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火圖騰？”
虛影驚慌的問道，目光向東望去。
他能看破濃霧，在西安城的祭臺之上，蛇圖騰石碑被黑白濃霧包裹着。
黑白濃霧形成一張人臉，正怒視着這個方向，剛剛那句話，就是他說出來的。
在關鍵時刻，第五玄終於踏入火部落聯盟領地範圍內，能夠自由穿梭進入其他圖騰石了。
“在你的時代欺負石就算了，都已經進入八代巫的時代，你還要欺負石麼？”
第五玄的聲音響徹整個西安城，迴盪之音震撼人心。
“我……我……我已經不是六代首領了，我如今是……”
“你是火部落六代首領。”
第五玄粗暴的打斷了六代首領的話。
“你是我看着長大的，這一點你否定不了，放下石的靈魂。”
“不，我現在聽魂圖騰的，不聽……”
“放下他的靈魂。”
一個蒼老、沙啞的聲音響起，六代首領乖乖的閉上了嘴巴。
火部落聯盟戰士看着那些黑色霧氣退出石的身體，提着的心終於落了下來。
火神趕回來了，他們又有了依靠，甚至於因爲石死掉而帶來的恐懼，也都消失了。
“魂圖騰，你是要與火部落聯盟發動全面的戰爭麼？”
第五玄注視着籠罩在西城牆上的黑霧，厲聲說道。
他有點生氣，不是因爲魂圖騰，也不是因爲魂部落的進攻，而是因爲沒有見到石的最後一面。
那個在他看來都堪稱傳奇的人物，一生隱忍不曾爲自己找過任何麻煩的首領，就這麼去了。
他心中難過，心情不好，所以顯得有些暴躁。
在第五玄的質問中，黑霧迅速的退出西城牆，六代首領的虛影和那些有着呆滯目光的戰士也紛紛跳下城牆。
“火圖騰，你答應我的。”
蒼老、沙啞的聲音再次響起，他沒有與第五玄爭辯，聲音中也沒有什麼感情。
“我答應你的是給你一個火部落首領的靈魂，但我沒說給石的靈魂。”
第五玄也壓制住心中的煩躁，開口說道。
“不是石麼？”
從魂圖騰的聲音中，可以聽出他有些失落。
“那是哪個首領的靈魂？這個孩子？”
凓的身體顫粟了一下，他有些驚恐的望向火圖騰，眼中滿是不可置信。
“是六代首領，我已經給你了。”
第五玄瞪了凓一眼，對着魂圖騰說道。
“……”
長久的沉默，不要說魂圖騰，就是火部落聯盟的人都驚訝的望向第五玄。
從這對話中不難聽出，火神是答應給魂圖騰一個首領的靈魂，才以此借來魂圖騰的力量幫助石續命的。
可如今……
凓覺得自己幼稚了，太幼稚了，怎麼可能質疑火神呢？火神怎麼可能沒有把事情考慮清楚呢？
“火圖騰，這並不好笑。”
魂圖騰的聲音響起，語氣中帶着明顯的不滿。
“我沒有開玩笑。”
第五玄肯定的說道。
當初答應的時候，他就想好了，石的靈魂，他是不可能交付出去的。
他沒有賣兒賣女的習慣，六代首領是因爲當年那些事讓他已經不適合迴歸神庭了，但石不同。
這樣的人，是火部落的英雄，理應迴歸神庭。
“六代首領是我早就收取的。”
魂圖騰質問。
“那也是火部落首領，我只是提前支付而已。”
這事很扯皮啊，兩人這樣爭執下去，是很難有結果的。
又是長久的沉默，誰都不知道魂圖騰將有什麼反應。
凓開始重新整理隊伍，應對着隨時可能發生的戰鬥。
“哦。”
最後魂圖騰含糊的說了一句，濃霧開始翻滾，有離開的跡象。
城牆上的戰士心中鬆了一口氣，跟這樣的部落對打，實在是太詭異，他們一時不能適應。
“等等。”
第五玄開口，叫住魂圖騰。
“還有什麼事。”
魂圖騰問道。
“不知道你對神的靈魂，感不感興趣，如果……”
第五玄的話讓衆人一愣，他後面一段語言已經進入圖騰之間的交流，衆人聽不到了。
不過很多人還是進行猜想，神的話，人們最先想到的是伽倪墨得斯。
而事實上，第五玄拉着魂圖騰要談的，正是這件事。
“伽倪墨得斯？”
魂圖騰向第五玄問道。
“是的，我不準備讓他平安回到衆神山，這裡又不是衆神山的後花園，沒有任他來去的道理。”
第五玄帶着輕鬆的語氣說道。
“我不善於進攻，單憑我和你的霸下，拿不下他。”
魂圖騰思索一陣，給出這樣一個答案。
第五玄點點頭，在他想來也是。
在路上聽到魂圖騰是神圖騰這個消息，他初時很驚訝，但後來想想魂部落無處不在的風格，也就能接受了。
