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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雲汐見他接過, 便坐了回去。

吳惟安沒第一時間翻開,拿着帖子坐在她一旁的位置上。

他修長白皙的指尖將那燙金的貼翻來翻去,眉眼微垂。

紀雲汐也沒理會他, 隨手拿起一旁馮家送過來的賭坊宅契翻看。

過了一會兒, 吳惟安才翻開那貼子, 看到第一個良辰吉日時, 他微微挑眉:“四月十八?一月不到的時間, 可來得及?”

紀雲汐在紅木椅後墊了柔軟的靠墊,她閒適地靠着,視線落在手裡的宅契上, 聞言淡淡道:“來得及。”

吳惟安看她一眼。雖然他這位未婚妻子依舊如往常那般淡然,那張好看的臉上也沒什麼表情, 但他就是覺得她此刻心情不錯?

吳惟安蹙眉:“大婚要準備的事情何其之多, 怎麼可能來得及?”

紀雲汐放下手中的宅契, 換了本厚厚的賬本翻看:“只要錢夠,你想明日成婚, 大概也行。”

吳惟安:“…………”

也是,有錢能使鬼推磨,成個婚算什麼?

吳惟安一臉冷意:“但我吳家不行。”

他沒錢。

紀雲汐朝前方即將被擡回吳家的黃金擡了擡下巴:“一萬兩黃金,應是夠了。”

吳惟安:“???”

他砰得一聲闔上帖子,雙眼微眯:“三姑娘, 你這就有些過分了吧?”

這些日子, 他吳惟安寒窗苦讀, 原以爲能拿回一大筆銀錢。那錢, 足夠他養身後那些人好幾年了, 此後不用再過上時不時被催債的生活。

可着實沒想到,那馮家一點都不行, 看着挺有錢,結果家裡庫房也就那麼一些,真是讓人恨鐵不成鋼。

雖是這樣,但好歹他也能拿回一萬兩黃金,也算能應付一些時日。

結果,按這紀家三姑娘的意思,這一萬兩黃金,他最終還是要通過大婚的形式,還回去??

這一筆買賣,真虧,大虧特虧。

難怪她紀家富可敵國,有她紀雲汐在,能不富嗎?

紀雲汐總算擡眼看他:“成婚的錢,你遲早要花。而且你放心,成婚那日的酒水宴席以及一系列佈置,都由我來。你的話,出個新宅院就成。”

吳惟安輕輕哼了一聲,重新打開那帖子,看了看另外兩個日子:“擇日不如撞日,那就選最近的,四月十八罷。”

聽到這句,紀雲汐臉上難得出現幾分訝異的情緒。

她原本以爲他會選最後一個日子,結果,他居然選了四月?

吳惟安將帖子往桌上一丟,拿起茶盞悠悠喝了一口,看着紀雲汐的面色,揚眉:“不行?”

“行。”紀雲汐收回視線,“只是挺出乎我意料的。”

吳惟安望着前方擺着的幾箱黃金,微微一笑沒說話,只一臉高深莫測。

既是已決定成婚,那就早點好。省得他認識的那些三教九流,比如說秦老,有時間趕來上京城參加婚席。到時候,這些人在上京城的衣食住行還得他讓管事安排,這錢可是要他掏的,畢竟他們都爲他做事。

而他們,是不可能送什麼好禮的。這虧本買賣,吳惟安不幹。

兩人訂好大婚的日子後,吳惟安帶着他的一萬兩黃金回了吳家。

紀雲汐讓家裡馬車送他回去的,馬車送之前,寶福特地讓人撤了車裡的酒水糕點,還有暗格裡的胭脂水粉,特別是那面羽人紋手鏡。

這羽人紋手鏡是江南有名的手藝人親自制作,用的都是最好的材料,鏡面也比世面上賣的其他手鏡要清晰得很多。那雕刻更是花了大心思,看着簡單但其實極其繁瑣。

只是可惜,那手藝人前些年手受了傷,所以這鏡子,世間就僅有這兩面了。

再被拿走一面,小姐就沒有了啊!!

