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輛從實驗室開出來的越野車,把我們從市區風風火火拉出來。司機是個沉穩的中年人,不愛說話,只有廖仙兒和他打招呼時微笑着點點頭。
廖老的實驗室,就在南京城的市郊。
這裡傍山環水,環境很不錯。
實驗室並不如我想象中的那麼壯觀,因爲它是深藏在地下的。地表只有兩棟民居,旁邊還有農田。一位老農抽着如今難得一見的菸袋,蹲在農田旁看着我們走過。
別小看他,他可是在國際都很有名的物理學家。廖仙兒小聲地對我說。
你們這是做實驗啊,還是地下黨活動啊。
不是我們,是我爺爺他們。廖仙兒糾正了我的錯誤,說:爺爺他們的實驗,有很多都有危險性。而且還會和修行人經常接觸,所以隱秘一點沒有錯。
進入地下室的通道,並不是民居內,而是屋後另一塊農田中。司機從口袋裡掏出一個類似遙控器的裝置,按下按鈕。農田中有一塊一米平方左右的地方緩緩上揚,露出了通往地下的階梯。
司機第一個下去,緊接着是廖仙兒,然後是老道和我。
地下階梯亮着燈,通道里散發着金屬與泥土混合在一起的怪異味道。在我們都進入後,上方再次合攏。
階梯很長,粗略估計,起碼有三層樓左右的高度。然後,我們才踏上了平整的地面。
這裡是以混凝土和各種金屬柱撐開的,安全性還可以。
空蕩的通道里響起腳步的回聲,在略顯陰暗的這裡,多少有人令人發毛。我覺得自己走進的不是科學實驗室,而是古代的墓穴。
其實這裡就是古墓改造的,爺爺很多年前從一位大人物手裡把這塊地買下來。爲了掩人耳目,還另開了一個墓穴,將這裡的很多東西都搬過去。廖仙兒像知曉我的心思,主動開口說。
哦?是誰的墓?我好奇的問。
長春真人的。廖仙兒說。
長春真人?沒聽說過,很有名嗎?我有些失望,原本以爲是哪個皇帝陵墓呢。
長春真人體玄子傳承天師道,在明代自創長春派,爲一宗之主。只不過,他會的多是旁支,所以只不過傳了幾百年便逐漸消弭。老道在一旁忽然搭話:他曾來我五行脈,意求木靈丹。
你們給了?我有些吃驚。
沒有。老道搖頭:世俗之爭,入了便爲凡夫俗子,他與我們已經道不同,不相爲謀。
老道說的有些模糊,但聽的出來,他對這個長春真人並不是很敬重。我不禁撇撇嘴,看來那人也不是很厲害,雖然傳自天師道,但跟天師道有關係的道派數不勝數。甭說你一幾百年就逐漸沒了聲的小道,就連五行八索這樣的大道,如今都名聲不顯了。
當然了,按照修行人的說法,這與被打壓也有關係。能在外廣爲流傳的,多半被控制了,而且亦無大道可修。
這裡挖出過什麼好東西嗎?我又問,最近幾年盜墓小說很流行,我對這些也很感興趣。畢竟黑暗的墓穴中,多半藏着古人的智慧與未知的神秘。
好東西……有一些醫書和丹書符籙,前者還算有些用,後者基本都失效了。廖仙兒說。
難怪老道不怎麼敬重他,要我說,真正的大人物,起碼也得弄些什麼金縷玉衣啊,月光寶盒啊,金箍棒啊等等……
說着走着想着,司機忽然側身讓開一條路:到了。
廖仙兒嗯了一聲,當先走過去。前方一道門,現在已經打開,從門縫中可以看到,很多人老老少少的都在不斷穿梭忙碌着。
我們走進去的時候,只有寥寥幾個人擡頭看一眼,然後立刻繼續手中的工作。
來的很快啊。廖老的聲音從左側傳來,我看到,他依然穿着走時那套衣服,正朝我們快步行來。
機器還差一點就組裝完成了,這是學界的一項重大突破,足以領先整個世界十幾年。廖老很是高興的說着,隨後他伸手做請:這邊走,我帶你們看看那部機器。
我一邊跟着他走,一邊好奇的四處望。
這裡很大,足有上千個平方,到處擺滿了各種儀器。我是認不出那些幹嘛用,唯一能看懂的就是,這裡人也很多……
而且,實驗室內並沒有電影中無數荷槍實彈的保安,所有人都在忙,沒一個人站在那發愣。
廖老所說的機器,位於實驗室的正中。那裡的地面還有一些挪移痕跡,估計之前是放着別的東西。
這部機器很大,超乎想像的大。
我只看一眼,就被震住了。
這哪裡是探測機器,簡直就是人間大炮!
