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長君現在是有力氣的,那麼還能夠從章緋手底下將自己的手腕給解救下來,但是顯然長君現在不可能有力氣。於是只能眼睜睜的看着章緋手指落到自己的手腕上,輕巧的三隻則是按到了脈搏上。
章緋能夠自己一個人將整個懷南的瘟疫控制下來,不能不說章緋是有本事的,此刻手指一落,什麼都明白了。臉色登時就難看起來。章緋的小臉不算是絕色,但是卻勝在清純。眼眸大大的帶着細碎的星光。但是現在她的整張臉都扭曲了起來,無論從哪裡看來都是有幾分咬牙切齒的。
章緋眼裡迸發出來的不再是璀璨的星光,而是彷彿要吞噬人的黑暗之色。看着渾身上下還有些發顫的人,她只覺得一股火氣從心裡滋生出來,彷彿要將她的理智都給點燃了。恨不得現在就將錢雅姿給找出來。
“我,沒事。”
沒事?沒事纔怪!章緋氣得鼻子都歪了,憤恨的將長君再一次的裹在了被子裡。然後瞪她,“你曉得不曉得會變成這樣的情況?”
長君搖頭。她自然是不曉得的,並且不說不曉得,連自己爲什麼也會被山精入體都是懵的。無論怎麼想,都想不出什麼來。現在只能從齊陽那裡得到一些消息了吧。不過——
長君猛然翻身,一把抓住了章緋的手腕,“不要說出去。”
章緋愣了愣,才點頭同意。不過這個真的是不說出去就能夠慢下來的麼?章緋將目光放到了長君的肚子上,一顆心卻高高的懸掛起來。白楓從見到自己這一行人開始,纔不過兩天。兩天時間,長君都沒有想到辦法怎麼才能既保住了人又弄死了他肚子裡的東西。那還是一個不相關的人。現在落到了自己身上,章緋實在是不覺得自己能夠如同長君一樣的冷漠和鎮定。
錢雅姿那個賤人到底做了什麼!
“我去找她!”
長君卻再一次拉住她阻止了章緋的舉動,“既然,既然她們想要的是,這個東西。那麼這一場局,一定從,從一開始就佈置好了的。你,明白我的,我的意思麼?”
章緋眼神有些複雜,卻還是點點頭。如果真的如同長君所說,一開始她們就確定了長君會救下白楓,那麼也一定是一早就設下了這個局。現在長君已經中招了,那麼就剩下她們來查看情況了。
雖然有些不甘心,但是章緋也沒有其他的什麼辦法了。只好頹然的坐在長君身邊。從長君現在的樣子來看,顯然對方爲了這個局面下的功夫不止一樣。長君爲什麼會忽然就變得這麼的敏感和不經嚇了?難道不也是他們的手筆麼?
長君雖然精神狀態不是很好,但是在休息了半個時辰只有還是再一次開口了,“將屋子裡的幻陣給撤了吧。我估計,有人快要來了。”
不知道是不是多休息了一會兒的原因,長君現在說話到是連貫起來了。至少聽起來也沒有讓人覺得不舒服和心疼了。章緋眼眸一暗,正在心裡盤算着待會兒如何懲治那個姓錢的小賤人,只覺得一股視線射到了自己身上來,擡起頭正好和長君來了一個對視。
章緋咧着嘴角笑了笑,這一笑大有幾分尷尬的意味了。長君顯然是在告訴她,不要輕舉妄動。肯定不是擔心打草驚蛇,而是長君在擔心自己衝動之下吃了悶虧。
章緋想要真心實意的笑一笑啊,這是在赤裸裸的關心自己啊,真心實意的關心啊。真他孃的太欣慰了啊。但是她笑不出來,一想到錢雅姿那個賤人設下的局然後害得長君變成了現在這個樣子,她就覺得心疼。一邊心疼,一邊是真的想要將錢雅姿給撕了。
鬱悶了半晌,章緋還是隻好嘆着氣將那些東西都給撤了。撤了之後才忽然想起來,自己佈陣的時候長君可是沒有見到的,何況當時她這麼的不清醒。果然,長君纔是最厲害的人,還是自己沒有用。剛纔對長君的愧疚現在上升到了一個難以言說的高度來。如果沒有來這麼一趟,她大可以在那邊過得好好的,還不會被這個可能要命的東西給弄得提心吊膽的。
撤了陣法之後,章緋看見長君面無表情的平躺着睡在牀上,想了想,將小榻給弄了出來,自己隻身一個人斜倚着小榻將長君給守着。齊陽也去了這麼久了,可是還是沒有回來。章緋想,當時自己是沒有見到白楓的確切的樣子的,但是長君還沒有倒下的時候從牀上流下來的烏紅色血跡自己是看的一清二楚的,那帶着惡臭的血腥味自己也是聞得一清二楚的。現在想來,當時長君不讓自己看,多半也是希望自己不被嚇到吧。
瞧瞧,這就是心疼人的表現啊。我們長君多好啊,有能力,還會心疼人,能夠自己獨當一面,還能給被人撐起一面天來。現在這樣的人已經不多了。可是,可是,好人怎麼最終還落到了這樣一個下場啊?
