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是稀裡糊塗地見了紀明誠的媽,心裡感覺那叫一個怪。接下來她就吃不下東西了,默了一會兒她擡起頭說:“紀明誠,咱下回還是去你那地兒吃飯吧。我也想通了,這肯德基還真是個是非之地。碰個熟人啊啥的,忒容易了。”
紀明誠眉開眼笑:“行。”
一來吧,他是想,在包間兒裡,倆人處着多好,他想幹點兒什麼還方便。不像這肯德基,這麼多人看着,他也下不了口啊。
二來吧,他這麼騷包的人實在沒法在這種地兒吃東西。常年養成的習慣叫他沒法在別人看着的情況下進食。
再者,他心裡暗暗樂着的是,姜是隻想着在肯德基人多,沒想到在“紀明誠說的那種地兒”碰到紀明誠的熟人更加容易。
姜是當然沒看到紀明誠那含着別樣笑意的臉,胡亂地把手裡的漢堡吃完了,起身叫紀明誠走。
因爲心情鬱悶,姜是拒絕了紀明誠要帶她去玩兒一會兒的邀請直接回了宿舍。紀明誠在樓下看着她上樓才離開。她沒回頭看他,直接就上了樓。
姜是一推開門波波就看到她了,奇怪地說了一句:“阿是今兒這麼早就回來了?”
姜是把包甩在牀上,有氣無力地“嗯”了一聲,然後轉身去廁所。
二丫輕輕地說了一句:“阿是,蘭妮在廁所裡。”
波波點頭:“她都進去半個多小時了。”
姜是大驚失色:“她在裡面……嗎?”
波波很正直地說:“阿是你太猥瑣了。”
姜是默了一下。
波波接着說:“怎麼着也得有個男人不是。咱蘭妮兒是這麼沒追求的人嗎。”
姜是繼續沉默。
二丫很無辜地看着她們:“怎麼我就覺着我聽不懂你們在說什麼呀。”
姜是翻了個白眼兒:“得了吧你早就該習慣了,小朋友。”
然後她轉過頭看着波波義正言辭地說:“我的意思是,‘蘭妮兒在裡邊便秘了’?波波,你太猥瑣了。”
波波委屈地扁嘴:“呸。你什麼時候這麼純潔過?!”
姜是淡定地回過身:“我就是不純潔,也不會明目張膽地叫人看出來。”
她話音剛落廁所門就開了,蘭妮從裡面出來,看見姜是站在面前就叫了一聲:“我靠你站這兒嚇人呢還是怎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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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是把她扒拉開自個兒往廁所裡走:“波波剛誇獎你有追求。”
蘭妮馬上笑起來:“那是。”
然後回過身拍拍明顯心虛着的波波的肩:“還是咱波波有眼力勁兒。”
她話音剛落姜是就從廁所裡衝出來,一把拍在她背上:“我靠你沒沖廁所還是怎麼的?”
蘭妮,波波,二丫:“……”
姜是洗漱完躺在牀上好久都沒有睡着。
蘭妮還在跟郭先生煲電話粥,一口一個“親愛的”叫得人雞皮疙瘩直泛起來。
對此波波很是奇怪地問過姜是:“怎麼你也談着戀愛,就沒蘭妮兒那麼瘮人呢?”
姜是很是淡定地回答說:“那是因爲蘭妮兒本身瘮人。”
廢話,叫她這麼跟紀明誠撒嬌,她還沒反應呢紀明誠鐵定先口吐白沫了。
波波現在已經豪邁地打起了鼾,鼾聲攪得姜是更加心煩意亂。
當然,發飆的是蘭妮。她走過去直接把波波的鼻子捏了一下。波波哼了一聲,然後暫時地消了聲兒。
二丫也已經睡着,還很清晰地講起了夢話:“……老師,這個我知道。”
姜是翻了個身——她已經習慣了。
平日裡她都是在這些神奇的聲音中睡着的。
但是今兒晚上她就是睡不着。
她依然想着她見到紀明誠他媽的事兒。在她的觀念中,見到男朋友的媽了,就已經是個很大的進步了。
可是現在她纔跟紀明誠開始多久啊。
她總覺得快了那麼點兒。
她煩躁地翻個身,聽到蘭妮終於跟郭先生說“拜拜”了。片刻之後蘭妮的鼾聲也響起了。
她坐起來,從枕頭後面摸出還沒關機的手機,手指按在鍵盤上打算關機。
可是手機震起來了。
她嚇了一跳,看到屏幕上顯示的“瓜腦子”之後隨即放鬆下來,接起來:“喂——”
那頭紀明誠就笑起來:“我就知道你睡不着。”
姜是彎起腿,呆愣愣地看着窗外:“什麼事兒啊。”
紀明誠默了一下:“你就不能對我溫柔點兒。”
姜是不耐煩起來:“我掛了啊。”
紀明誠馬上沒招了:“別別別——我就是想,你肯定還在想我媽那事兒是不是?”