機器的整體造型,就如大炮一般,一根長長的金屬管探出來,粗大的難以置信,直徑少說也有半米。
這部機器,花費了實驗室所有的精力,很多人已經幾天沒閉過眼睛了。廖老站在機器旁感嘆着說:不過它的製作成功,所有人哪怕是累死也值了。
聽到這話,老道微微皺眉,但沒說什麼。他看着眼前的巨大機器,問:什麼時候能找到機器?
廖老看了一下表,說:還有十分鐘左右就開始第一次實驗。如果順利的話,機器將用一個月的時間,對整個華夏地區完成探測。到那時,我們就可以拿到完整……
這麼久。老道再次皺眉。
廖老對他有些無奈,說:沒辦法,石獸的能量無法被解析,它就像世上最堅硬的物質,我們找不到解開它的方法。
那這機器怎麼能探測到它?我疑惑的問。
呵呵……廖老有些得意的笑起來,他扶了一下鼻樑上的眼鏡,說:雖然能量無法被解析,但也正因爲如此,我們找到了可以與這種能量相反彈的脈衝信號。在一定頻率範圍內,信號會被石獸的能量阻隔。這種原理有些像蝙蝠的超聲波,但比那要複雜的多。因爲我們要以一些放射物質來釋放……
廖老滔滔不絕,我是聽的迷迷糊糊,徹底沒了想法。
物理學家,果然不是常人能接觸的。我只聽明白一件事,那就是眼前的大炮,可以當蝙蝠用。
這樣想的話,能在一個月內完成對整個華夏地區的探測,已經很不簡單了。
主要時間太倉促,機器還沒有調整的過於精細。廖老說:再加上實驗體過少,我們不知道這種信號是否會被其它石獸阻隔。所以,反饋的結果並不一定完全準確。
爲什麼不告訴我。老道皺着眉頭問:我可以給你找來其它石獸。
廖老被問的有些尷尬,說:這不是你很着急,只要能探測出來石獸,就可以以更精密的單體探測進行篩選。
老道沒有說話,繼續看着那部機器。他臉上沒什麼表情,既無喜悅,也無失望。
我在一旁聽的冒汗,這老道說話也太不客氣了。我下意識瞥了眼旁邊的廖仙兒和小美女,她們倆似乎對此並沒特別的感覺,也許,這倆人已經習慣老道的怪異。唯獨我,還因爲自己的特殊身份,時刻的糾結着,糾結着……
讓一隻河蝦去做大白鯊,真會讓人糾結到死的!
實驗人員不斷調試着機器的各項數值,與之相連的各種小機器也正在啓動,十分鐘的時間,轉瞬即逝。
隨着“嗡”的一聲,機器開始啓動了。
我從未接觸過大型科研計劃,這是人生的第一次,很激動。
老道很淡然,廖仙兒很淡定,而小美女,已經開始無聊的蛋疼了……臉蛋疼。
讓她這麼個喜歡到處瘋的姑娘參與科學研究,簡直比大冬天把狗熊從被窩裡拖出來還難受。
廖老不能陪在我們身邊,因爲這項計劃,他是主要負責人。許多數值方面的事情,都需要他來把控。
石獸不是餅乾,而是超乎人類想象的東西。
與之有關的實驗,不能出任何差錯。
我不知道什麼叫脈衝信號,也不懂這機器怎麼發射信號,我只知道,十分鐘一過,有機器聲開始倒數。當那個零字傳出後的一分鐘裡,整個實驗室除了機器的運轉聲外,就只剩下一小部分操控人員的彙報聲。
奇蹟,往往發生在一瞬間,那一瞬間,代表了無數契機。
第十五分鐘,突然有人用略顫抖的嗓音高喊:找到了!找到一個!
我下意識看向老道,他站的挺直,像一顆松木,沒人知道此刻他在想什麼。操控人員的高喊聲,並沒有讓他出現異樣表情。
幾分鐘後,廖老拿着一張紙飛快的跑來,他激動的無法自拔,老遠就高舉手裡的紙張喊:找到一個!找到一個!
看着他興奮成這樣,我的情緒也莫名高昂起來。
廖老跑到我們跟前,習慣性的扶了一下鼻樑上差點被抖落的眼鏡,然後興奮的把紙張攤開。我看到,那上面寫着一些字符和數字,大多爲英文。
這裡是……廖老從口袋裡掏出一部手機,幾十秒後,他激動的一拍大腿:是巫山境內,沒錯,就是那裡!
巫山。老道重複了一遍,隨後就要拉我的袖子。
他已經迫不及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