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葛燁將長君說的賑災方式擬成奏摺呈給了皇帝,這方法很快就被採納,接下來的所有環節都由丞相諸葛燁一人負責。而諸葛軒,則是被冊封了一個爵位,賞賜珍寶黃金許多。但一大半都被長君給暗中說着讓他捐了出去。
原本還擔心是否會有官員貪污受賄從中剋扣捐獻出來的銀兩,如此一來,諸葛燁則是完全不擔心了。
可是所有事情都由他一人負責,那這也就證明,他會更加的忙碌。
小長君無聊的趴在桌子上,來回搖晃着腦袋。她本以爲災區的事情只要能想出來辦法,爹爹就會有更多的時間陪她,可現在,爹爹反而比之前更忙了。
早知道,她就不說出來了。
大哥二哥因爲練武,被習武的師傅給抓去了,而她又沒有玩伴,只能一個人在書房無聊的待着。而且,還要面對着那個叫夜鶯的居心不良女子。
長君並不是不想將夜鶯的所作所爲說出來告訴父親。但是那個時候,她還沒出生,她就算是說出來了也沒有人相信,所以她只能這麼慢慢的等。等一個機會,才能將這些事情告訴給父親,然後懲治那個女人。
長君本還想再去那個茶館找那長衫少年,可是她卻再也沒有見到過他。
日子一下子似乎又回到了無比平靜的開始。
隨着年關越來越近,府裡的下人也愈來愈忙,長君的玩伴是徹底沒有了,無聊得她只能終日在房間裡面睡覺看書或者自己在府裡轉悠。
終於是到了年關,所有該忙的事情該忙的人終究有了休息的時候。
大年三十,一家子人吃完了年夜飯,小長君就爬上了房頂。
天上煙火絢爛,美不勝收。而蘭亭閣則是一如既往的冷清。長君伸出手撫摸着身下坐着的房瓦,好像是在撫摸親人的手臂一樣。
“娘,灼華來陪您,娘不會寂寞的。”
就在此時,遠處有人在喊自己的名字。長君不得不從房頂上小心翼翼的爬下來,再從牆上翻出去。新年過後,隨之而來的就是長君的六歲生辰。
早在一個月之前,諸葛燁便已經讓人着手準備了。
災區平定,兩個哥哥的功課武藝也是扶搖而上,長君的玩耍時間和樂趣更多。這一個月,大概是長君在相府過得最舒坦的一個月了長君不知道爲什麼,自己在六歲生辰之前,自己的父親諸葛燁就沒有笑過。
長君問過自己的兩個哥哥,可是他們兩個也都是頻頻搖頭。表示對此一無所知。
而就在生辰的前三日,諸葛燁將蘭亭閣的鑰匙給了諸葛長君。
“孩子,你快該走了,你若是回來,那相府還是你的家,你回來以後,就住在你母親的蘭亭閣裡。”
小長君不明白,只是眨巴着眼看向諸葛燁,許久,才問了一句:“爹爹,你要送灼華去哪裡啊?灼華……灼華不想離開家……”
說着,小長君的眼中已經泛起了淚花。
“爹爹不會送灼華離開,”諸葛燁說着,嘆了一口氣,伸手在長君的腦袋上摸了摸,“不過你的命註定與凡人不同。很快你就知道了。爹爹很快,也就能明白了。”
諸葛燁說完,就讓諸葛軒帶着小長君離開了書香院。
這一舉動顯然是出乎所有人的意料的,尤其是夜鶯。而長君則是因爲諸葛燁的這兩句話,整一天都悶悶不樂。
當晚的月色正好,玩了一天的長君被諸葛軒送回自己的院子裡睡覺。他沒辦法留下來看着這個小妹妹,只能讓她自己多加小心,並且多派了幾個家丁在院子門口守着。
諸葛長君躺在自己的牀上假寐。她不敢睡着,因爲她知道今天晚上會發生什麼。
自己手裡拿着蘭亭閣的鑰匙,那就相當於是將夜鶯的命握在了手裡,這樣一來,那個女人又怎麼可能會放過自己?
大半夜過去,相安無事。長君躺在牀上昏昏欲睡。
半夢半醒之際,一陣木頭燒焦的味道鑽入鼻腔,立刻將長君從朦朧中拉了出來。
“起火了!起火了!”
“救火!救火啊!”
“三小姐還在裡頭!”
長君從牀上坐起來,蜷縮在牀腳,還沒看清楚周圍的形勢,外面驚慌的聲音就傳了過來。
起火了?怎麼可能會起火?就算是起火,她也應該是第一個發現的纔對啊!她的鼻子那麼靈,沒可能等到火勢這麼大才反應過來。
長君驚慌的看着四周。
火舌舔舐的很快,頭上的房樑和四周的紗帳都已經被火舌包圍。
長君一面害怕,一面卻又思考。她知道,這火肯定不是因爲天乾物燥起來的。她從小睡覺就不喜歡點燈,更討厭香爐薰香,不可能會燒起來。但是現在……
難道自己真的命喪於此?可是父親不是說,她的命自幼與凡人不同麼?