-

在大瑜朝,賭坊的生意不是想做就能做的,必須得經過朝廷批准。

目前,上京城一共八家賭坊,其中德昌賭坊最大,人也最多。而這八家,先前都在馮家手裡。

可這幾日,這八家賭坊都關了門,沒有營業。

午後,紀雲汐的馬車停在德昌賭坊門外。

和前幾日德昌賭坊外人擠人的盛況不同,這回賭坊外頭已經沒什麼人了。

路人來來往往,頂多路過時對着紀雲汐的馬車指指點點,互相聊個幾句八卦,便各自忙碌。

賭坊外有人守着,一見到紀雲汐,低着頭彎着腰恭恭敬敬開了門。

紀雲汐帶着一衆人邁步走了進去。

裡頭亂糟糟的,籌碼灑了一地,桌椅也倒着,像是遭了賊。

馮家把賭坊給了紀雲汐,連帶着在賭坊做事的人也一併轉給了她。

這些人前頭便是馮家僱傭的,並不是馮家的僕人,只是在馮家那裡拿工錢做事罷了。

這次,相當於他們換了僱主。

見到紀雲汐進來,有些忠厚的,便低着頭恭敬地候着不敢說話。有些面色不愉,雙手環胸一臉不服氣地看着紀雲汐。有些長袖善舞的,對着紀雲汐露出一臉討好的笑容,一聲聲‘三姑娘’‘三姑娘’叫得比誰都好聽。

紀雲汐只淡淡應了一聲,朝雜亂的地面掃了眼:“這三日,你們都在家裡歇着?”

在賭坊做事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知道紀雲汐葫蘆裡賣的什麼藥。

有個一向和馮家交好的老夥計跳了出來:“是啊,只能歇着。三姑娘家的侍衛就堵在賭坊門口,誰還敢來?”

不少人附和他,跟着點頭,臉上帶着怒氣和不服氣。

紀雲汐擡眸緩緩看過去。

她這段日子都在研究賭坊,這些賭坊裡的員工,她也一個個事先了解過了。

這些不服氣的夥計,在賭坊裡都有比較重要的職務,是很有經驗的老夥計。

隔行如隔山,每一行都有它的門道。紀雲汐沒接觸過賭坊,雖然這些日子她一直在準備,但到底也是紙上談兵。

馮家也就是猜中了這一點。他們如此大方的把夥計們也一併給紀家,自然不是想做好事。

這些老夥計,和馮家牽絆很深,放在賭坊,便是馮家的眼線。不止如此,還能噁心紀家,噁心紀雲汐。

而且馮家有信心,紀雲汐不敢踢掉這些老夥計。

要知道,這些老夥計一走,可就無人懂賭坊的門道了。

“三姑娘,這賭坊今日可以開門了吧?”老夥計的頭頭繼續問,“要開門的話,得有銀錢。至少得先有個一萬兩黃金放着,德昌賭坊的客人不缺有錢的,到時候賭坊輸了,都沒錢賠給客人,那我們這賭坊還怎麼開?”

那頭頭是個四十多歲的男子,人人都叫他葉師傅。德昌賭坊如今能成爲八大賭坊裡最大的一家,和葉師傅分不開。葉師傅懂算學,腦子也靈活,自己研究過好幾種新賭法,把德昌賭坊經營得蒸蒸日上。雖說管事纔是管賭坊的人,但其實,葉師傅纔是德昌賭坊真正的大人物。

紀雲汐輕笑了聲。

葉師傅看着這小女娃,心中極爲不屑,等着紀雲汐出言。他甚至已經開始想紀雲汐會說什麼,而他要怎麼嘲諷回去。

畢竟就這麼一個女娃,還想來干涉這賭坊?不就仗着自己是紀家人,作威作福慣了嗎?

