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覺，酒桌上只剩兩人，蘇爍和林浩霆；酒桌下還有兩個，邋遢俠和強光頭。
一個抱着桌腿，一個光頭頂在牆上，睡的極香。
老闆、廚師兼服務員的老頭兒又往桌上填了兩盤菜，呲牙一笑回廚房了。
夾了一口新上的麻辣肚條，蘇爍讚許點頭。
蒼蠅館子出奇跡。
啞巴老頭兒的手藝真是好，比那個什麼米其林三星強多了。
經歷九個世界，龍肝鳳髓、什麼珍饈美味都嘗過，這裡的小菜別有滋味。
林浩霆很投自己的脾氣，不論是喝酒還是吃菜。
他還真喜歡這樣的蒼蠅館子。
據林浩霆說老頭兒是第三序列六星的美食專家，從前着實風光過很多年，因爲得罪了人，被割掉了舌頭，躲到這裡來。
地下城裡有故事的人很多。
但蘇爍知道，這啞巴老頭兒的本事可不止是做菜，真打起來，他跟林浩霆誰都走不掉。
不知什麼時候，角落裡的桌子旁多了個披紗巾的女人，背對着他們默默的一個人吃飯。
蘇爍和林浩霆卻好像視而不見。
“你拿着。”
林浩霆手指推了一下那片晶體卡，“死光頭缺點一大堆，但講義氣是真的，他說這錢不拿，就肯定不能拿，不然能追到你家裡去。”
蘇爍一笑，收起了那片晶體卡。
強光頭或者說林浩霆和強光頭的心思他很清楚，結個善緣，今後談不上關係多好，也算是朋友了。
剛纔沒收錢，不是矯情，而是嫌少。
乘個2還差不多。
不過林浩霆話說到這份上，敲竹槓的事也只能算了。
“第幾輪了？”
林浩霆又倒滿兩杯酒。
蘇爍：“二十二。”
“真他孃的後悔跟你拼酒，我這點兒壓箱底的存貨算是徹底報銷了，早知道你這麼能喝，我就換別的酒了；上回死光頭死乞白賴的求我，我倆才喝了一瓶。”
林浩霆一個勁兒搖頭。
說的蘇爍一笑。
“你是不是就是傳說中的……”林浩霆豎起一根手指，“一直喝？”
蘇爍點頭。
沒錯，喝酒跟打架一樣，他還沒在乎過誰。
在某個世界裡，他曾經把酒神那老頭兒喝的抱着茶神老伴兒哭着喊着叫麻麻。
當然現在他還達不到那個高度，但別說7瓶茅臺這點小酒，就是加個零，無垢境界的身體還是沒問題的。
倒是很欣賞林浩霆，7斤茅臺，嘴已有些瓢，但目光依然清澈。
不能喝酒的男人不算真男人，比如腳下這兩位。
“幹，酒逢知己千杯少！”
林浩霆舉杯。
兩人又一杯下肚。
一飲而盡，林浩霆嘿嘿笑，“我只好奇一件事。”
“說。”
“憑你這張臉，蜜雪兒·卡洛琳那個騷娘們兒怎麼可能放過你？”
……
“林浩霆！”
啪地一聲，角落裡那個披紗巾的女人一巴掌把桌子拍塌了。
蜜雪兒·卡洛琳憤然轉身，瞪着林浩霆兩眼冒火。
林浩霆照樣夾菜，嚼的吧唧吧唧響。
重重哼出一聲，蜜雪兒掃了一眼蘇爍，眼神立刻飄走。
一口酒沒喝的女人臉上悄然蕩起一陣紅暈，身體微微發抖，以極大的毅力控制着不要**出聲。
如果不是大老闆親自打電話，她絕不想面對蘇爍。
因爲只看一眼，就讓她“受不了”了。
這十幾天來她過的有多辛苦，沒有中過欲魂之針的人無法想象；甚至在此之前她自己都沒想到，欲魂之針效果如此強烈。
她不敢睡覺，睡覺就會做夢，做夢就是無休無止的那啥夢。
都說夢醒了無痕。
但她的痕跡太明顯了，連牀都是溼的。
她甚至無法正常走路，走在堅硬的地面上，好像踩着棉花，腿腳是軟的。
她也不敢恨蘇爍，因爲只要想起那張完美的帥臉，腿就開始抖。
爲此，她穿上了紙尿褲。
