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玉閣, 李明珠的寢宮。
太醫宮女們忙進忙出,每個人都臉上都掛着焦慮。
皇后應該是午睡中被人叫醒,一頭青絲來不及盤起就匆匆趕來, 一進珠玉閣就抓住最近的太醫詢問情況, 在太醫模棱兩可的“微臣盡力”的答案下, 差點氣息不順當場昏厥。皇上和李澤康是一起來的, 進來後簡單地問了下情況, 然後就坐到一旁等待,理也沒有理滿臉淚痕的皇后。
李澤康進屋後目光首先落到了穆思芊的身上,眼神繾綣, 然後又瞟到站在穆思芊身旁的葉河,眼裡露出了厭惡仇恨之色。因爲李明珠的病重, 李澤康的這一系列變化除了葉河沒有一個人看到。
葉河目光復雜地將目光從李澤康轉到穆思芊, 然後有所頓悟地勾起脣角。他將手摟住穆思芊, 成功地看到李澤康眼中冒出了妒火。
穆思芊只當葉河在安慰她,左手拍了拍肩膀上的葉河的右手, 輕聲說道:“我沒事。”而這一系列的動作在李澤康看來完全是未婚夫妻之間的親暱,頓時心中那股妒火燃燒地更勝。
經過長時間的診斷,太醫戰戰兢兢地退出來回稟道:“陛下,明珠公主所患之疾應該是風寒,但是……”
“應該?什麼叫做應該!?還有‘但是’是什麼?有這麼麼模棱兩可的診斷的嗎?!”
“這……”太醫說話吞吐, 突然跪下磕頭道, “微臣無能, 實在是不知公主所患何疾, 微臣罪該萬死!”
“罪該萬死?好一個罪該萬死!既然你這麼想死, 那朕就成全你!來人啊,拖下去!”皇上大手一揮, 幾個侍衛便進屋架住太醫,向外拖去,其間太醫不住地發出“皇上饒命”的呼喊。
“等一下!”穆思芊制止道。
見是穆思芊說話,皇上的面容頓時放軟:“思芊,有什麼事嗎?”
“皇上,這太醫看樣子是真的不知道明珠得的是什麼病,乾脆放了他吧。”
“這……”皇上猶豫,穆思芊接着說道:“皇上,只要明珠的病好了,是不是也就不用治太醫的醫治不能的罪了?”
皇上點頭:“那是自然,聽這意思,莫非思芊會治這病?”
“我是舞姬,不是大夫,明珠的病我不會治,但我保證,三天,至多七天,明珠的病便不藥而癒。”
面對穆思芊的信誓旦旦,所有人都心存疑惑,穆思芊再三保證不會拿李明珠的生命開玩笑,再加上太醫也無能爲力,皇上也只能任其自然。
一出珠玉閣,葉河就急匆匆地問她爲何如此篤定,穆思芊見左右沒人,這才小心翼翼地湊到他的耳邊小聲說道:“其實啊……”
葉河把注意力全都集中到耳朵上,只等着穆思芊揭露謎底,不成想突然一聲巨響,震得耳朵轟轟鳴響。
然後就看到穆思芊抱着肚子快要笑趴下的樣子。
葉河很生氣,他甩袖大跨步離開,心裡面想着:哼,雪兒怎麼會有這麼不懂禮數的朋友呢?還是雪兒好,溫雅嫺淑……
穆思芊的笑消失,就像它出現時般突兀。她倚坐在假山旁,回想起整件事的發展簡直不寒而慄。
當所有人都在爲李明珠的病危而擔憂的時候,沒有人發現皇后的一系列變化。剛剛進入珠玉閣,皇后一副傷心欲絕的模樣,可待她走進李明珠的牀榻,整個人的表情都在一瞬間變化了。那是一種詫異驚疑相混合的表情,本來穆思芊也是不可能看到的,只因皇后當時突然轉頭看向她,她這才發現皇后的怪異。
自己的親生女兒病重,傷心是正常,可詫異驚疑是何來?更何況,明珠病重皇后爲什麼要帶着那種表情看她?就好像本應該躺在那裡的人是她一樣。
而且自那之後,皇后隨然臉上還是一副擔憂的表情,但顯然已沒有初來時般濃重,而有些時候更是有些強裝出來的樣子。試問一個母親這般反應正常嗎?還是說她根本就已經知道是什麼造成了明珠的病重?
回想起玉姨給她講的故事,皇后恨穆蓮琴入骨,當年不惜買兇縱火除之後快,如今她作爲穆蓮琴的女兒迴歸宮中,難保皇后不是恨意復燃要處心積慮地殺她。然而皇后失算,沒有殺成她,反倒害得自己的女兒病重在牀。
那麼,皇后是如何害她不成反倒讓李明珠中招的呢。記憶迴轉,記得最近她和明珠都是一起吃飯,而且有一次明珠還抱怨說母后不讓她和她一起吃飯,難道說是——?