紀雲汐什麼都沒說,她只偏頭往後看了一眼:“方遠。”

在寶福和晚香之後,跟着八位男子。在這之前,大家都沒怎麼把這八位男子放在心上。

直到看到紀雲汐往後看,大家纔跟着往後看。

看到人羣中的人,葉師傅倒是挺驚訝的。

因爲裡頭有人他認識,那人平日愛在街坊鄰居間自己開小賭局,結果被捕快抓了回去,在牢裡關了三年,前不久才被放出來。

八名男子中,有一位最矮最廋的,聽到紀雲汐叫喚後,他便立馬走了出來,幾步小跑到紀雲汐身旁:“哎,三姑娘。” шωш .тт kan .¢O

這人穿着一身黑,衣服上打滿了補丁,腳上的鞋子還破了個洞。

他個子不高,比紀雲汐還要矮一個頭,身材也極爲纖弱。那張臉也很小,由於風吹日曬,皮膚狀態不是很好,不過那雙眼倒是挺靈動。

這人便是春闈發榜那日,紀雲汐在福滿樓看上的人。

她讓寶福私下聯繫了對方,這幾日也談好了條件。

紀雲汐對着德昌賭坊的一衆人等道:“這位是方遠,從今日開始便是德昌賭坊的管事。賭坊的一切事情,都由他來管。賭坊什麼時候開業,要多少銀錢,方管事自然會稟告於我,其他人就沒必要操心了。”

葉師傅蹭的一下站直:“三姑娘,這人才多大,你就讓他當管事?!”

方遠看着葉師傅,流裡流氣道:“我不小了,我今年十八了。”

紀雲汐根本沒理葉師傅,對方遠交代道:“接下來有的是你費心的,但你放心大膽做,有什麼事情我兜底。”

方遠喜笑顏開,朝着紀雲汐作揖:“請三姑娘放心,小的定能管好。”聲音清亮甘甜。

方遠這次春闈考得極差,他極爲偏科,算學非常好,可文論確實不行。能通過鄉試參加春闈,已是老天爺保佑了。

按理來說,春闈沒中,他也是個舉人,回老家說不定也能在衙門謀個差事。

但是,方遠沒法回去,也不會回去。現下有了這麼好的機會,他更是死都不會離開上京城。

紀雲汐點點頭,沒再說什麼,帶着剩下七位各處搜刮而來的新管事,去其他賭坊。

她壓根就沒想過要親自料理這些馮家的眼線。她真的很有錢,所以她爲什麼還要自己親力親爲去費心思呢?花錢找人才幫她運營賭坊不就好了?

看着紀雲汐離開,葉師傅氣得鬍子翹得老高,就要追上去討個說法,但被方遠喊人攔了下來。

方遠朝那椅子上一坐,高高翹着二郎腿,摳着自己的指甲:“三姑娘說了,這裡我說了算。你們有事找我,不要越過我去找三姑娘,懂嗎?三姑娘忙得很,哪有時間理你們,也不看看你們自個,配三姑娘理你們麼?”

-

紀雲汐走完八個賭坊,到家時天已經暗了,比幾位哥哥回來還晚,大家都在等她用晚膳。

殿試一事如今是馮御史代管,紀明喜難得清閒幾日,從小到大開始關心家中弟弟妹妹。

他拿着杯茶坐在主位,先問妹妹:“雲娘,一切可還順利?”

紀雲汐點點頭,露出點笑:“挺順利的。” wωw◆ тTk án◆ ¢Ο

“那便好。”紀明喜頷首,問過妹妹,他便看向弟弟們。

紀明雙高中狀元,這幾日都在參加各種宴席。他朋友多,這種場合自然也多,已經好幾日沒在家用膳了。

紀明喜交代道:“明雙,切勿驕傲。”

紀明雙回道:“大哥放心,我知道的。”

家裡七弟其實是家裡最讓人放心的孩子。紀明喜沒再多說,看向六弟。

紀明焱整個人趴在了桌子上,神色懨懨地往嘴裡塞白米飯,整個人都沒精神氣。

紀明喜問道:“明焱,你身體不舒服嗎?”

