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也是我們急於破解密文的其中一個原因。東巴郎說:天帝復生的契機,爲何與地府有關,或許,在密文的記載中,可以知曉。而小兄弟身具八索傳承,可借通冥寶玉之力,在計劃中,有決定性的作用。
東巴郎的話,讓我有些莫名激動。
因爲在修行人的圈子裡,我是十足的菜鳥,標準的新丁。
可“決定性作用”五個大字,從東巴郎嘴裡蹦出來,衝我腦門就飛過來。這讓我有些暈,渾身都飄飄然。
雖然密文還無法完整解讀,但高人爲當代五行之主,對五典本源的事情,應該有所瞭解纔對。兩千年前的動亂,高人是否知道些什麼?東巴郎問。
老道士看着他,說:五典本源消失千多年,早已不再現。脈中古籍只記載了五典本源尚在人世留存,並未說詳細。畢竟五行脈是從中分離出來,分支並非我一家。
老道的話讓我有些吃驚,從五典中脫離出來的分支,並不只五行脈一家?這世上,竟還有其它可與五行脈比肩的傳承!
這是個驚人的消息,起碼對我來說是這樣的,可東巴郎臉上卻沒有驚訝之色。或許以帝脈的能力,這些秘密想要獲知並不算難。
既然如此,我就不多問了。東巴郎拱手說:但還請高人……
我帶他領略帝脈之風。老道士打斷了東巴郎的話,拉着我出了大殿。
這一次,東巴郎沒有再追上來。因爲他知道,老道說話一向斬釘截鐵,他沒再說走,就一定不會走。
出了大殿,便看到佇立兩旁的金甲衛士。他們依然如金屬雕刻,渾身散發驚人氣勢。我縮縮脖子,任由老道拉着我往山下走。
風依然狂嘯,但在老道周邊,卻如溫言細語的女子,輕柔的不敢相信。
老道的表情很冷淡,從走出大殿我就察覺出,他有心事。
我回頭看了眼,覺得離大殿已經很遠,才轉回頭問他:你是不是有什麼事?
老道沒有否認,他臉上浮現出怪異的神情,說:天帝重臨人世,不是好兆頭,但是一個契機。
啊?什麼意思?我聽的很糊塗。
五典本源出世!老道士說。
我還是沒聽懂,老道士接着解釋說:天帝的復生,在我五行脈典籍中,有一卷是專門留存的。密卷中,五行的祖輩人物留下一句話。
嗯?我看向忽然停止敘述的老道。
阻攔天帝復生!老道士低聲說。
啊?我既驚訝又疑惑。
五行脈出自五典,而在兩千年前,當代五典家主曾找到天帝,欲聯手對抗當年的大禍。
如今天帝復生在即,怎麼五行脈會留下阻攔其復生的言語呢?
五行脈和天帝有仇?我忽然想起老道曾來帝脈找人麻煩。
那封密卷,是兩千年前的八索之主留下的。老道士再次說出一句讓我震撼莫名的話。
兩千年前的八索之主,我的祖先……
這也太混亂了,難道當年發生的事,並不僅僅是聯手除禍那麼簡單?
你確定你的父親,當年燒燬了八索所有典籍?老道士看着我。
我呃了半天,忽然發現,自己沒辦法去確定。
因爲父親當年燒了很多古籍,堆成一堆。他說,那是爺爺所有的東西。
可爺爺是曾經的八索之主,與沅陵老司的師傅,是同期的高人。八索與五典並肩,爺爺比起老道,肯定只強不弱。
更何況,老道說八索一脈有一掌定乾坤的高深道法,可算天下事。
爺爺這樣一位高人,難道算不出八索傳承有可能斷絕?