穆思芊覺得這事情實在是太好笑了,身爲一國之母,縱火殺人不說,如今又學會了下毒謀命的伎倆,只可惜,自從“那件事”後,她便再也不畏毒物,倒是平白浪費了這連太醫都無法診斷出來的宮中秘毒。
至於李明珠的中毒,穆思芊絲毫不擔心,皇后肯定會尋個機會將解藥放到李明珠的湯藥中。
穆蓮琴爲救自己的女兒不惜葬身火海,皇后卻爲了置人於死地害到自己的親身女兒,同時母親,怎麼可以差別這麼大呢?!
不過,穆思芊真心覺得,李明珠在皇后的培養下還能長成如今天真可愛的模樣,可真是太不容易了!
穆思芊剛要起身拍拍屁股走人,就見一雙粗糙卻有力的手伸在她的面前。
順着胳膊向上,看到的是李澤康固有陰沉中略帶笑容的面容。
“地上涼,坐久了對身體不好。”
語氣很溫柔,不過……話說這真的是李澤康嗎?!不是李澤旭附身!?貌似也好久沒見李澤旭了,不知道他關禁閉怎麼樣了,改天去看看他吧。
穆思芊避開李澤康的手,自己撐地起身,邊拍着身上的草屑邊說道:“沒事,以前我經常坐地上,夏天的時候可舒服了。”
她的手不時地劃過臀部,嬌嫩的柔荑和那片柔軟相碰,發出輕微的“啪啪”聲。李澤康想,如果是自己騎在她的身上,拍打着那裡和她共赴雲雨又會是何等銷-魂的景象?只是這麼想着,他便感覺自己下身硬了起來。
舌頭伸出舔舐着脣瓣,心中麻癢難耐,恨不得將面前的人兒吞吃入腹。
穆思芊擡起頭來看到的便是這副景象,李澤康的眼睛中閃爍的餓狼的光芒,她一驚,直覺下慌忙道別,小跑着離開。
李澤康看着她屁股一扭一扭地跑遠,心中對那裡的渴望更甚。不過不是現在,他還可以等,早晚有一天,她會在他的身下央求着婉轉承歡。
***
晏升殿。
桌上的茶盞被掃到地上,碎片四濺而開,嚇得小宮女們都紛紛後退下跪。
“皇后娘娘饒命!皇后娘娘饒命!”
“滾!都給本宮滾得遠遠的!”髮髻本就未梳,如此咆哮下變得更爲凌亂,髮髻垂下遮擋了臉,如同女鬼般恐怖猙獰。
瑩墨趕緊上前爲皇后順氣:“皇后娘娘,穆思芊是走了狗屎運才能夠安然,您不值當地爲這事生氣,咱們一次不行還可以來第二次嘛。”
“你懂什麼!?”皇后吼道,“一次不行還來第二次?說得倒好,本宮當年那一場大火就沒能燒死這個丫頭片子,今日又失敗了,真不知道她怎麼每回都這麼好運!”
塗滿丹蔻的指甲深深地嵌入椅墊內,皇后面容猙獰:穆思芊,本宮還就不信整不死你了。
***
穆思芊接連打了五六個噴嚏,心想難道是感冒了?搓搓鼻頭,她來到李澤旭的殿前,卻發現裡面根本沒有人,向宮中的太監一打聽,才知道皇上前天就解除了李澤旭的禁閉,而之後李澤旭好像就出宮了,至今沒有再回來。
這李澤旭搞什麼,連出宮都不和她說聲就莫名其妙搞失蹤,浪費她大老遠地跑來看他。
穆思芊總覺得心裡怪怪的,好像忽略了什麼重要的事情。她順着小路回蓮心殿,在路過一片茂密的竹林時突然意識到被她忽略的是什麼了。
她停下,對着面前虛無的空氣試探性地喊道:“阿恆?”
竹影婆娑,面前突然出現了一個黑衣男子。
看到阿恆穆思芊很開心,蹦跳着跑過去拉過他的胳膊說道:“阿恆,原來你還在啊,這麼久都沒見你,我還以爲你已經走了呢。”
溫度從二人相觸處傳來,阿恆小麥色的臉頰染上一抹紅暈,但他沒有掙脫,任由開懷的穆思芊拉着,“穆姑娘,屬下奉主上之命保護你,未經允許是不可能擅離職守的。”
“對了,說到李澤旭,你知道他這兩天去哪裡了嗎?”
“回穆姑娘,屬下一直守在您的身邊,所以對主上的行蹤並不瞭解。”阿恆如實答道,卻見穆思芊小臉頓時蔫了下來,於是接着說道,“不過我可以用信鴿聯繫主上,穆姑娘有什麼事都可以轉達的。”
穆思芊擺擺手:“算了,也沒什麼重要的事,就是他突然不打招呼地離開有些擔心罷了。對了,我也好久沒見你了,不如咱們一起去玩吧!”
對於穆思芊的建議,阿恆自然是不忍拒絕,可是,誰能告訴他,不是去玩嗎,爲什麼會出現在御!膳!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