這一趟真不想來。
但是人生有些事就像例假，不是說她不想來就能夠不來的。
硬着頭皮，蜜雪兒坐在旁邊，但眼睛盯着地面。
“上次的事，我代表公司和我本人向你表示歉意。”
風光無量的金牌天使投資人不得不低下高傲的頭，“這次，我是帶着老闆最大誠意來的。”
手指划動，手機屏幕分出一個窗口，浮在蘇爍的面前。
一份協議書。
條款很多，但核心條款其實只有三條。
第一，公司每年注資一億協助蘇爍成長，直至達到第四序列進化者，注資金額隨序列等級上浮，資金去向由蘇爍自定，僅需向公司報備。
第二，達到第二序列之後參與公司內部活動，並擁有選擇權和否決權，如果參與活動，獲得相關活動分成，分成比例具體協商。
第三是違約條款，如果頻繁使用否決權導致公司無法獲得收益，合約終止，五年內償還公司所有注資，不計利息。
不得不說，這是天使投資領域從未有過的優惠條款。
蘇爍不承擔任何風險，就算不給公司出一點兒力，把錢存銀行都能白賺利息。
蜜雪兒的頭低得能插進褲襠了。
這樣的天使投資合同讓她感到羞恥，程度還要超過欲魂之針，這是她職業生涯最大的恥辱。
如果這份合同被宣揚出去，揚帆投資公司也會成爲整個天使投資界的恥辱。
一份是給蘇爍白送錢的協議，蜜雪兒也不明白大老闆爲什麼會開出這樣的價碼。
“艹！”
林浩霆牙縫裡擠出一個字，“裝的二五八萬似的，公司就是個娘們兒，就看誰把誰幹服！”
“林浩霆，注意你的言行！”蜜雪兒滿臉通紅，“你能把公司幹服嗎！”
“不能。”林浩霆搖頭，“但我能把你幹服。”
“你……！”
蜜雪兒的臉紅轉白，卻不知說什麼好。
林浩霆見人是人、見鬼是鬼，別說是她，就算二老闆也拿他沒辦法。
這是她唯一無法駕馭的被投資人。
呃，就要唯二了。
“可以了，兄弟。”
林浩霆給蘇爍斟酒，“這已經不算是賣身契了，這是祖宗協議，你創造了天使投資界的奇蹟，替我們這些表子長臉。”
蜜雪兒氣的臉更白。
這話算是幫她做蘇爍的思想工作，可，也太難聽了。
“何況……”，林浩霆笑得極其猥瑣，眼神飄了一下蜜雪兒，“這娘們兒絕對夠勁兒，值得你試一試。”
“林、浩、霆！”
蜜雪兒氣得七竅生煙，指着林浩霆，渾身顫抖。
輕咳一聲，蘇爍及時阻止了小兩口的秀恩愛，“替我感謝你老闆的厚愛。”
蜜雪兒和林浩霆都愣了一下。
聽這話鋒，蘇爍居然是要拒絕。
“你們的誠意讓人感動，但我依然不會籤。”
蘇爍淡淡說道，“不爲什麼，我不喜歡受制於人，不管任何形式上的受制，如此而已。”
這樣的結局出乎蜜雪兒的意料。
但有了上一次的經歷她也不再廢話，收起協議要走，身後傳來蘇爍的聲音。
“跟你老闆說一聲，如果時機合適，我可以跟他平等合作。”
哼了一聲，蜜雪兒摔門而去。
平等合作，大老闆和二老闆什麼身份，跟你平等合作？
你真是瘋了。
“這輩子我沒真心服過誰，你是第一個。”林浩霆豎着大拇指，“我特麼真的服！”
哐當。
再也堅持不住的林浩霆仰面摔倒，進入深深的夢鄉。
獨自喝掉剩下的茅臺，蘇爍起身離去；這酒味道挺好，剩了可惜了。
二層返回一層，走出地下管網，天色已經擦黑。
今天收成不錯。
心情好，就不搭理那個黑暗中一直跟蹤的瘦小身影了，蘇爍徑直穿過跨江大橋。
這孩子，比他爹還俏，還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