
這會兒,慕慎西的手已經收回,時初隨意的用指尖勾了一下散落下來的頭髮,她不像寧頌笙一樣,工作的時候喜歡把頭髮挽起來,顯得精明幹練。
她的頭髮還是一股腦兒全部散落下來,配上職業裝,依然有味道的很。
女人聽到這句話的時候,有一絲笑意浮於脣角之上,那雙明晃晃的鳳眸裡,似乎有爲難的情緒勾出來:“可是,事情還沒有談完,宋局,我方纔說的那個條件,您不再考慮一下?”
時初心裡想,誰讓這個混蛋今天晚上就是不肯跟她好好談事情,這會兒不利用一下這個時機,她今晚的心血算是白費了。
既然厲晟堯要來,她就做一個順水推舟把這個事情給處理了,免得這個王八蛋推三阻四,該拍案的事情一推再推!
厲晟堯的眸色又是一沉,眸中帶着一絲詢問的味道,宋局已經不敢再往他那邊看了,臉上卻瞬間堆出了花:“時總說笑了,您說的條件不用考慮,就這麼定了!”
“那就有勞宋局了!”時初真誠的道謝。
然後,站起身來,準備朝厲晟堯走去,慕慎西卻在這個時候一把拽住了她的手腕,聲音淡淡:“小初兒,咱們多少天沒見面了,你就這麼走了?”
時初扭過身子,望着男人邪肆俊美的桃花眸,用眼神問他,還有事?
沒事,就是不想讓你走而已。慕慎西涼涼的回了一個目光。
可是在厲晟堯看來,那兩人就是眉來眼去,幾乎把他當成空氣,濃眉幾不可察的微微一蹙,有凌利的光線從眼底一閃而逝,他不緊不慢的開腔:“時初,還不過來?”
時初聽到這道聲音,突然反應過來,想着這斯好好的醫院不呆着,跑到這裡做什麼,而且他怎麼知道自己在這兒?
難不成,他調查她了?
想到這裡,她眉目之間有些微微不悅,但是看見男人陰沉可怖的神色,心裡嘆了一口氣,還是認命的從慕慎西手中抽出了自己的胳膊,不緊不慢的朝他走了過去。
但是剛走幾步,卻聽到身後清脆的一聲響。
時初一驚,下意識的轉過了身,望向了慕慎西,那一雙愛笑的桃花眼裡,似乎閃爍着一層莫名的光,他懶洋洋的皺了皺眉頭,彷彿沒事人一樣:“抱歉,手滑了。”
然後若無其事的收回手,任由鮮血在乾淨修長的手指上肆意橫流。
時初可能不清楚,但是厲晟堯卻是清清楚楚的看到了,慕慎西是故意的,他故意捏碎了杯子,傷到了自己的手,爲的就是讓時初留下來。
慕慎西,虧你堂堂慕家大少,竟然會用這種下三濫的手段。
而慕慎西朝他揚了揚俊美邪肆的眉,語氣卻不鹹不淡的開口,彷彿受傷的那個人不是自己一樣:“沒事,小初兒,不用擔心,我不疼。”
厲晟堯看着時初因爲這個男人的一點兒小詭計,她就忽略了坐在輪椅上的他:“慕慎西,我帶你去醫院包紮傷口。”
厲晟堯心底冷冷一笑,一點小傷還去醫院,不嫌丟人,他望着那兩人,時初明顯是有些着急,整個人的心思全在慕慎西身上,問他疼不疼,又讓人趕緊處理這些玻璃渣子,免得再傷到了人,最後讓他小心點,別再傷到手了。
“小初兒,我不是三歲的小孩子。”慕慎西有些無奈的說道,但是目光裡卻是一派享受,尤其是目光輕微的從厲晟堯身上掠過時,更是得意盡現。
厲晟堯雙手漫不經心的搭在輪椅上,彷彿並沒有用什麼力氣,可是他的骨節卻緊握得泛白,他漂亮的眸色裡像是流淌着一股子濃稠的黑色,又像是打翻了硯臺。
墨色在眸底一泄千里,驚人的好看。
他抿了抿如同刀削一般的薄脣,看着時初急急的拉着慕慎西要離開的樣子,終於忍不住出聲:“一點兒小傷,死不了人,你不至於擔心成這個樣子。”
聽到這句話,時初當即不樂意了,秀眉一擡,張嘴就是一句反駁:“什麼一點小傷,你沒看到慎西流了這麼多血,你還說是小傷,厲晟堯,你心裡怎麼想的!”
那語氣,彷彿他纔是罪無可恕的那個人。
厲晟堯臉色瞬間冷的嚇人,那雙闔黑的眼眸裡像是翻騰着不知名的情緒,他冷冷的盯着她,脣角卻慢悠悠的綻出一抹宛若浮塵一般的笑意。
時初被他的目光看的心底發毛,但是還是挺了挺背,決定扶着慕慎西離開。
厲晟堯看着那一對剪影,越近越遠,心彷彿被人挖空了一樣,他這段時間受傷住院,她沒有一通電話,連一句關心也沒有。
給她打電話,她不是不接,就是關機。
厲晟堯想,他是不是真的很惹人厭,所以時初纔會一次一次的拒絕他,他心中有愧,覺得對不起她,想着多補償一下,她任性,發小脾氣,他能理解。
畢竟,誰讓他做錯了事情。
可是今天慕慎西受了一點兒小傷,不過是玻璃劃到了手指,只不過剛好傷在了血管上,血流的多了一點兒,她就是一副天塌了的模樣。
這,就是區別。
虧他自作多情,想着她今天二十七歲生日了,陪她過一場生日,甚至連清嶼的叮囑都忘了,跟醫院那邊請了假,爲的就是見她一面。
結果……呵,她竟然爲了別的男人棄他於不顧。
厲晟堯第一次嚐到了什麼叫自作多情,人家根本不屑一顧,而他偏偏拿熱臉去貼她的冷屁股,時初,你真是行!