章緋現在雖然也擔心着長君,但是看着長君的面色也曉得她現在已經好多了。於是就放了一份心下去擔心齊陽那邊。如果錢雅姿不打算給自己說怎麼辦呢?如果自己逼不出來她們的方法呢?如果,呸呸呸,哪裡來的這麼多的如果。齊陽一定能夠拿到線索,何禕長沒事抱着守着一具屍體幹什麼?看那樣子,所謂的山精都已經被長君用內力打成了血糊糊流出來了吧。就算何禕長這麼變態的要破腹,肯定也是看不出來的。長君是什麼人,她做事難道還會留下什麼破綻麼?
而自己這邊,也一定能後順利的!
章緋正想着,忽然就瞥見了窗口有了一道人影。人影散發着淡淡的紫色,章緋定睛一瞧才發現原來外頭還有一輪不大不小的明月。這輪月亮散發的光芒清清冷冷的,說亮也不亮。但是卻平白將窗口的那道影子給襯托除了一份陰森出來、饒是心裡一直都是有準備的,還是被這一下給嚇得不輕。
紫色的人影渾身包裹在紫色的紗巾裡,揹着光章緋連她到底路沒有露出自己的眼睛也看不出來。但是還是感覺到了不舒服。從內二外的不舒服,彷彿是被毒蛇給盯着的感覺。於是她悄悄嚥了一口唾沫,“來着何人?”
“好久不見,灼華。”紫砂的人說話有幾分喑啞。章緋其實嚴格來說當年是見過錢雅姿的。不過也就是遠遠的一面,甚至連聲音都是沒有聽到過的,不過也不妨礙現在被這聲音給嚇住了。那不是一個女人的聲音,彷彿來自地獄,彷彿是一個常年守墓的老人的聲音。
“好久不見。”長君從牀上坐起來,章緋立刻就依偎過去讓人靠在自己身上,順便從長君身上汲取一些熱量,好驅散了那來自眼前這個人不人鬼不鬼的東西身上傳過來的寒氣。
“錢雅姿。”
“哦?還能記得住我的名字,看樣子灼華姑娘是摸清楚了的嘛。桀桀。”來人沒有否認,甚至伸手將腦袋上的那一圈紫砂給掀開來。果然是錢雅姿的那一張臉。不過她卻只有上半張臉可以看了,整個嘴脣都已經腐爛了。不,不能說是腐爛了。只是看起來像是被什麼東西灼燒了一般。章緋看得發毛,有些痛恨自己大勢力怎麼大半夜的也這麼好。那模樣看起來就像是喝過什麼不得了的東西一般,才導致錢雅姿整張嘴都變形變色,焦黑。章緋看着她微微眯起來笑,張開嘴來。那裡的牙齒甚至都消失不見了,整張嘴看起來就像是一個漆黑的洞一樣。
一定連嗓子都沒有了。章緋這樣想着,否則她的聲音怎麼可能變成這個樣子?可是,爲什麼?發生了什麼?錢雅姿到底是被迫的還是,自願的?如果是自願的,難道是她所在的那個組織那個勢力麼?章緋背後一寒,一股森冷之意從脊柱升騰起來。那到底是一個怎麼樣的組織啊!這麼黑暗殘忍,但是整個江湖上,甚至連自己所處的這個半朝廷不朝廷的地方都不知道一星半點的消息。
長君沒有說話,只是淡淡的看着錢雅姿,甚至對她臉蛋的變化也是古井無波的。章緋早已經將要保護長君的念頭扔到的不知道哪裡去,現在有長君擋在自己面前,她就一個勁的往長君身後縮。只敢露出半大的一張臉來看着錢雅姿。
“不過,就算摸清楚了,似乎也遇到了麻煩啊。”錢雅姿的眼眸其實很漂亮,雖然不像是章緋那樣的璀璨,但是在當時也是十分吸引人的,彷彿是天生就會說話樣,帶着溫潤的溫柔的瑩瑩水光。但是現在這雙眼眸裡是淡淡的嘲笑和不屑。時間,真的是時間改變了這個女人麼?怎麼,怎麼可能。纔不過短短的兩年時間啊。
長君沒有反駁錢雅姿的話,直接點頭,“是遇到了一些麻煩。”
錢雅姿的表情說不上好看,但是卻也絕對說不上難看。似乎她的那張臉已經只能這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