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58。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監室裡站着一圈草綠色制服的管教,圍着剛纔發話的人,這個中年人雖然黑頭髮黑眼睛,但是眼窩深陷,鼻樑高挺,鼻子下還留着濃厚的八字鬍,看來在香港,有着英國血統的還不少。
中年人一身與衆不同的白色襯衫,扎着寬寬的黑色皮帶,與警察制服有些象,不一樣的是肩章爲指南針標誌,懲教署確定這個標誌的意義即爲迷途的人指明回頭的方向。
劉雲飛躺在牀上,用雙手托住後腦勺,心道這大概是個官了,香港警察一般能白襯衫就不簡單了,而高官則不穿制服了。
看見劉雲飛愛理不理,立即有狐假虎威的管教喊了起來,“回答麥所長的話!”
我靠,原來是個廁所所長,好大的架子,當下回道:“我怎麼知道?他們一個個突然看見鬼一樣,我什麼都沒看見。”
麥所長眼神示意了一下,管教們如狼似虎的撲上來,拖起劉雲飛,掀起被褥,四處搜查了起來。
沒有查到東西,其他站着的管教全部參加了搜索,把搜索範圍擴大到全房間,一時間,被褥亂飛臉盆翻滾,連蹲式便坑都沒放過,也有人帶着橡膠手套進去摸了一圈。
不過搞了老半天,他們還是一無所獲,啥玩意也找不到,麥所長有些氣急敗壞,媽的,剛纔幾個犯人不是都說他有刀嘛。
“7458。我警告你呀,不要搞事!”
劉雲飛笑,好象港片上惱羞成怒但是又拿對方沒辦法,最後都色厲內荏的丟下這句話。
“喂,麥所呀,我也不想搞事,我只是要一個清靜的房間想一點事情。”
“哪有什麼清靜的房間,現在犯罪率這麼高,全部都是你們這樣的人渣,遲早老子辦公室也要改成囚室。”
劉雲飛有些不高興了,“麥所,我還沒有被判有罪,而且對面牆上就寫着要給被監管者提供恰當,公平,並顧及尊嚴的待遇,你身爲這裡的最高領導,你剛纔的言詞是不是很不合適?”
“你有什麼權利教訓我?”麥所在屬下前被人訓,很沒有面子,其實他剛纔一句雖然說的不好聽,實際也是發牢騷,同時他也在考慮哪裡有人少的房間,可是現在,他改變主意了,“送他去329號監室!”
麥所說完就走了,留下4個管教,你看我,我看你,一個個面有難色,看來誰也不想去,可是劉雲飛不怕,你她孃的就算房間裡9個都是B級的赤月魔,又能耐我何?
劉雲飛又一次抱着臉盆水杯毛巾,跟着一個最年輕的帶眼鏡的小管教,來到3樓,還沒有靠近329就聽見那邊嘰裡哇啦,又是唱又是叫。
具體唱的啥玩意?沒人懂,不過卻有魔力,爲啥?
因爲劉雲飛發現前邊的小管教走路變慢了,每出一步都非常謹慎,四下觀望以後纔會再邁一步,那動作讓劉雲飛想起那句經典的臺詞:悄悄地進村,打槍地不要。
難道那裡真關了什麼大魔王?真的那麼厲害他爲什麼不逃走?
等劉雲飛跟着小管教緩慢挪動到329的柵欄前,才發現,根本就不是那麼回事,鐵柵欄後站着好幾個老者。不正常的是他們都披頭散髮,有唱有跳。
“我靠,神經病!”劉雲飛驚呼一聲。
劉雲飛話才說出口,正在用鑰匙開門的小管教急了,回頭罵道:“你她媽的,千萬不能說。。”
“嘩啦。”一盆水從柵欄後潑了出來。
劉雲飛眼明手快,腳尖一個後點,漂亮的凌空360度大翻身,象猛禽張開雙臂一樣的姿勢,穩穩的倒躍至十多米外站定。
唯一遺憾的是,翻身時,把放在臉盆裡的毛巾水杯牙刷都落在了地上。
“倒黴!”劉雲飛罵。
擡頭才發現,自己不算倒黴,那個小管教才真的倒黴,被澆了個一身溼,剛纔還人模狗樣挺英俊的,現在就跟個落湯雞差不多,一邊發瘋樣的脫衣服,一邊使勁的在吐口水,他的無框眼鏡上還掛着絲絲縷縷的黃色物質。
同時一股強烈的臭氣四處瀰漫開來。
天吶。是糞水!劉雲飛心裡一聲驚呼,怪不得麥所長離開時嘴角帶着些微笑,怪不得管教沒人願意來,這她媽是人呆的對方嘛?
“快點進去!”小管教吼了一聲,他只想趕緊回去洗個澡。
“我要換房間!我堅決不進去!你送我回去!”