但紀明焱的身體,是不可能不舒服的。

他擅毒,這些年爲了家中哥哥弟弟妹妹的生命安全,還學了一手好醫術。

他身體倍棒,連風寒都不曾有過,也就只有大哥會擔心他生病了。

紀明焱搖頭:“沒。”

紀明喜臉上很是擔憂:“我去找太子,讓宮中太醫給你看看,你別是染了風寒。”

紀明焱繼續搖頭:“不用。”

紀明雙看不過去了,伸手夾了個雞腿往紀明焱的碗裡丟。然後他對紀明喜道:“大哥,紀明焱他沒事。只是他的新毒一直沒成功,他沒心情。”

紀明喜噢了一聲,喝了口茶,開始吃飯。

紀明焱開始機械地啃雞腿,雙目無光,很是呆滯。

紀雲汐坐在紀明焱另外一邊,見此朝他碗裡丟了幾片青菜葉子,然後道:“對了,我這還有件事。”

紀明喜和紀明雙齊齊朝她看來,紀明焱叼着根青菜葉子慢半拍地轉過頭來。

紀雲汐左手拿着碗,右手拿着筷子,用很隨意的語氣砸出了一個重磅消息:“下月十八,我要和安郎成婚。”

紀家兄弟三人聞言點點頭,沒什麼太大反應,齊齊轉過頭,繼續吃他們的飯。

只是,下一瞬間,待他們反應過來紀雲汐的話到底是何意時——

紀明喜保持着往嘴裡夾茄子的姿勢,張大了嘴巴。

紀明雙直接被嘴裡的飯嗆住了,他連忙一手捂着,起身離了席,飛快朝外頭跑去,然後一口吐在了外邊。

紀明焱手裡啃了一個洞的雞腿直接掉在了桌面之上,嘴裡的青菜葉子更是被他噴得老遠。

紀雲汐望着桌面上的青菜葉子,蹙了蹙眉,有些嫌棄地喊了聲:“六哥。”

“三妹!!”紀明焱嘴一擦,直接驚坐起,“你終於要和妹夫成婚了嗎?!你們成婚之後,妹夫一家是不是要搬進我們紀家啊?那我豈不是天天可以給他補身子,天天見阿毒姐了?!我最近新毒一直不成功,想讓阿毒姐上府裡幫忙看看,但她不肯來。她說她是廚娘,來紀府找我不合適,會被人發現異常!”

紀雲汐搖頭:“應該不會。”

她和吳惟安,是正常嫁娶,而不是讓他入贅。

搬進紀家當然好,但吳惟安不會同意,紀雲汐也不會提這個要求。

紀明焱有些可惜的啊了一聲,但他又立馬道:“那你們成婚後,我可以和你一起搬到吳家去嗎?”

紀雲汐:“?”

紀明喜:“??”

吐完回來的紀明雙:“???”

他一把就拍上了紀明焱的背,冷着臉:“當然不行!”

紀明焱怒了:“爲什麼不行?!”

紀明雙:“就是不行,吃你的雞腿。”

紀明焱看了看紀雲汐和大哥的臉色:“好吧。”

看來真的不行。

紀雲汐道:“我讓安郎這幾日買個新宅院,就讓他買在紀府附近。”

紀明焱眼睛又亮了回去:“這個好!!”

紀明喜放下碗筷:“雲娘,可是這日子,會不會太急了些。”

紀雲汐:“我覺得還好。”

紀明雙:“哪裡還好?這一個月時間都不到,你要準備婚服,準備宴席,還要擬定賓客名單,要準備的事情多着呢!”

紀明喜點了下頭:“明雙說的對,不能再晚幾個月?”

紀雲汐搖搖頭:“就下個月十八吧,早點結了,免得夜長夢多。”

紀明雙:“…………”

他心裡有很多話想說。要是以前,他就定然長篇大論了。可這回,他下意識看了眼他大哥。

紀明喜也一臉無奈,心裡估計也覺得很離譜很不可思議。

但他就輕輕搖了搖頭,手很自然地摸上茶盞,拿起便抿了一口,才道:“那,那你們自己看着辦罷。”

紀明雙:“…………”

行吧,看來說了也沒用。算了,他閉嘴。

紀明喜又喝了口茶:“你們二哥駐守邊疆,不可輕易回京。不過你們五哥可以,我待會就給他寫封信,讓他即刻趕回。”

紀明焱聽到這個,眼睛更亮了,他把啃完的雞腿骨頭一丟:“好啊好啊!我好久不見五哥了,我可太想他了!之前我在外找那毒娘子,還順道去了五哥師門找他,可去了師門,他們都說五哥在閉關,害得我都沒見到!”

