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君悄悄的側推開一扇門,從門縫中望向屋內。
焚香繚繞,空惜靈在案後閉目而坐,靜心入定。長君不懷好意的笑了笑。她從早上吃過了早膳開始就沒再見過空惜靈,一個人在房裡無聊的很,所以只能想辦法到這裡過來找找人。
看到空惜靈正閉着眼睛,長君立刻踮起腳尖,提起裙襬偷偷進去。
外面的三個閣樓都是架空在懸崖上的,師傅就這麼大意的閉着眼睛坐在這裡,看樣子真的是把自己當成小毛丫頭了。
長君腹誹着,就將已經準備好的筆從身後拿了出來,隨後踮着腳尖躡手躡腳的走了進去。
剛剛走進房間,還沒兩步,長君一晃神,突然桌子後面坐着的空惜靈就不見了。
“咦?”長君剛剛將微微縮着的身子伸直,隨後就感覺到自己整個人就被人提着後衣領給提到了半空!
“放我下來!放我下來!”長君四肢亂晃着,轉頭,就對上了空惜靈的臉,“師傅……早……早上好?嘿嘿……”
長君尷尬的笑了笑,又看到了自己手中的筆,立刻將雙手藏到了背後。
“調皮,”空惜靈道,隨後看了看自己手裡像提小貓一樣提着的長君,又看了看被長君推開的門口,“你是怎麼過來的?”
“繩子。”長君說着,十分委屈的用下巴指了指自己進來的門口。
空惜靈將長君放下,隨後走出房間,只見自己所在的中央的閣樓上兩邊與小閣樓遙遙相望的懸空走廊上,居然被長君綁上了繩子。
空惜靈低下身去看閣樓上所在的繩子末端。
那是一隻羽箭,她記得在長君所住的閣樓上,牆上的確掛着弓和箭做裝飾,只是沒想到,這小丫頭居然……
“你會射箭?誰教你的?”空惜靈伸手將箭從地上拔了出來,隨後又將繩子系在了圍欄上,比長君的那一箭更結實。
“灼華沒學過射箭,就是在家裡的時候,大哥二哥會學這些,然後灼華就會去偷偷看,然後去他們的練武場玩,順便摸摸長弓。”長君如實回答道。
“當真只是摸摸長弓而已麼?”空惜靈說着,目測了一番兩個閣樓之間的距離,至少也得有五十米。
“只……只跟着二哥學過一次拉弓瞄準,並沒有真的射過箭……”長君撇嘴,心中則是因爲諸葛燁的差別待遇而不滿起來。
空惜靈不再說話,而是又進屋,從自己的案前拿起了一本手,隨後扔向長君。
長君接過,看了看書皮:“兵法?”
空惜靈點點頭:“回去研讀吧。”
“師傅,爲什麼學這個啊,不是學武麼?怎麼又變成讀書啦?灼華已經在裡讀過好多書了,師傅教灼華武功吧!灼華不想讀書了!”長君說着,立刻撲向了空惜靈,捉住了她的衣角,擺出了一副可憐兮兮的模樣,水靈靈的眼睛眨啊眨的望向空惜靈,充滿了期盼。
“你若是能參透一本書,我便教你一套功夫。”空惜靈一點也不心軟,又坐回到了案後。
小長君可不會就這麼算了,立刻也跟了過去,在空惜靈的肩膀和胳膊上又按又捏:“師傅!師傅!直接教灼華武功吧!灼華纔不想跟貟府的那一堆小丫頭一樣天天就知道背詩。”
空惜靈按住了長君在自己身上造次的手:“武功我自會教你,只不過現在不是時候。”
“那什麼時候纔是時候啊!”長君立刻像卸了氣的皮球,哼唧了一聲在空惜靈的身邊坐下,腦袋有氣無力的擱在桌案上。
空惜靈輕輕摸了摸她的頭頂:“等你學會了兵法之後,免得你會了武功,卻不懂得人情世故,不會計策謀略,如此,武功不但不會幫你,反而會害了你。”
況且,她又何嘗不想要快些教給長君武藝?長君和平常的習武之人不一樣,她不能只學一樣兵器的使用,她要學的是所有的兵器,因爲在戰場上,情況多變,有些時候,她甚至可能要將不是兵器的東西當作兵器使用。
除去兵法武藝還有制度醫學。這些東西,都將是長君未來十年內要學的東西。
想要當上君王,與天同高,怎麼可能只是天資聰穎就能勝任的?
見到空惜靈在想自己的事情,對自己似乎再沒什麼興趣,她就知道自己今天的目的泡湯了。
打了打自己的衣服,站起來剛打算走,卻被空惜靈喊住:“這個給你。”
長君眨眨眼,看着空惜靈放在桌子上的一枚銅鑰匙。就聽空惜靈繼續道:“這是第三間閣樓的要是,你在沒辦法自己出閣樓之前,就自己到那裡玩吧。”
在如此高的地方,只是單單靠着繩索在三個高聳的閣樓之間穿梭是十分不安全的。但在空惜靈的言語中是一點也聽不出來擔心。若是她掉下去了,估計不但不會有事情,反而會讓她有新的機遇。
現在的長君畢竟只是個小孩子,看到新鮮的事務,立刻就將煩惱跑到九霄雲外,從桌上拿起空惜靈給的鑰匙揣進懷裡,道了一聲“謝謝師傅”就又着急忙慌的從另外一邊的推拉門出去,倒掛在繩索上,小心翼翼的朝着另外一處的閣樓爬過去。
空惜靈看着長君如此模樣,不由得覺得好笑。自己在一開始被師傅接到這裡的時候,似乎也是這一副毛躁的模樣。
只是師傅已經歸去百年,這石峰谷冷清了百年,她也已經一個人了百年,是時候該有人給這裡添加一絲生氣了。長君離開之後,空惜靈也出去,站在走廊上,一吹口哨,招來了一隻藍色的巴掌大的小鳥:“去告訴低下的人,讓他們時刻注意,保護陛下安全。”
話落,鳥兒撲扇着翅膀,十分歡快的叫了兩聲,就俯衝着朝着閣樓下的雲霧中衝了過去。
石峰谷的溪澗邊,兩個少年正在水邊坐着。一個叼着狗尾巴草側躺在草地上逗着鳥兒,一個則是靜坐在溪邊垂釣。
樹葉飄過,落在了垂釣少年的魚竿上。垂釣中的齊寒這才睜開眼睛,對着一邊的少年道:“齊陽,散仙來消息了。”
齊陽翻了個白眼,撐着腦袋的手一鬆,整個人仰面躺倒在了草地上:“不會又是什麼偷窺相府小姐的消息吧?再是這樣我就不幹了,相府的小姐哪裡有貟府的小姐好看?”
這幾年來,他們兄弟兩個時不時就被派去暗中窺視諸葛長君。而齊陽對這樣的任務表示十分的不滿。比起相府的那個乳臭未乾的小丫頭,他更樂意順帶去貟府跑一趟,看看那裡面各色各樣的美女。
“那是未來的陛下,你如此說太大不敬了些。”齊寒話音未落,一隻藍色的鳥兒就落在了魚竿上。而魚竿上的那一片落葉還穩穩的在躺在上面,沒有一絲的搖晃。
突然,魚鉤一沉,齊寒猛收魚線,鳥兒撲扇着翅膀落在齊陽的面前,落葉飄落在草地上,魚兒則是入了魚簍。
“什麼消息?”齊寒看着齊陽放光的雙眼問道。
“是散仙,散仙把小丫頭接回來了。讓我們時刻注意保護小丫頭的安全,這一下,以後的日子就有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