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噗……噗……”
數個尖銳的存在如同刺刀一般扎入貪狼體內，他的一張狼臉因爲疼痛而扭曲在一起。
“嗚嗚……嗚……”
他發出低沉無力的叫聲，對抗疼痛彷彿榨乾了他全身的力氣。
深灰色圖騰火進入貪狼靈體內，在攪動他的靈體同時，挑動出許多玄黑色霧氣。
石的嚴謹一瞪，認出這種力量。
當初跟在火部落的隊伍後的魂部落，就會從那些死去的部落人身上收集這種力量，這是靈魂的力量。
幽冥圖騰在利用自己的力量拔出貪狼的靈魂，而在場的所有人都只能看着，不能給予他任何幫助。
“狼圖騰……還行麼？”
新任的狼部落首領看着痛苦的貪狼，看着貪狼的靈魂被幽冥圖騰火從靈體中拔出、燃燒，驚慌的向石詢問道。
石並不知道如何回答這個問題，他把求助的目光望向星辰部落巫。
巫對着石輕輕搖頭。
“圖騰的晉級是一場孤獨的戰鬥，我們並不能做什麼。”
少年開口爲巫的動作做出詮釋。
“砸掉幽冥圖騰石呢？”
狼部落首領詢問道。
巫的眉頭皺了一下，望向他的目光有些不滿。
少年沒有說話，只是詫異的望了這個首領一眼。
他雖然還年幼，但作爲星辰部落下一任巫，卻有着遠超於這個年齡的成熟。
在他看來，這個首領並不合格，無論是他表現出的驚慌失措，還是病急亂投醫一般的舉措，都讓他有些看不起。
石拍了拍狼部落首領肩膀，安慰了一下有些慌亂的他。
這個時候，狼部落首領說什麼都是錯的，如果他要狼部落安全而不是晉級，那麼直接動手，想來在場的人沒有人會阻止。
畢竟這是一個部落自己的決定，但詢問其他人，就錯了。
這麼重大的事情上，沒有人能幫助其他部落做決定，就像石在部落危急存亡的時刻，一定會把決定權掌握在自己手中，這是作爲首領最基本的自信。
“安靜的看下去吧，狼圖騰很堅強的。”
石輕聲安慰道。
口中這麼說着，心中已經對這個首領不再有什麼期盼。
事實上火部落中早就有預留的狼部落首領，可能隊伍回到火部落駐地，他就不再是首領了。
狼部落首領被肯定的語氣安撫住，衆人的目光再次集中在狼圖騰身上。
此時狼圖騰的雙眼透露着兇光，整個身體低伏着，渾身用足了力氣，結實的靈體上肌肉爆炸一般的膨脹着。
“咯吱吱……”
擠壓聲傳來，是貪狼的肌肉與深灰色力量之間在較量。
他自幼命運多舛，與翼顛沛流離依靠在死人堆刨食爲生，刺骨的寒風和折磨人的飢餓都沒有打倒他。
他甚至委曲求全的在龍部落生活了許久，最後纔回歸火部落。
從回到火部落開始，凡有戰，他必請戰出擊，當初在與冰熊部落南下隊伍的對峙中，被打成重傷，甚至差點死掉。
除了那一次最危險的戰鬥，其他戰鬥中他也受傷無數。
他的意志早已在一次次戰鬥中磨得堅定，即便幽冥的力量詭異、強大，他也不會認輸。
“嗥……”
終於在忍住疼痛，一聲響亮、悠長的狼嗥展現出來後，身上那些扎入體內的幽冥圖騰力量被一根根的拔除。
“砰砰……砰……”
一聲聲響動，尖銳的棍狀力量一個個排斥出來。
“嗥……”
狼嗥之聲越加嘹亮，他的身體慢慢拔高，最後四肢伸直，頭顱高昂，彷彿銀狼嘯月。
“好。”
石忍不住發出讚歎。
讚歎，自然不是因爲他排擠出幽冥圖騰的力量，雖然有幽冥圖騰力量被排斥出來，但同時還有更多的力量在向着貪狼的靈體扎入。
他讚歎的，是貪狼的狀態，是他在困難和磨難面前誓不低頭的氣魄。
誰都會歷經苦難，人們能選擇的只有用什麼樣的態度去面對一切。
貪狼此時展示出的氣魄，是石從沒見過的，如果說之前他在石的眼中只是一個敢戰、敢拼的狼圖騰，那麼此時他變得更加鮮活。
這是一個徹底表現出自我意志的圖騰，他的意識是不屈、是反抗。
“咚咚。”
貪狼的兩根前爪在地上抖動了一下，他巨大的狼頭抖動，好似想要把那些糾纏在腦袋上的幽冥力量抖掉。
但幽冥力量非常的詭異，它們依附在貪狼身上，彷彿附骨之疽，難以除掉。
“嗥。”
見甩不掉，貪狼短促的叫了一聲，猛然把目光望向幽冥圖騰柱。
“嗡……”
幽冥圖騰柱的圖騰火突然震盪一下，它藉着這個力量向後退了一絲，好似驚恐於貪狼的眼神。