紀明雙冷哼一聲:“我看五哥分明是不想見你。”

紀明焱一隻手就揉上了紀明雙的腦袋:“你怎麼回事!你怎麼老是說我?明雙啊,你記住,我可是你哥!大幾個月也是你哥!”

紀明雙雙手握拳,青筋暴起,他咬牙:“你用的哪隻手?”

紀明焱收回手,看了看,發現油污差不多蹭沒了,開心道:“抓雞腿那隻啊。”

“紀明焱!”紀明雙暴怒,兄弟兩人當場便打起來了。

你一拳我一腳,從廳內到廳外。

紀明喜和紀雲汐穩穩坐在餐桌前。

紀明喜又喝了口茶,默唸了幾句佛經,繼續吃飯。

紀雲汐也重新拿起碗筷,邊吃邊想府裡周圍哪裡有合適的宅院。

其實有一處挺合適,那宅子現下在她手上。

不過,好像沒有人知道是她的?

紀雲汐低下頭,勾了勾脣角。

-

吳惟安把那一萬兩黃金搬回了他的房間,並向吳家宣佈他將於下月十八和紀雲汐成婚的消息。

吳家書房裡。

吳齊皺着眉:“這時間太緊,很多東西我們都無法備齊。”

吳惟安坐在椅子上,神情漠然:“父親放心,三姑娘會準備,我們配合就好。”

吳齊看向自己的大兒子,一時之間不知道該說什麼。

這個兒子,他身爲父親,從來就沒有看懂過。

吳齊嘆了口氣:“惟安,婚姻是大事,你可真的想好了?”

吳惟安淡淡地嗯了一聲。

吳齊:“若你母親在世,她應該會希望你娶一個互相喜愛的女子。你真喜歡那三姑娘嗎?”

那紀家三姑娘確實哪裡都很好,這門親事,是他吳家高攀了。

可他知道自己的兒子是什麼人,而且這一切都太過隨意了。

這場婚事,總感覺宛如兒戲。

吳家書房很小,燭火昏暗。

吳惟安坐在一角,臉隱在幽暗之中,看不太真切。

他低着頭,輕輕拉了拉自己的衣角:“三姑娘和我,很適合。夜已深,我先回房休息,父親也早點歇着罷。”

吳惟安從書房出來,朝偏院而去,路上和圓臉管事交代:“接下來幾日,你去找找有沒有合適的宅院。大一些,氣派一些,且最好能劃出兩片區域,我和三姑娘住一處,父親他們住一處。”

圓臉管事仔細記下,道了聲好。

想起紀雲汐的要求,吳惟安又補充道:“對了,宅院要離紀府近的。”

圓臉管事猶豫了一下:“公子,紀府周圍的宅院,都不便宜。”

吳惟安嘆了口氣:“你先找着罷,一萬兩黃金內,都行。”

那預算就相對充裕了,圓臉管事道:“是,公子。”

圓臉管事心想,此次公子中一甲,三姑娘贏了那麼多錢,肯定給了他家公子很多。

否則按照公子的行事作風,怎麼可能會給一萬兩黃金買宅院?那公子手裡,肯定遠遠不止一萬兩黃金。

既是如此——

圓臉管事看了看一旁的馬廄,道:“公子,我明日去市集先挑只汗血寶馬,您看如何?”

吳惟安腳步一停:“爲何?”

圓臉管事一副‘公子你怎麼記性如此之差’的模樣:“公子,前幾日您說,要換一匹馬。”

“哦,這事。”吳惟安點點頭,想了想,朝那馬廄而去。

瘦弱的馬正站着睡覺,聽到動靜,朝兩人噴了噴鼻息。

這隻馬是真的很不容易,家裡出行都靠它。

圓臉管事是真的有些心疼,還好前段日子,那紀家六爺時不時來送大補湯,有時候還會繞過來餵馬。

故而馬雖瘦,但吃了上好的大補藥材,還是康健的。

吳惟安看了看:“我覺得這馬挺好,不用換了。”

圓臉管事:“?”

吳惟安訓斥道:“日後我便是有家室的人。你身爲管事,要爲我勤儉持家,不要動不動就買這買那,懂?”

圓臉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