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騰了這麼久,外面的天色早黑了,長廊上的燈光慘白如洗,時初望着漆黑的天色,雙目空洞,不知道在想什麼,好一會兒,纔回答道:“沒有。”
蘇寒嘆了一口氣:“我以爲你想知道厲總跟靜臨小姐的關係。”
“你說笑了。”她輕輕淡淡的回了一句,擡起手,漫不經心的揉了揉太陽穴,方纔的神經一直在緊繃着,這會兒才鬆懈下來。
而後背的那層汗意,早已經將病服浸溼,這會兒被風一吹,有點兒涼:“我累了,先回去了,如果有什麼情況,叫我一聲。”
蘇寒看着她輕輕淡淡站了起來。
雖然女子身着病服,卻有一種玲瓏剔透的美,她的眼神太過於平靜,也太過於清淡,彷彿那一瞬間的慌張,不過是假裝而已。
現在的時初纔是完完整整的她,還沒有待蘇寒恍過神來,她的聲音又輕輕淡淡的飄了過來,如同煙一般,一扯就散了:“對了,陸靜臨醒了,記得通知她一聲,別讓她急壞了。”
蘇寒看着她,目光益發的捉摸不透,時初到底是怎麼想的?她如果真的在乎厲總的話,怎麼會在這個時候把厲總往陸小姐身邊推。
經過這次的事情之後,蘇寒以爲這兩人的關係雖然不會回到以前親密無間的時候,但至少,時小姐應該對厲總有所改觀吧。
畢竟,這次也是爲了保護她,才把陸靜臨推出去當擋箭牌,還是說,她並不清楚這些,心思一沉,蘇寒出聲喊住了她:“時初。”
“還有事嗎?”時初彷彿很無奈的停下了腳步,恰逢不遠處,有一個男人遠遠的出現右長廊的盡頭,那人遠遠的叫了一聲小初兒,如風一般朝時初走了過來。
蘇寒的一肚子的話徹底咽回了肚子裡面,提醒一句:“注意身體。”
“謝謝。”她說完,慢悠悠的朝那個男人走了過去,而那個男人已經如風而至,一把捏住了她的臉,怒氣衝衝的質問:“怎麼搞的,幾天沒見你,又把自己折騰進醫院了。”
陸靜臨醒了之後,見到的第一個人是蘇寒。
蘇寒早已經跟醫生打聽過了,陸靜臨的情況不是特別嚴重,只不過她的手指頭因爲被行善打了一槍,可能以後沒辦法拉小提琴了。
對於她來說,這可謂是一個意外,只不過蘇寒暫時沒打算跟她說這些。
陸靜臨看着蘇寒的時候有些意外,隨即釋懷,蘇寒算是在厲晟堯身邊呆的比較久的了,他能在這裡,證明厲晟堯心裡還是有她的。
她這樣安慰自己,心情總算好了很多,嘴角清淺的笑意也露了出來:“蘇特助,你怎麼會在這裡,晟堯呢,他怎麼樣了。”
怕蘇寒多疑,又添了一句:“還有四姐呢,她沒什麼事吧!”
這句話比第一句話不知道焦急了多少倍,尤其是配着那情深意切的臉,真真是一副姐妹情深的模樣。
不過蘇寒倒是一臉無動於衷的,他清楚自己的位置,不該問的,他不會多問,當然,不該說的,他一個字也不會多說:“靜臨小姐不用擔心,時小姐很好,厲總他現在也很好。”
只是說這句話的時候,目光微微遲疑了一下,厲晟堯的情況不好,非常不好,只是厲晟堯說了,他受傷的事情不要說出去。
四九城那邊他都沒讓人通知,更何況是陸靜臨呢。
他不知道從哪兒拿出一份文件,興許是早就準備好的,長手一伸,堪堪的遞過來:“靜臨小姐,厲總說了,等你醒了之後,把這份協議先簽一下。”
雖然不知道是什麼,陸靜臨還是禮貌的接了,但是接了文件之後,隨即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上面不止有房產,還有不動產,甚至奢侈品牌的股份。
可是,厲晟堯無緣無故的送自己這些做什麼!
錢,她向來不缺。
陸家雖然大不如前,可是每年分紅分到手中的已經夠她衣食無憂。
不過,但凡女人看到自己的男朋友送給自己這些肯定是開心的,更何況是厲晟堯,饒是陸靜臨再想平靜淡然,眉稍之中還是跳出了一絲喜悅。
她以爲是厲晟堯想補償她,但是隱隱約約又覺得不太對勁。
厲晟堯從來沒有這麼大手筆過,逢年過節的時候他會送她一些禮物,甚至她生日的時候,當然,禮物不是周揚挑選的,就是蘇寒挑的。
他,根本不會關心這些小事。
緊緊的捏着那些文件,指骨隱隱有些發白,聲音卻若無其事的飄了出來:“晟堯他好端端的怎麼突然送我這些東西?”
