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 明處的你我，哪知暗地的兇險
狗子眉頭一跳，登時火冒三丈，瞪着眼珠子怒道：“有差別嗎？關心墜子是因爲那是主上給的，關心你是因爲你是我的朋友，我就不能都關心？”
林蘇青意外：“朋友……”
心中有所觸動，但那觸動被生生忍住，反倒越發的挑着帶刺的話說來：“朋友是否該彼此坦誠？”
“你！你腦子被野驢踹過吧你？”狗子一時間不該說什麼好，有些事的確是它不坦誠，但都是不能坦誠，也不能承認，它別過臉去，以眼尾餘光看了兩眼林蘇青，鄙夷道：“你想多了，你是蠢蛋，本大人是戰神，你給本大人梳毛本大人都嫌你笨手笨腳呢哼，怎麼可能是那種朋友！”
“不然是什麼？一顆棋子？還是一個玩物？”林蘇青佯作冷漠，“你故意誆我，然而白澤神尊並非你所形容的那般不堪。我將你與主上當作至親，你卻總是在緊要的關頭誆我。”
理智很清楚，不能爲了氣對方，而故意說出這些帶着惡意的話，可是，儘管他實際並不是這樣認爲，卻還是忍不住要這樣違背心意的說出來。這大概，就是在意吧。
“誰總誆你了！你別被白澤神尊誆了纔是！他盡曉天下之事，更是有千面性情，我是一番好意提醒你，怎麼就成誆你了？”
狗子嗷嗚嗚得氣得幾乎想一爪爪摁扁林蘇青。這蠢蛋究竟是怎麼了，莫名其妙針對於他。難不成是白澤神尊挑撥了什麼事兒不成？
林蘇青問道：“白澤神尊告訴了我一些你刻意瞞着我的事。”
狗子氣呼呼地說完扭頭就走：“早死早超生吧你！愛誰管誰管去！拉倒！拉倒拉倒拉倒！！！氣死我了汪！”氣得跳腳。
林蘇青咬着壓根，咬得頜角青筋暴凸。他不怪任何，只怪自己，不恨任何，只恨自己。他閉起眼睛調整着呼吸，試圖令自己將躁動地情緒冷靜下來。
悚然的大殿之下，跪着一名以帽遮蓋住大半張臉的玄袍者，只露出宛如方剛嗜過鮮血還未擦拭的紅脣，薄薄地開合。
是不該起那樣的疑心，是不該這樣怪氣的說反話。好與不好，哪裡是一件事兩件事就能定義的，他何嘗不知道主上與狗子的好。真心與假意，他當然自有體會。
“啓稟尊上，暗鴉軍收到密報，在孟塗山發現了丹穴山那位的行跡。”
“離鴉，不可操之過急。”老者轉回身對大殿之下伏跪的那位如是說道。
他的聲音極其嘶啞，卻不是老人的那種蒼啞，是像咽腔被緊緊壓迫、被極限撕扯，勉強留了狹窄的一條喘息的縫隙。聽起來發聲十分困難，拉扯極緊。
“留了追風於那凡小子？”老者問道。
……
他並不想這樣說，卻忍不住這樣說。
“那又怎樣？不見得是爲你好！”狗子有些心虛，因爲它瞞着林蘇青的事情太多了，猜不到白澤神尊到底告訴了林蘇青哪些事。但不告訴，也的確有不告訴的理由。
“屬下猜想，或許是那位察覺之後，不想牽連那凡小子。”伏跪在地的那位開合着血色的薄脣，撕扯着嗓子啞啞地回話道。
伺機而動的暗流，早已按捺不住地蠢蠢欲動，早已瘋狂地想澎湃、急迫地想奔涌。像極了腐朽的舊堤前𣸣旋傾側的驚濤駭浪，像極了滔滔滾滾的野虎悍馬。下了狠心地猛衝猛撞，即使久衝不破，也勢必要強翻躍過。
“林蘇青，我告訴你，普天之下，對你好的不會有幾個，主上算一個，我追風勉強算第二個。至於別的，你最好是提防着！知道你身份還不殺你在你看來就算是好的話，那我追風絕對是最頂尖上的那一個！”
……
……
“是。”伏跪在地的那位只回答一個字時，聲音不比說長句時那般有頓挫，像是撕扯到了頂點，分外尖銳。
說這話時，林蘇青在心中後悔，在心中教訓自己幼稚，可是情緒，這一股莫名的情緒他抑制不住，他偏要說一些反話，偏要顯得自己對這份情誼不看重。
而立於寶座旁邊的一位身形瘦蕭的另一外玄袍者，則衝伏跪在地那位問道：“孟塗山位於東南方向，莫不是他料出了什麼。”
老者沉思片刻，側身朝寶座之上的那位身着玄金的那位尊者恭敬道：“尊上當真要執以此計？怕不是最佳時機啊……”
問話的這位是一位真的老者，不同於大殿之下的那位，這位的聲音乾癟而滄桑。
並且，可以輕易地從他們各自衣袍上分出地位的差距來。雖然這位老者也同着一身黑袍，但區別於伏跪在的地那位，那位是以暗紅色鑲邊，而這位老者則是以金銅色鑲邊，與座上那位尊者身上的玄金甲的爲類同之色。
“莫非等到他傷勢大好不成？！”伏跪在地那位玄袍者忽然擡起頭來，露出蒼白如紙的下半臉，與一身玄袍，以及那濃紅似血的薄脣，形成了鮮明對比。
除此之外，這位老者身上的所着的玄袍之上，還以略暗的金銅色印着許多蟒紋，地位可見一斑。
他啓奏完畢，便衝大殿之上高坐與虎皮寶座之上的那位身披玄金戰甲的尊者行下伏跪之大禮。
心跳聲急促有力地跳動着，任如何安撫它都沒有要舒緩下來的意思，它有些痛。雖然無形的“刀”是捅的狗子，但每一言每一語也在刺痛他自己。
那位被喚作離鴉的玄袍者將上身往起探了探，是以半低的高度，擡頭面衝那位老者，不再是伏跪。
只是最近經歷的事情實在太多了，最近猛然接收到的事情實在太雜了。他的心裡、他的腦子裡，其實一直都很紛亂。
這個天下，原本就不平靜。
“讓我對自己一無所知，對前路盡是迷惘，若是脆弱一些，興許連活的念頭都沒了，這就是你作爲朋友的好？那實在太狠心了，還不如陌生的白澤神尊。”
“對不起。”他輕聲地自言自語，也許風能把這句話替他帶過去吧。
連着袍子的寬大的帽檐遮蓋着他的上半張臉，辨不清他的目光與神情，聲音一如既往地陰瘮。
“狗……”心中頓時生出慚愧，卻不知該說什麼挽回，這一句低喚，還未出口，輕得連他自己也聽不見。伸出的手，面對的是狗子氣沖沖離去的背影，連手指都體會到了他此時的心情，緩緩地垂下來。一句抱歉，也未能及時地用行動來表達。
方纔算髮泄嗎？方纔算，卻是發泄錯了對象，的確不該這樣對待狗子。
那位玄金尊者握緊了寶座的扶手，懲忿窒欲道：“如今已是最佳時機！”
千絲萬縷似蟲蟻，在一點一點的啃噬着他的神經和他的心，煩躁且令人抓狂，發泄又沒處可發泄。
他撕扯着嗓音，說道：“屬下百餘年前獻上此計，並經尊上多番指點。屬下而今奉命着手鋪展，不知何處操切了，還請閣老明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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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