小管教哀求道:“7458,拜託,你進去看看吧,他們裡邊很乾淨,關鍵你不要說他們不喜歡的話,比如神,神,神。。”小管教楞是把後邊兩個字吃了進去。
劉雲飛也沒辦法,心想先忍住吧,如果也象這管教一樣挨一下就不必忍了。掂着腳尖,從地上的糞水河的縫隙裡跳過。
進了房間,裡邊真的倒也不算髒,討厭就是有種強烈的尿騷和糞臭夾雜的異味讓人想吐。
“5號牀。”小管教關照一句,咔嚓一聲拉上門鍘,光着膀子,裸奔而去。
劉雲飛站定後沒敢動,先觀察了一下,地面還算乾淨,牀上也還乾淨。當然了,現在對於劉雲飛來說,乾淨的標準非常低,只要沒有屎尿濃痰之類噁心的東西,那也就算乾淨了。
房間裡還是10張牀,不過並不滿,除了劉雲飛,另有6個老者,想想也是,能找6個神經病還能和平共處的也是難得了。
劉雲飛進來並沒有引起6個老頭的注意,一個始終趴在柵欄上用手抓着粗鐵桿,深情的不知道唱着啥玩意,反正那聲音不象唱,倒很象在哭。
還有個在跟着歌聲起舞,還是學的芭蕾,兩個字噁心,噁心的一逼,可是劉雲飛絕對不敢說出口,因爲剛纔糞水澆人的就是這個老小子。
遠處矮牆後蹲着一個,自打劉雲飛看見他,他就一直蹲着那,也不知道是便秘還是腹瀉,多半啥也不是,看他表情,好象是老科學家遇到了難題,嘴裡唸唸有詞。
另外三個則圍成一團,兩個在下棋,一個在旁觀。劉雲飛笑笑,這三個大概正常一點,居然知道不在自己牀上玩,跑到我牀上玩。
劉雲飛走到自己牀邊,也低頭看棋,雙方此刻正在楚河漢界間殺的難分難捨,只見一邊的老頭直接把象飛到對方界內,飛來飛去,飛的不亦樂乎。
更鬱悶的是對方老頭竟然數次把老帥送到象口,而這一方明明可以吃了老帥直接獲勝,卻不吃反躲。
劉雲飛實在忍不住開口問:“老伯,你怎麼不吃他的帥?”
“不吃。他也想把象飛到我這邊來,我纔不上他的當。”
對面老頭怒道:“你老將被吃了就很吊嘛?”
劉雲飛這才注意到,這邊竟然將已經沒了,又奇道:“老將被吃還可以繼續下?”
老頭比他還驚奇:“小夥子,你都沒聽說過將在外軍令有所不受嘛?”
“原來如此。”劉雲飛大悟,又問,“那又爲什麼老將死了,象就可以飛到對方那邊呢?”
“老將死了,象造反了唄。”
劉雲飛無語,“有理有理,那既然象都造反了,對方又爲什麼不召降呢?”
對面老頭頓時樂了,“我怎麼沒想到,召降成功,這個象是我的了。”
這邊老頭很不高興的罵道:“死野仔,插什麼話,我們神經,難道你也神經嘛!”
這句話明顯很雷人,劉雲飛終於在這裡找到正常點的人了,高興的說:“原來你知道自己神經,那說明。。”
“啊呸。”
劉雲飛聽到腦後風聲,幸好臉盆在手,甩手一擋,一口吐沫粘在了盆底。只見那個芭蕾舞老頭怒目而視,“要不是剛上完廁所,老子現在就尿你。”
旁觀棋局的老頭趕緊出來拉架,“別鬧了,馬上舞蹈老師來檢查了。”
芭蕾舞老頭一聽這話,好象忘記了剛纔的事,趕緊又賣力的跳了起來。
劉雲飛正想問爲什麼你們能說,我就說不得,突然聽見蹲便坑的老傢伙一陣哈哈大笑,笑的震耳欲聾,鼻涕眼淚都出來了,可是其他老頭卻滿臉習以爲常,依然各自忙着自己的事,當然了,如果他們乾的還算個事。
“他這是?”
旁觀老頭解釋道:“他在講故事給自己聽,講到開心處,當然就笑咯。”
“那唱歌的?”
“他的命不好,下輩子投胎做P3現在提前在練歌。”
“那跳舞的大伯下輩子是不是會跳舞的音樂盒?”
“亂說。”旁觀老頭一本正經道:“他是這輩子的事,本來在家種種菜澆澆花,挺好。可是愛上個芭蕾舞老師,人家不喜歡他這個澆大糞的。就這樣了,慘啊!”
“哦。”怪不得他喜歡給人澆糞澆尿,原來是老本行,“那大伯你?”
“我其實也沒什麼。”
下棋老頭插嘴道:“沒什麼?看見女人就去求人家要喝奶。”
哦,原來就是個花癡,沒想到老頭又說,“昨天晚上還來咬我奶頭。”
我靠,離他遠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