如果是幾個月前,我可以很確定的說,所有東西都被燒燬了。可對修行人瞭解越多,我就越無法確定。
雖然從爺爺和父親口中,我從未得到與八索有關的消息,但可以肯定的是,這兩個人都對我隱瞞了很多。例如母親的事,至今還是個謎。
我想回老家看看,或許,那裡真的還留下了一些東西。
現在?老道問。
我嗯了一聲,心裡忽然對那個陌生而又有深刻印象的老家,有了迫切的思念。因爲那片平凡的土地,曾發生過不平凡的事。這對我來說,幾乎是顛覆了我整個人生。
老道沒有多言,只說了一聲“好”。
隨後,他問清我老家的位置,拉着我一步邁出,在秦嶺帝脈的聖地消失。
老家是很偏僻的鄉村,雖然離最近的城市不過四十公里,卻連水泥路都沒修成。
我和老道落腳的地方,是村外一片農田。
晌午時分,各家都升起了炊煙。
我們倆穿過農田,在田間小道行走,步入了村落。
這裡的一切熟悉又陌生,矛盾的讓人恍惚。我依稀記得,曾被父親帶着,在田間散步。
自記憶力,爺爺和父親似乎從未下地種田,以前倒不覺得有什麼,可現在想來,這十分奇怪。
只是考慮爺爺的身份,這種奇怪的事情,又變得十分正常。
一路走來,沒有遇到什麼熟人,這讓我鬆了一口氣。
離開了這麼久,真有熟人碰見,我挺多看人面熟,根本記不得叫什麼了。兒時的記憶,此時愈發的模糊。
老道一直沒有說話,在我身旁安靜行走。
我與他步調很慢,像在散步。來的時候焦急萬分,可真到這裡,卻又平靜下來。
爺爺的房屋,在村子的一角,不算偏,卻需要穿過大半個村子。
也不知是不是巧合,無論我們走到哪裡,都見不到人。偶爾回頭,能看到有些人從屋裡走出,卻也是往其它方向。
這,讓我有些悵然若失。
很快,我看到了爺爺的房子。
那是極其普通的石磚牆,用傳統的草泥封堵,房樑是木頭的,三角形,有一扇圓形通風窗。
房門上有鎖,已經落了一層灰,看着鎖,我纔想起自己沒帶鑰匙。
這時,老道伸出手,在鎖上輕拍了一下。
“啪嗒”一聲輕響,鎖打開了。
我愣了一下,隨後反應過來,這才把鎖取下來,打開門走進屋裡。
太久沒人進來,屋子充斥一股黴味。
這裡就是你爺爺晚年居住的地方?老道士問。他語氣中,帶着些許驚訝。
我知道他在驚訝什麼,因爲這裡實在太破舊,幾乎沒什麼裝飾品,只有一張桌子和四張木凳。也不知是不是太久沒接觸陽光,凳子的一角已經腐朽,歪斜着倒在地上。
父親走時並沒有收拾屋子,這裡顯得有些亂。如今蛛網遍佈,更顯得十分蕭條。
看着眼前破舊的房屋,我忽然覺得鼻子有些發酸。
如老道所驚訝的那般,爺爺是八索的當代家主,晚年的居所,卻是如此破敗。
屋裡的東西太少,進來後我才發現,這裡還是那麼熟悉。哪怕閉着眼睛,我依然清晰明瞭每一件物品的擺放位置。
一切,都好像昨天剛發生。
天佑……一聲呼喊,略帶驚詫。
我轉過頭,正見門外走進一位老人。
他穿着樸素,雖面容枯瘦,頭髮花白,卻行走間顯得極其硬朗。
我有些驚訝,連忙迎上去:石爺爺……
還真是你……老人笑呵呵的走來,很隨意的揉揉我的腦袋:沒想到長這麼大了,這多少年沒見了?
大概……我微微思索一下,說:應該有十來年了吧。
是啊,一晃十幾年過去了……老人忽然唉了一聲,嘆息着望向屋內的擺設:這裡,還是跟以前一樣,你爺爺……
石爺爺,是村裡輩分很高的老人,與爺爺是至交好友。據說,自他們小的時候就認識了,相處大半輩子,感情親似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