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京城的少爺小姐們真的是憋壞了。
故而此次由紀明焱、紀明雙發起的冬獵,來了不少人。
有些甚至不在邀請之列,是跟着自己被邀的表哥堂姐表妹來的。
鹿山獵場位於山腳,是皇家的領地。
上京城每年一次的春獵也是在這舉行,到時會更加熱鬧隆重,皇帝和後宮妃嬪們都會來。
而這次,不過是一時興起的小型聚會罷了。
這也能看出,紀家如今確實是紅人。
這紀明焱和紀明雙想借用鹿山獵場,太子和聖上皆同意了。
紀家的馬車剛停下,便有不少已經到了的公子小姐們圍了過來。
他們大半都是來和紀明雙打招呼的。
而紀明焱雖然是個很熱情的人,但他的熱情只對家裡人,和他認可的好友。
對其他人,他一般都置之不理,冷到極致,當沒看見。
這就是兩個哥哥的不同。
六哥是很極端的人,要麼極致的熱情,要麼極致的冷淡,沒有中間地帶,黑白分明。
而七哥是個中庸的人,他從來不對人過分熱情,但也不會冷淡,故而哪哪都是他的朋友。
至於紀雲汐,她向來只對搞錢有興趣。和人社交的目的,都是爲了利益。
能給她帶來利益的,她會花心思去社交。沒有利益的,她一般就冷冷的,故而朋友也不多。
所以在外看起來都不好相處的紀雲汐和紀明焱,便拋下了被圍着的紀明雙,先去打點住處。
至於吳家那三位。
吳二和紀明雙性格稍稍類似,他也看見了自己的幾個好友,和大哥大嫂說了聲,便寒暄去了。
雪竹不知所蹤。
而吳惟安——
他跟在紀雲汐旁邊,縮着腦袋一副社恐的模樣。
紀明焱走在妹妹另一邊,見狀繞了過來,低聲問:“妹夫,那日你帶回家的膳食,都吃了嗎?”
吳惟安記着自己的任務,他可是紀雲汐僱來陪她六哥的。
而且紀雲汐就在一旁,他自然要好好幹活,因此態度很好地回道:“都吃了,很好吃,謝謝六哥。”
就是雪竹吃了後,一晚上跑了七八趟茅廁。
這個他沒說。
紀明焱一張臉笑開了花:“你喜歡的話,我再給你做。我最近又有了新想法……”
兩人就這麼一來一回的聊上了。
一旁的紀雲汐吩咐晚香和寶福安頓住處,她對住處的要求很高,一切都往最好的安排。
牀被都要最柔軟最舒適的,薰香也得點上,甚至還帶來一些花瓶等擺飾,讓人擺好。
畢竟紀雲汐爲什麼這麼熱衷於賺錢?
當然是爲了極致的享受。
所以紀雲汐便這走走,那走走,確認是不是一切都按照她的意願來。
而吳惟安一直跟着她。
高談闊論自己廚藝創作理念的紀明焱,第一次碰見認真聽他說,且給他迴應的人,興奮地也一直跟着吳惟安。
當然,紀明焱不會知道,吳惟安一直貼心迴應,完全是因爲收了他妹妹的錢。
營帳之中丫鬟下人們來來往往佈置,紀雲汐穿梭其間查看,但身邊一直跟着兩個大男人,實在礙事得很。
紀雲汐抿了抿脣,停下腳步。
吳惟安匆匆停下,紀明焱跟着停下。
紀雲汐默默看着他們兩個。
他們兩個默默回望着她。
臉色茫然,眼神無辜。
紀雲汐閉了閉眼,覺得自己彷彿養了兩隻她走到哪裡便跟到哪裡的可達鴨:“你們能不跟着我麼?”
