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6章 無慾無求滿載而歸
石頭只有兩個成年男子的巴掌大,不偏不倚擺在路中間,一看就是故意搬過去的。不清楚林蘇青賣得什麼關子,但大致感覺與那隻白毛老鼠精有關係。
她懷揣着疑惑靠近那塊石頭,近了發現石頭邊上露着一塊白色的邊角,再近了,藉着月光纔看見,那隻白毛紅眼的老鼠精,正躺在石頭後面的坑裡。
它爲自己挖了一個墓坑?
石頭底下壓着的是一封書信,“我來吧。”不想髒了清幽夢的手,林蘇青挪開石頭取出書信先看了。
“這老鼠精說他雖然是老鼠,但是偷盜是老鼠謀生計的手段,絕不是本能,他既然不需要以偷盜爲生,便不能做偷盜的事情,非君子所爲。”林蘇青看了一眼坑裡的老鼠精,繼續轉達道,“他信上還說,因爲貪戀榮華富貴而親手斷送了自己百年的修爲是他的一時糊塗,而盜竊的行爲既然不是君子之爲,斷然也不是改過自新的行爲,所以他本來一口答應了,也準備動手了,但是想來想去還是決定不做。可是不做的話,就是背信棄義,也是荒唐。”
清幽夢繞着地上的小坑來回踱了兩步,她想過幾種可能,卻都沒想過這隻老鼠精會自裁謝罪。
“既然說過給它一次機會,放它這次活路,它何必自裁呢。”
“他信裡留着原因呢。”林蘇青翻開第二頁讀完,不禁長嘆,“他說,從前遇到過一位牛鼻子道士,聽說了一個事情,他一直百思不得其解——普通的人、精怪,至少需要修行成千上百年,經過無數次考驗和渡劫,纔能有望得道,各種千難萬苦不見得最後修有成果,反而在渡劫時或許因爲一道天雷就立刻化爲飛灰,可是殺人無數的屠夫,只需要放下手中的屠刀,便能立刻種得仙果。他一直以爲不公。”
白毛老鼠精的字跡非常工整,想來這封書信並非倉促之下所作,而是經過了深思熟慮之後的肺腑之言吶。
我還不信你會咬我一口,要是真的咬了那就更有話說了。
“你擔心我?”
思來想去,清幽夢還是覺得這或許並不是一樁好事,至少對他們來說。
她又氣又惱,很是無奈:“是說的關心,但我那是出於……”
他心裡得意,手上的力道不禁一鬆,被清幽夢捉住了機會,她反手一掌,林蘇青應風一躲,躲開了內力渾厚的一記耳光。
“?你哪裡聽出來我擔心你?”
“有話好好說,動手動腳的多不好。”
“那咱倆還真就是他的恩人了?”林蘇青驚喜不已,君子成人之美,他們成老鼠精之修行。
“你就是擔心我了。”林蘇青忽然發現清幽夢的眼睛好像星星那樣亮,“不然你方纔爲何神色凝重,你一定是因爲想到了會有大報應。”
“是關心就對了,你關心我。”
”我說的是處於對……“
“我!”
“哇你來真的啊!!!”
說時,他連忙用腳把老鼠精自己挖的土坑的邊上的土,推過去殮了老鼠精的肉身。
“我是說過,但我說的是出於對朋友的關心,不是你理解……”
“他說他現在終於明白了,‘這個故事裡沒有什麼不公平,因爲屠夫放下的屠刀不是屠刀。修行者的修行也不是修行,既然如此,我又是何必呢’。”
“我抱都抱了,如果這不算卿卿我我……其實我覺得我們就差親親我我了。”他說着故意把臉往清幽夢嘴前湊。
“你放開我!”
“我!”我的鞭子呢?!!!清幽夢這纔想起來自己可以憑武力解決,“我抽爛你的嘴!”
“你就說你說沒說吧,你是不是說了。”
黑夜中看見清幽夢抿成一線的脣,她很意外,也很恐慌,更改天命說難不難,說易並不亦,那是一種機緣。因爲不好發現,不好把握,因此從來被稱爲天命不可改。
清幽夢看見了他腳下的動作,一當老鼠精被埋了,她揮着鞭子就殺了上去。
命數是由天定的,它何時生何時死,哪一世生什麼,哪一世又因什麼而死,哪一世又因什麼斷送了修行,又因什麼參悟了大道,都是天數早早就定妥當了的。
林蘇青頓時明白了清幽夢的意思:“而因爲我們的出現,他未能鑄成罪錯,並且參悟了仙果。雖然他的參悟並沒有我的干涉,但因爲是我阻止了他鑄成大錯,這是我的因。不不不,放他走,纔是因。不不不……被他不小心參悟了,纔是我替了他的因。”
不過,他不是從來沒有想過改變命數,比如天命定他是禍患,他偏不是,天命要他死,他偏要活着。
鞭子抽得大地都露出道道裂痕。
“我們無意之中做了一件善事,幫了那老鼠精渡劫,你不高興嗎?”