與此同時,諸葛長君院子外面已經圍滿了人,許多人拿着水桶和水盆往裡面潑水。
可這水就像是沒有潑到火苗上一樣,反而是越燒越烈。
“是油!”突然,滅火的人羣中不知道是誰喊了一聲,“水缸裡面的都是油!”
諸葛燁和長君的兩個兄長也到了。聽到這句話,諸葛燁立刻就捉住了一個人:“你說什麼!再說一遍!”
他的眼睛瞪得通紅,彷彿要將眼前的人身上戳兩個窟窿出來。
“相爺……這……這水缸裡的備用水,不知道是被誰換成了油!”
“可惡。”諸葛凌雲冷哼了一聲,左右一看,就看到院子不遠處的池塘,隨後直接奔了過去,縱深一躍跳入池塘,再出來之後,渾身棉衣溼透。
“你這是幹什麼?”諸葛燁驚詫的看着諸葛凌雲,難道這個一向穩重的大兒子現在打算亂上添亂?
不等其他人反應過來,諸葛凌雲已經衝進了起火的院子。真是不知道這火是如何燒起來的,居然連院子裡面的花草都已經着了。
“別添亂回來!”諸葛燁大喊。可是卻沒人理他。
諸葛軒站在一邊急的團團轉。
“灼華!灼華!”諸葛凌雲衝進起火的屋子,左右喚着。
可卻絲毫沒有長君的迴應。
諸葛凌雲從未來過長君的院子,更不知道那間房子纔是長君的寢室,如此貿然的闖進來,讓他不由的開始後悔。
就在此刻,外面狂風驟起,忽然而至的風將已經燒成灰的木頭都吹走,而隨後,一道紅色的影子自天邊劃過,隨後,天邊的月涼被烏雲遮住,隨後大雨而落。
那紅色的身影也落在了衆人面前起火的院子裡面。
很快,火就被大雨澆滅,外面所有的人都已經被雨水淋溼,但是卻沒有一人肯離開。
火滅沒過多一會兒,諸葛凌雲就抱着已經昏迷過去的長君從房裡慌慌張張的跑了出來。
剛出門口就看到了院中站着的空惜靈。諸葛凌雲的步子戛然而止。他不敢繼續上前。
就像是當年的諸葛燁一樣,抱着長君,站在距離她很遠的地方。
不論是誰,在面對空惜靈的第一瞬間,都覺得她美豔過人,都覺得她讓人無法靠近。
這種無法靠近不是感覺上的,而是因爲空惜靈的美豔中帶着冰冷。
“這……相爺……這女人……”一個家丁指着空惜靈的背影,輕聲對諸葛燁道,意思是在問要不要把她給趕出去。
“爹,不用怕她。”諸葛軒也上去,說着就要帶人過去將她拉過來。
這時候諸葛燁一擡手:“不必,她是散仙,五年前,你妹妹出生的時候,我就與她見過了。”
“什麼!”諸葛軒驚詫。
諸葛燁深吸了一口氣。這五年的時間過的太過於平靜,讓他都幾乎忘記了在自己的小女兒出生的時候,還有這個散仙賜名的事情。
與此同時,院子裡面的空惜靈已經開始一步步朝着諸葛凌雲走了過去。
剛剛的一場雨,所有人都淋溼了,唯獨她身上和長君的身上是乾的。
“敢問前輩何人?從何而來?”諸葛凌雲問出了和當年諸葛燁一樣的問題。
“小女空惜靈,石峰谷小小散仙,知道今日陛下有難,所以特來解救。”空惜靈說着,又像是第一次一樣跪下,行大禮。
諸葛凌雲則是驚呆在了原處,隨後他迴應過來,看了看諸葛燁,又看了看懷裡的長君,似乎還搞不清楚狀況。
空惜靈不管旁人如何,自己已經站起來,擡手朝空中畫圓,隨後紅色的牡丹花瓣從指尖劃過的地方憑空而出,隨後在半空成一條線,飛向諸葛凌雲。
諸葛凌雲剛向後退,懷中的長君就已經被花瓣包圍,隨後,之間長君整個人開始消散變爲花瓣,隨後又飄回到了空惜靈的面前,在空惜靈的懷中變回了人形。
衆人再次目瞪口呆。
諸葛凌雲第一個反應過來:“你休碰我小妹!”
諸葛凌雲大喝了一聲,已經朝着空惜靈衝了過去。
可等他到了空惜靈站着的地方的時候,空惜靈整個人帶着長君已經化爲了花瓣飄上半空,風一般散在了夜空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