吳惟安咬了咬脣:“可是我想跟着你。”
紀明焱站在旁邊,跟着狂點頭:“三妹,你忙你的,不用管我們。”
紀雲汐本來還想說些什麼,但到底還是什麼都沒說。
面前這兩隻可達鴨,一隻裝傻,一隻真傻。
她叫不醒裝傻和真傻的人,於是道:“……行吧。”
算了,她不和兩隻可達鴨計較。
-
圍獵明日纔會舉行,今日是給大家安頓的。
紀府的丫鬟下人們手腳都很麻利,很快就弄得差不多了。
紀雲汐此行的目的,便是出來遊玩,故安排好後就走出了營帳。
剛走出帳外,便發現沒了蹤跡的雪竹在勤勤懇懇掃雪,將營帳附近掃出一圈空地,露出被雪罩住的枯草。
一旁本就被紀雲汐安排了這話的掃地小廝一臉震驚地看着。
他本來就在認認真真掃雪的,可哪想突然間這人就來了,二話不說開幹。
這人掃得比他快,掃得比他乾淨,掃得比他好看。
是的,人家掃出來的那片空地是一個很完美的半圓。
紀府的掃地小廝看到紀雲汐一行人出來,頓時危機感出來了。
他立馬也拿出十二分力氣開始掃雪,希望三姑娘不要炒他魷魚。
把一切看在眼裡的紀雲汐:“……”
她也沒打擾人家掃雪,緩步向外走去。
當然,兩隻可達鴨還跟着。
紀明焱像只精力無窮無盡的哈士奇,說話聲就一直沒停過。
吳惟安一直在認真迴應,但偶爾,他看向紀雲汐的眼神裡,帶着點滄桑。
一行人越走越遠,快要走出營地的區域時,紀明雙來喊紀明焱了。
畢竟這冬獵是他二人安排的,有事自然也是他們去處理。
離走之前,紀明雙狠狠瞪了眼吳惟安。
他沒什麼意思,只是想警告對方別有小動作。
吳惟安一臉無辜,還有些害怕地往紀雲汐那縮了縮。
紀明雙:“……”
沒事,等明天,他就來收拾收拾這個妹夫。
他現在看出來了,真的看出來了,這妹夫不簡單,真的不簡單,他要揪出對方的真面目!
看着紀家兄弟兩走遠,吳惟安呼出一口長氣。
紀雲汐屏退下人,獨自一人朝遠方漫步而去。
吳惟安跟上,潔白的雪道上,綿延着兩人一前一後的腳印。
吳惟安問道:“能不能加點錢?”
紀雲汐想都沒想就拒絕:“不能。”
吳惟安有些難過:“爲何?”
紀雲汐臉色很冷:“不改價,童叟無欺。”
在大瑜朝,一兩白銀相當於現代250元左右。
她給他一天兩百兩白銀,相當於他日薪是五萬。
日薪五萬還要什麼自行車?
真當她是冤大頭?
吳惟安攏了攏衣襟:“但我剛剛將你六哥哄得很開心。”
紀雲汐懶得和他討價還價,直接一句話讓他閉嘴:“接受不了這價,你現在就可以打道回府。”
沒錢真難啊,吳惟安感慨道。
他沒再開口,紀雲汐也不說話。
其實兩人都不是話多的性格,有時候能講很多話,也只是爲了適應環境和達到自己的某些目的。
走了一會兒,紀雲汐停了下來。
她轉身,雙手負於身後,遙遙望着前方營地。
周遭靜謐無聲,只有不遠處傳來營地少爺小姐們的嬉笑打鬧聲。
因爲隔得有些遠,這些笑聲彷彿被披上一層雪紗,朦朧而美好。
今日雪後初霽,此時太陽剛巧掛在天邊一角,要落不落。
金黃色的夕陽瀰漫開幾道極長的光線,從天邊延伸,一直落在白雪皚皚的地面之上。
雪在夕陽下泛着跳躍的光,雖然冷,但美到讓人心曠神怡。
兩人站在一起,隔了半步的距離,各自欣賞這雪後夕陽。
光線將兩人的身影拉得極長,長到兩人影子盡頭,似乎連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