貪狼兇戾的盯着它，犬齒展露，在一衆人驚訝的注視下，猛然張嘴一口咬上去。
“嘎巴……嘎巴……”
石沫紛飛，有深灰色圖騰火在貪狼靈體口中燃燒，這讓他由靈體組成的臉出現殘缺。
但他動作沒有一絲一毫的停頓，甚至於被崩掉一顆犬牙，他也全然不在乎。
此時此刻，他哪裡像是要晉級，簡直就是要與幽冥圖騰同歸於盡。
石回頭望了巫一眼，想看看他對這件事怎麼看，以石的認知，還判斷不出這樣做的結果是好還是壞。
他從巫的臉上看到的，是錯愕和苦笑，想來他也沒能想到，貪狼會這樣處置。
但既然有笑容，哪怕是苦笑，結果也總是好的。
“嘎巴……嘎巴……”
刺人耳膜的咀嚼聲仍在繼續，石塊越來越少，石沫越來越多。
貪狼在吞嚥，這很難，石沫不好吃，但對於靈體狀態的貪狼來說，無所謂。
他沒有氣管會被石沫嗆到，也沒有味蕾品嚐石沫的味道，疼痛雖然有，但在生死邊緣，每一個戰士都足以克服疼痛，貪狼同樣如此。
當最後一點石沫進入貪狼的口中，深灰色的力量開始在他體內擴散。
靈體在被這股力量從內部摧殘，但好在失去本體的幽冥圖騰力量也衰弱了很多，沒能把他撐爆。
“嗥……”
貪狼的目光望向右側的圖騰柱，這是靈角圖騰柱。
他的力量被星辰圖騰壓制，本就略顯虛弱，又見證了貪狼剛剛的兇悍，一瞬間便展現出屈服的模樣。
乳白色的圖騰火依然在燃燒，但力量明顯柔弱起來。
貪狼張開嘴靠向靈角圖騰柱，嘴巴微微撅起，對着圖騰火深吸一口氣。
“嗖……”
圖騰火如流水一般進入貪狼靈體之內。
“是主動融合，靈角圖騰選擇了臣服，主動與狼圖騰融合。”
少年開口，吸引了石的注意。
石望了一眼已經沒有力量的靈角圖騰柱，又把目光關注在貪狼的靈體之內。
此時他的靈體極其混亂，原本屬於貪狼的血紅色力量在苦苦的支撐着靈體，深灰色幽冥圖騰力量在肆意的破壞，而新進入的乳白色靈角圖騰力量在這樣的靈體內顯得有些……茫然。
“收。”
一聲輕響，聲音蒼老，是巫的聲音。
貪狼的體內，有一縷星辰圖騰力量飄散出來，這是之前巫用來困住靈角圖騰力量的。
隨着這股力量的消失，靈角圖騰力量終於變得靈活了一些，它開始主動的配合火紅色的力量修補貪狼的靈體，但每每幽冥圖騰力量過來破壞，它就會退縮。
血紅色力量與深灰色力量是戰場的主角，而乳白色力量只是不時幫助血紅色力量修補，但這也給血紅色力量帶來了更大的優勢。
戰場本來就在貪狼的靈體內，他本身就佔有主場優勢，如今又有了靈角圖騰力量，這種優勢越發的擴大。
到了最後，深灰色力量被一點點分割，它已經不能再肆意的破壞，而是開始躲避血紅色力量的追擊堵截。
就在勝利盡在眼前的時候，在狼部落首領已經鬆了一口氣，臉上暫放笑容的時候，幽冥圖騰力量突然出現變化。
它從深灰變成了淺灰，隨後血紅色力量便觸及不到它，所有幽冥圖騰力量重新聚集在一起。
“這是他特殊能力，它在向狼圖騰的腦袋匯聚，危險。”
少年的聲音響起，但所有人都沒有看向他，而是緊張的盯着貪狼。
貪狼也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可幽冥圖騰的特殊力量使得他的阻攔根本起不到任何作用。
“他要與狼圖騰同歸於盡。”
少年的聲音頗爲急迫。
此時幽冥圖騰在貪狼體內，如果他妥協，意識雖然會消失，但力量會以另一種形式繼承下去。
但如果它爆開了狼圖騰的腦袋，就會徹底失去棲身之所，等同於與狼圖騰同歸於盡。
“怎麼辦，我們該怎麼辦？”
狼部落首領驚慌失措的拉着石，用尖銳的變了聲調的聲音詢問道。
“……”
石沉默着沒有說話，面對這樣突然出現的變化，他也無能爲力。
當幽冥圖騰力量全部集中在貪狼的腦袋裡，必然會把他的腦袋炸開，縱然這只是靈體，狼圖騰死亡的可能依然很大。
圖騰之間的事情，作爲部落人很難有什麼作爲，哪怕是首領，或者巫。
石擡頭望了一眼天上的星辰部落圖騰，但他依舊在緩慢的翻滾，並沒有任何變化。
這是一個沒有意識的圖騰，期盼他的幫助是不可能的。
難道……真的要同歸於盡麼？
石有些難過的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