宋局看着男人明顯冷厲下來的臉色,以爲他會大發雷霆,誰知道他什麼都沒有說,掉轉了輪椅,一聲不吭,離開!
時初送慕慎西去了醫院,包紮好了傷口,慕慎西看着自己包紮好的手指頭,感覺這不是幫他包紮傷口,一定是故意折磨他的。
“我覺得我可以投訴這家醫院了,這醫生完全不合格!”慕慎西看着自己的手指頭,一臉深仇大恨的說道。
時初卻沒有心思跟他開玩笑,想着方纔厲晟堯捉摸不定的態度,心就跑得有點兒遠,直到慕慎西喊了她一聲,才喚回她的神智:“你說什麼!”
“我說這裡的護士一點兒都不專業,你看看把我的手包成什麼樣了!”慕慎西看着自己包紮的跟包子一樣在手掌時,有些無力的吐槽。
時初勾了一個笑:“活該,剛纔是誰在一直調侃人家小護士!”
慕慎西很有道理的反駁了一句:“這還能怨我了,只能說明她們基礎功夫不夠紮實!”
時初無奈的笑了笑,覺得慕慎西有時候幼稚起來也挺拼的,她好言軟語的開口,一副拿他沒辦法的模樣:“得,你都有理了,咱們可以走了嗎?”望了一眼漆黑的天色,大雨有越來越大的趨勢,不知道厲晟堯回去了沒有。
方纔,她只看到他一個人過來,身邊並沒有隨行的人。
他受了傷,腳又不方便行走,一個人,沒事吧?
看着女人眼底浮浮沉沉的情緒,慕慎西有些不樂意的瞅着她,眸色複雜之意慢慢的浮出來:“小初兒,你是不是後悔了?”
你後悔來陪我去醫院了?
所以這會兒正在擔心厲晟堯,是嗎?
“慎西,我送你回去。”時初卻沒有回答這個問題,反倒是突然轉移了話題,很明顯,她是不打算再繼續談論這個話題。
她送慕慎西來醫院,並不是覺得這個人對她來說多重要,而是因爲自己還不願意去面對厲晟堯,說真的,這幾天她一直讓自己很忙,每天忙工作,大腦沒有一刻休息下來,生怕自己會去想這個問題。
今天陡然一看到他時,莫名其妙的滋味便在心底浮了起來,想裝作視而不見,可是又偏偏不能,他來找她,是爲什麼?
“你是不是後悔了?”慕慎西又追問了一句。
時初擡起頭,望着慕慎西,漂亮的丹鳳眼裡是一派的平靜,彷彿像是冰封住了湖面,琳琅一片冷色,脫口而出的語氣卻有點兒沉悶無力:“慎西,你想多了,外面還在下雨,我先送你回去吧!”
一路上,兩人都沒說話,平時兩人在一起的時候,慕慎西說話的時候居多,可是這一回,男人一直沉默着,時初又心事重重。
所以,一路無話。
車子到了慕慎西樓下時,時初把唯一的把傘給了他:“早點休息,傷口不要碰到水了,應該過兩天能好起來。”
她又簡單的交待了一些問題。
慕慎西不知道有沒有聽到,平素那雙愛笑的桃花眸,這會兒有些平靜,跟時初說了一聲謝謝之後,扭頭離開了。
時初有些無語,今晚這一個兩個的到底是怎麼回事,還有沒有完了,她油門還沒有熄火,見他安全的進了公寓,才掉頭離開了。
時初哪兒也沒有,打算直接,她想,既然決定了,不再要回頭,她總得往前看,畢竟,人生沒有那麼多七年可以浪費。
也許,她還可以談一場戀愛,說不定哥哥就會醒了呢。
想到哥哥,時初嘴角慢慢的勾起了一抹溼軟的弧度,這個世界上,對她來說,最重要的人就是哥哥了,只要哥哥能醒過來,其他一切,又何妨呢。
時初到家之後,看着陸寶還坐在沙發上,看樣子是在等她,而他面前還擺了一個小型的蛋糕,她不由出聲尋問道:“寶兒,你生日?”
“不是我的生日,時總,今天是你的生日。”陸寶平靜的開口。
轟的一聲,有什麼東西在自己腦子裡炸開,厲晟堯今天過去找她,是不是要陪她過生日,可是,她忘了,她竟然把這一天給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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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匆匆給寶兒交待了一句,屁股還沒有沾到沙發上,又轉身匆匆的離開了。
陸寶看着那抹妖嬈高挑的身影匆匆離去,外面大雨下得傾盆,她像是沒有感覺一樣,匆匆闖入雨簾,而桌子上面的那個蛋糕,還在安安靜靜的躺在那兒,像是在等待着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