他們以吸收死去靈魂爲己任，從沒聽說他們參與到什麼戰爭中，想來是因爲魂圖騰的特殊性。
具體情況不明，但第五玄還是選擇在石這件事上強硬一些，最後如自己所料，魂圖騰果然退縮了。
在這件事上都能退縮，屠神這件事，魂圖騰一口答應下來的可能性也不大，但第五玄也沒有想直接與伽倪墨得斯正面作戰。
在他看來霸下是打不過伽倪墨得斯的，拉着魂部落，只是爲了關鍵時刻能緩一緩，如何解決伽倪墨得斯，還要做長遠打算。
“我也沒有直接衝上去開戰的想法，此事從長計議，如果你答應下來，將來成功了，伽倪墨得斯的神魂歸你，如何？”
第五玄拋出誘餌，不怕魂圖騰不吃。
果然，魂圖騰沉默一陣後，便吃下了這個誘餌。
“好，如果有確定的機會，我不介意合作。”
兩個圖騰就這件事商議好，魂部落便在黑霧的裹夾下消失在風雪中，西安城的危機徹底解除。
“凓，送石的屍體回火都。”
第五玄丟下這句話，黑白濃霧翻滾一陣緩緩消失，他的靈進入蛇圖騰石中。
“嚴重麼？”
望着眼前龜縮在圖騰石中的濃霧虛影大蛇，第五玄問道。
“幸虧是濃霧虛影，要是我的本體，會很嚴重，這個只需要向你祭拜，補充力量就可以。”
大蛇慶幸的說道。
第五玄點點頭，對神圖騰的能力有了只管的認知。
哪怕不善於戰鬥，也不是明圖騰可以挑戰的，自己能與魂圖騰討價還價，很可能是佔了冰熊圖騰的光。
他又跟蛇圖騰交代幾句，便轉身回到神庭之中。
第五玄的靈在其他圖騰石內不能待得時間過長，因爲他們沒有神庭。
…………
火都外，風雪中。
炘獨自一人躺在雪地上，手中拿着一個酒罈，獨飲。
昨天聽說了石去世的消息，她的心情就變得不是很好，今日實在憋屈，就拿了酒自己出來獨飲。
如今八代巫出來主事，已經不需要炘揹負太多的責任，她變得自由了一些。
正在望着天喝着酒，天空中突然有一朵白雲從風雪中降下來。
那白雲浮在半空中，吸引了炘的注意力。
炘怔怔的望着那白雲，恍惚好像有點印象，但一時想不起來。
就在這時，一道身影從白雲上走了下來。
那身影凌空踏步，一步步踩着空氣如走階梯一般，炘的心中立刻想到了着白雲的來歷。
是傳部落，她在傳貘聖殿的典籍中讀到過。
“炘？”
那身影來到炘的身邊，試探着問道。
此時炘已經看清此人的面貌，和獸皮畫卷中的薪巫的形象很像，只是更加蒼老了，頭髮也變得斑白。
炘起身，行了一禮：“薪巫，你好。”
薪巫臉上露出笑容，道：“真是聰明的孩子，是他留下我的畫像麼？”
薪巫沒說名字，但炘知道，她說的是一代傳貘巫。
“是的，一代傳貘巫對您一向尊重有加，他有很多關於您的記錄。”
炘笑着說道。
“這孩子，嗨，英年早逝，若不是他去的早，哥哥也不會變成那樣了。”
薪巫皺起的眉頭有點傷心。
“昨天您在西安城。”
炘的心靈通透，一下想到西安城傳回來的消息，六代首領昨天有出現。
薪巫點點頭。
炘一時不知道說什麼好，便拿起地上的酒罈，遞上去問她喝不喝。
薪巫被炘的舉動逗笑，心情好了一些，搖搖頭表示不喝。
“你這麼聰明，能猜到我的來意麼？”
薪巫望着炘那雙碧綠的眼睛問道。
“能，我不去。”
炘直接拒絕道。
她知道薪巫來此的目的，爲了給傳部落找下一代巫，當初薪巫就是這麼被選走的。
但她不會走，她不是薪巫，對部落沒有太多的歸屬感。
炘從懂事起就在火部落，八代巫很寵溺她，圖騰對她也很好，她心中有自己的選擇。
“神圖騰的巫啊，就不動心？”
薪巫笑着問道。
從她臉上，倒是看不出什麼遺憾。
“不心動，我不喜歡寫寫畫畫的，沒意思。”
炘搖頭說完，覺得還不夠，便又說道：“而且火圖騰也會成神。”
“可你當不了火巫了，你我都知道，火部落聯盟接受不了你的身份。”
薪巫這句話算是說道了炘的傷心處，她拿起酒罈自己喝了一口。
“當日巫也挺好，反正都是巫。”
這話要是讓日圖騰聽到，不知道有多傷心。
“你比我聰明，現在想來，當年我可能做出一個錯誤的決定，如果我不走，侄兒可能不會死，哥哥也不會落到今天這個模樣。”
薪巫嘆息一聲，不再規勸炘，擡腳踩着空氣一步步重新走上白雲之上，消失在炘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