“這個我不太清楚,需要當面問厲總了,不過靜臨小姐,覺得沒什麼問題的話,還是趕緊簽了吧,我好跟厲總那邊交待。”蘇寒不卑不亢的交待了一句。
陸靜臨握着鋼筆,好一會兒,纔不緊不慢的簽下了自己的名字。
簽字之後,蘇寒收回文件,看着上面的字跡,因爲陸靜臨小指受傷的緣故,字體寫得並不好看,但還算工整。
像陸家這樣的人家,從小教育嚴格。
七年前時初出事之後,陸靜臨更是被當成了一個典範教育,不過這些不是他應該考慮的事情,蘇寒微目光淡淡的望着陸靜臨:“靜臨小姐請放心,我問過醫生了,你身體裡的bingdu含量不是很多,只要配合醫生一定可以戒掉。”
陸靜臨的身子幾不可察的微微一抖,像是想起了什麼痛苦的回憶。
那一天的囚禁確實可以稱得上是痛苦,甚至可以說是無望,並非陸靜臨真的忘記了,而是她現在不願意想起,不願意去碰觸。
尤其是蘇寒的話,像是一盆冷水淋到了她身上,她全身上下通體的透涼。
好在蘇寒並沒有打算繼續這個話題,連同說話的嗓音都柔和很多,眼底到底是浮了一些同情的顏色,可是卻是陸靜臨最不願意看到的:“厲總已經幫你安排了最好的醫生,等你手上的傷口稍微好一些之後,就可以幫您jiedu了。”
“蘇寒,你是不是有什麼事情瞞着我?”不怪陸靜臨敏感,而是這些事情讓她隱隱約約有一些不好的預感。
事實證明,她的第六感果然是準確的,厲晟堯確實是在補償她。
蘇寒臉色不變,你根本不可能從他眼底看出任何的情緒,不動聲色的回了一句:“靜臨小姐,我不明白你的意思!我只是在執行厲總的命令。”
心裡的恐慌越來越大,像是一個漩渦一樣要將自己吞噬進去,陸靜臨突然覺得心頭彷彿被什麼東西纏住了,連聲音都緊了很多:“我要見到他!”
說着人已經跌跌撞撞的下了牀,甚至快的連蘇寒都來不及阻止,只不過女人剛剛跑到門口,就迎面撞上了厲晟堯:“這麼着急想見我,出什麼事了嗎?”
他大概是剛醒,聲音有一種特別慵懶沙啞的味道,整個人氣色看起來並不是很好。
他穿着醫院裡的病服,那般簡單的病服在他身上卻有一種傾城美好的味道,他的眸色平靜,那濃黑的墨眸如同平靜的海面。
有風吹進來,卻吹不散他眼前濃濃的霧色。
可是陸靜臨卻莫名的從男人身上看到了一層疏遠,目光下移,終於看到了厲晟堯包紮好的傷口,昏迷前的那一幕,如同一顆定時炸彈一般,轟的一聲炸的她心湖血肉模糊。
都是因爲她,他纔會變成這樣的,如果不是爲了保護她,他怎麼可能會受傷。
眼淚不由自主的滾落下來,陸靜臨不知道什麼時候蹲下了身子,呼吸放得輕輕的,像是不敢驚擾了那些傷口一樣:“晟堯,你的腳……”
說着已經淚如雨下,她是真的喜歡厲晟堯,不是算計,真的擔心。
看到男人裹的跟糉子一樣的雙腳,她不由自住的捂住小嘴,生怕自己會哭出聲來,好一會兒,她才平靜下來,一雙眼睛裡卻是水光瀲灩。
“晟堯,疼嗎?”她的聲音很小聲的發出來,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那些傷口,那麼多紗布,到現在還能看到血跡斑斑的,他一定傷得很重。
他爲了救她,纔會傷得這麼重,都是因爲她。
厲晟堯望了蘇寒一眼,蘇寒識時務的拿着文件出了病房,並順帶的關上了房門,倘大的病房裡僅有兩人,氣氛,一時之間有些莫名的詭異。
陸靜臨並不知道男人的心思已經有了變化,或者該說,從一開始他的心就沒有在她身上,他開口說話,嗓音淡漠的如同秋水一般了無痕跡:“我有話跟你說。”