清幽夢這才意識到當前這個姿勢……眼神一凜,小臉兒卻是一紅。“你放開我!”
可是誰也顧不上這時候,清幽夢要狠揍他一頓,林蘇青要杜絕這頓暴打。他便使勁兒桎梏住她,而她則極力要抗退他的力量抽出鞭子。
甚至藉機與她談起條件來:“你先答應你保證不動我一分一毫。”
“哎喲,這一巴掌要是扇在了我的臉上,我豈不是要去裝滿嘴的假牙了?”
“這白毛耗子指不定已經是天上的一位小仙了,他肉身未寒,咱倆就這樣在他的肉身跟前卿卿我我,不大合適吧……萬一他在天上看見了,神仙都活得長,指不定要被他說個幾百年呢。”
“你可能替這隻老鼠精揹負了因果。”因爲事發之時她是要殺這隻白毛老鼠的,是因爲林蘇青的阻攔,也是因爲林蘇青說要放過它一條活路,才讓它因爲這條活路有所參悟。
“你下手這麼狠啊!!!”
清幽夢若有所思,垂眸看了一會兒坑中平靜躺着的那隻白毛老鼠精的屍身,喃喃低語道:“看樣子……這場榮華富貴的貪念便是它的劫。”
“……”她居然慌了。
”本質是關心,那就是關心。“
“我哪裡胡說了。”林蘇青感到很委屈啊,“是你自己說的關心。要不是親耳聽見出自你的口中,我還不相信嘞。”
清幽夢又氣又臊,這林蘇青突然抽的什麼瘋,她要說明明不是這個,她一直說的明明是很嚴肅的事情,是關於更改天命的事情。
她的手才摸上腰間的鞭子,林蘇青一把按住,她的辮子一直是別在腰後側的,這慌亂中的一按,愣是一個滿懷抱住了清幽夢。
“是的。”清幽夢正色道,“你改了它的命數。”
“你別爲此感到高興……是有大報應的。”清幽夢的話比月色還冷。
皎潔的月光下,清幽夢的眸子深得像海,只看見一點瑩瑩的光亮,卻看不清她眼中的意味。
林蘇青沒想到,改天命居然這麼容易,因爲他要幫那位老人家的時候並沒有想過改誰的命數。有時候真是有意思,巧合與意外使得原本很難的事情看起來簡單,讓人不敢置信。
可是清幽夢的神色看起來卻並不愉快,反倒是心事重重起來。
“那是不是關心?”
“你!”氣得清幽夢面紅耳赤,恨不得捅了這個腦子抽瘋的。
“堂堂清幽夢大小姐,三清墟天才型學子,自己說過的話居然不敢承認了嗎?”
“誰跟你卿卿我我!你放開!”
“自己說過的話不敢承認啦?”
這隻老鼠精有福氣啊……林蘇青嘆的便是這個,才修煉了區區幾百年便悟得了仙果。“我怎麼感覺……他原本就是天上的,像是被貶下凡參悟的神仙?”
“我……”清幽夢越想神情越複雜,林蘇青不由得也爲之憂慮,問道:“我們不是約好了嗎,凡事你想到了什麼你要直接說出來,我們一起商議。”
“我只是出於對朋友的關心。”
“你胡說什麼!”
清幽夢手裡的鞭子已經在響了,他出手阻攔道:“等等!怎麼說也得先把這隻老鼠精埋了吧?天一亮嚇到無辜的村民可就造孽了。”
她冰冷的聲音略有沉重:“我想……也許這隻白毛老鼠精的命數,要麼是貪念得逞,害死了宅子裡最忠誠的那位老人家,頂替宅子主人,從此斷了修爲,享宅主的榮華富貴,往後或許被其他修行者所收、或所殺,或昨日被我殺。總之,它這輩子成不了氣候。”
林蘇青倉皇躲逃,我打是打得過她,可是今下這個身份不允許和她打,不能暴露實力,可是也不能捱打,她那一鞭子可不好受!
越發的紅,在夜裡都看得清清楚楚。林蘇青本來只是想避免一頓胖揍,一看她羞了,莫名來勁兒了,突然想捉弄她,偏故意不放手。
“我?改了天命?”
“你關心我?你,關心我?”
今天更新有點晚,所幸更上了。
預祝大家五一勞動節快樂,勞動最光榮,斷更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