“正好,我也有事情問你。”陸靜臨看着厲晟堯突然出現,傷心之餘這會兒陡然高興起來,她剛醒來,他就讓人送她房產又是不動產的,現在又親自來看她,她心裡當然無比開心,她以爲厲晟堯在乎時初,可是後來,仔細想想,那也不一定。
畢竟,誰能冒着生命危險去救一個不喜歡的女人呢。
他應該是終於被她感動了吧,畢竟這幾年,陪在他身邊的女人始終是她,也畢竟,比起時初無法天無,囂張跋扈的性子,他也許說不定對自己動了心呢。
經過這次的劫難之後,他終於明白了自己的心意。
這麼一想,陸靜臨的眸色益發的嬌軟,甚至不由自主的將自己的臉放在厲晟堯的腿上,他身上有好聞的香味,並不濃厚,讓人聞了備加安心,尤其是他剛剛做完手術,還殘留着消毒水的味道,陸靜臨在這一刻竟然也覺得好聞的要命。
厲晟堯不動聲色推開了陸靜臨的頭,眸中的光卻有着顯而不見的堅持:“靜臨,既然你有話要問我,你先問吧。”
“爲什麼要送我那些東西,你知道的,我並不缺這些。”陸靜臨的脣角溫溫婉婉,喜氣從她眼睛裡跳出來,哪怕容色蒼白,依舊美的如同花苞要全然跳出來一樣。
其實陸靜臨也是一個實打實的美人,只不過站在時初身邊,總是黯然失色了幾分。
時初美的囂張漂亮,妖嬈直接,而陸靜臨美的清新淡雅,芬香自綻。
如果非要說美,大概是時初久經風月場合,那股子風情已經鉻在了骨子裡,她的一顰一笑都風情萬種,而陸靜臨不過是被養在深閨裡的一株蘭花,悠然怡人。
男人,有喜歡時初這種的,當然也有喜歡陸靜臨這種的,不過男人的劣根性,如果只能要一個,恐怕會選擇時初這樣的,反倒是陸靜臨看起來比較宜室宜家。
“靜臨,對不起!”好一會兒,男人淡漠開腔。
聽到這句話的時候,陸靜臨心底咯噔一跳,她太清楚厲晟堯了,這個男人並不像想象中的那麼好說話,雖然這幾年,他對她是很好,可是他從來沒有跟自己道歉過。
難道,他是因爲這次綁架的事情嗎?
她心裡雖然很生氣,可是這一次的事情讓她看到了厲晟堯的真心,如果能換回來可以跟他永遠在一起,哪怕是經歷了那些恐懼,害怕,甚至還有dupin。
她也願意跟他在一起。
“沒關係,我原諒你了,其實這件事情是我不好,我不該亂跑的,所以才被那些壞人抓住了,可是,你畢竟救了我,不是嗎!”陸靜臨嗓音柔柔靜靜的,一種刻意的溫軟。
男人的眸色濃黑如墨,又像深的測不透的深淵,裡面浮起薄霧萬丈,可是眸色琉璃光華,她擡起頭來,帶着一點點的笑意:“雖然這次的事情對我的身體有很大程度的影響,可是晟堯,只要有你在,我一定會配合醫生jiedu的。”
厲晟堯靜靜地看着她,在聽到最後幾個字的時候,有些心驚肉跳,可是很快的,他眼底的情緒又淡了下來:“靜臨,我想說的不是這個。”
“你想說什麼?”心頭不安的情緒似乎更濃重了,陸靜臨望着厲晟堯,突然有一種捉摸不透的感覺,可是她的心湖像是沸騰的水,咕咕作響。
她突然站了起來:“晟堯,你的道歉我接受了,你身體還沒有好,我送你回病房!”
說着就要推他回去,似乎這樣,才能阻止他接下來想說的話,可是男人的聲音卻像是平地炸開了一道驚雷響徹心扉:“靜臨,我們分手吧!”
好一會兒,病房裡安靜無聲,陸靜臨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她的皮膚本來就白,這會兒如同快要凋零的花朵一般,被風一吹,打落在泥土裡。
那張如同茉莉一般清新的臉,滿滿的震驚!
沒錯,是震驚,她不敢相信厲晟堯會在死裡逃生之後跟自己提出分手二字,她們才交往多久,公開不過是昨天早上的事情。
現在不過是次日晚上,他就要跟自己分手!
“晟堯,是不是我有什麼地方做的不對?”陸靜臨的嗓音瞬間啞了起來,她望着厲晟堯,明眸裡全是不可置信,對,除了不可置信,她還能做什麼。
厲晟堯平緩的開口,語氣波瀾不驚,卻透着一股子堅定從容:“這幾年我一直以爲你不喜歡我的,畢竟你當初也有過男朋友,你們分手後,你也曾跟我嚎啕大哭過,我以爲你不會喜歡我的,所以纔會把你一直留在身邊,可是我沒有想到你會愛上我。”
陸靜臨耳朵裡嗡嗡作響,她彷彿什麼都聽不到,什麼也看不到了。
當年,確實爲了讓厲晟堯對她放下戒心,讓她能明正言順的留在他身邊,她確實找了一個男朋友,交往了一年多。
後來分手,她還跟厲晟堯哭訴過,這幾年她說不想交友,其實也是因爲那個初戀的關係,可是有誰知道,她的初戀其實一直是他這個人。
至於當年爲什麼分手,原因恐怕也只有她自己知道了。
偏偏厲晟堯還在說話,一字一句如同針扎:“靜臨,你是一個好女孩,我不應該把你留在我身邊耽誤你這麼多年,這些是我給你的補償,如果你覺得不夠,我還可以讓蘇寒再過戶一部分給你。”
事實上厲晟堯早幾天前已經讓蘇寒清理他的資產了,給陸靜臨這些的是暫時能流動東西,其他都是固定資產。
雖然只有這些,可是這已經是一個驚人的數字了,已經夠陸靜臨一輩子衣食無憂,當然,她如果要揮霍的話,也不至於揮霍不起。
“我不要這些!”陸靜臨突然控制不住的大聲吼道了出來,她臉上早已經被淚水沾滿,聲音低下來,有輕微的低泣,如水波一般響在耳朵裡。
“你是不是因爲我被行善注射了bingdu,纔會嫌棄我的,晟堯,這些不是我想要的,我也不想的,你別跟我分手好不好,我們才公開一天!”
甚至,只在一起吃了一頓早餐。
然後,他就宣佈跟她分手,男人是不是都如此薄倖?是不是都如此絕情?
病房的門突然被人大力推開,門口站着陸瑾安和他的太太許鳳嬌,兩人似乎聽到了什麼不可相信的事實,一臉的震驚。
還是陸瑾安先反應過來,他本來性子火爆,聽到這句話哪能忍受得了,長腿一邁就衝進了病房,然後掄起拳頭給了厲晟堯一拳:“畜生!”
厲晟堯根本就沒有防備,被他打的整個輪椅都差點歪倒在地上。
“爸,你別打他,不關他的事!”陸瑾安還想再揚起拳頭,陸靜臨趕緊撲了過去,將他的拳頭攔了下來,陸瑾安看着陸靜臨淚流滿面的一張臉:“靜臨,你讓開,我今天非要好好教訓這個混蛋不可!”
說着,又要揚起拳頭,陸靜臨卻死命的護在了厲晟堯身前,淚如雨下的開口跟自己的爸爸求饒:“爸,如果你要打他,你先打死我吧!”
陸瑾安怒其不爭的放下拳頭,但是恨恨的瞪了厲晟堯一眼,一雙眼睛裡像是噴了毒火一樣,恨不得燒死他算了:“厲晟堯,我剛剛在門外聽到了,你是因爲靜臨染了dupin要跟她分手,你以爲我陸家的女兒就是這麼不值錢嗎?這件事情,我不會善罷某休的!”
“爸,別說了!”陸靜臨輕聲一嘆。
可給陸瑾安的感覺,她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這會兒敢怒不敢言:“我很久沒有見厲老爺子,這件事情,我不介意讓他爲靜臨主持公道,我陸家的女兒不是你說拋棄就能拋棄的!”
厲晟堯看着陸瑾安,目光微微一沉。
聲音倒是越發的顯得淡漠了,男人被揍了一拳,這會兒下巴上現出一些青色,卻無損於他整個人的氣質:“陸叔叔,這意思是打算讓我娶靜臨了?”
陸瑾安哪肯讓陸靜臨嫁進厲家,聽到厲晟堯的語氣,不知道爲什麼,他從他語氣裡聽到了一絲威懾力,那雙眼睛像是穿透人心一般,洞察他的整個心思。
他方纔也不過是隨口一說,至於讓靜臨嫁到厲家的事情,並不是他能做主的。
雖然老爺子早就退了下來,可是陸家的子孫,婚姻大事,肯定由不得自己的。
更何況,陸厲兩家恩怨由來已久,他也不過是動動嘴皮子,但是聽厲晟堯這麼一說,不知道是被激的,還是被氣的,當即想回一句,那又怎樣!
一直沒有出聲的許鳳嬌總算出聲了,看長相就知道陸靜臨的長相是隨了許鳳嬌的,同樣清雅的如同一朵小茉莉,只不過許鳳嬌年長一些,眸光之中有歲月流淌下的風華絕代。
她輕輕的拉了拉陸瑾安的衣袖,聲音淺淺:“瑾安。”
若說陸瑾安這般火爆的性子,可是卻娶了一個性格溫柔的老婆,甚至連陸家老二,老三都羨慕他的好福氣。
她的一句話,讓性格爆怒的陸瑾安冷靜下來。
陸瑾安衝着厲晟堯哼了一聲,轉過身不搭腔了。
厲晟堯看着許鳳嬌,這個女人吧,明明看上去沒什麼特別情緒,她很溫柔,哪怕陸瑾安都氣得暴怒如雷,這會兒給人的感覺卻如同綿綿軟軟的風一般。
不知爲何,他的心,驀地一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