姜是愣了一下,然後輕聲“嗯”了一下。
紀明誠說:“你說你糾結什麼呢。我都跟你說了沒什麼事兒的啊。”
姜是看着天花板——我靠你又不是我。
紀明誠見她不吱聲兒,接着說:“小是,我挺樂意我媽見着你的。你看,我媽見着你了,她就知道她有這麼個兒媳婦了。你別怕,咱們進展得是挺不自然的,但是我會努力讓你適應的。你別管那麼多,那些亂七八糟的,我來處理,行不行?”
姜是被小小地感動了那麼一下。
紀明誠,有時候還是挺靈泛的嘛。
默了一會兒姜是說:“嗯,我知道。我信你。”
紀明誠在電話這頭鬆了口氣兒。
他就怕姜是被他媽嚇到了。以姜是這種小女孩兒的性格,他很難保證她不會臨陣退縮。
他是真的很怕。
姜是見紀明誠沒吭聲兒,說了一句:“你早點兒睡吧,明兒不還要上班嗎。”
說得紀明誠心裡一暖——姜是什麼時候這麼對他表示過關心?
他馬上說:“行。你也早點兒睡啊,別我特意打電話來叫你睡覺結果你還睡不着了。”
姜是笑,說了“再見”就掛了電話。
她躺下來,心裡還是熱熱的。
她正打算再回味一下紀明誠剛剛說的話,就感覺耳邊有熱熱的噴氣,嚇得她一下子就坐起來,轉頭一看,蘭妮在黑暗裡看着她賊兮兮地笑。
姜是白眼都翻沒了:“你想幹什麼。”
蘭妮還是賊笑:“剛跟你們家紀明誠打完電話呢?”
姜是板着臉:“你到底想幹什麼。”
蘭妮繼續笑:“喲,我還真沒想到你也可以這麼溫柔的。那個聲音輕柔的啊。到底不一樣了啊。紀明誠那骨頭沒酥掉吧?”
姜是看着她,平靜地說:“蘭妮兒,你可以接着激怒我,我明兒就拿手機天天跟在你後頭拍你,上廁所,洗澡,我一刻都不停,再放到校園網上,到時候叫你生不如死死不如生,還叫你們家郭先生跟着你一塊出個名兒。”
蘭妮怔了一下,面如菜色。
沉默了一下她從姜是牀邊兒起身,一邊往自個兒牀走一邊兒碎碎念:“我靠剛剛白裝睡了。還打鼾了呀我。”
姜是翻了個白眼兒睡下來。
不過蘭妮有件事兒說得比較正確。
紀明誠的確是聽姜是的聲音聽得骨頭都酥了,當天網上就做了不健康的夢。
當然,那夢的女主角是姜是。
第二天姜是起來的時候已經不像前一天晚上那麼心肝兒不舒坦了,還挺高興,就差沒哼着小曲兒。
蘭妮在姜是的眼神威脅下沒敢把前天晚上姜是跟紀明誠打電話時候的情形講給波波和二丫聽,爲此她難受了整整一個上午,知道中午吃飯的時候才把注意力轉移到飯盆子和等在食堂裡的郭先生身上。
下午姜是隻有一節課,卻是四點才下課,所以她出了教室看到的是已經有些急躁的紀明誠。
她走過去站在他跟前:“你幹嗎呀這個表情?”
紀明誠接過她手裡的書包:“趕緊的咱去換身衣服——今兒晚上我們都要去參加晚宴,小三兒他們已經在準備去了,我們鐵定是最慢的,不過沒事兒,咱家老大頂着呢。”
姜是臉色一變:“晚宴?什麼晚宴啊?我不去可以吧?”
紀明誠拉着她往前走,一邊走一邊翻白眼兒:“你是我女朋友,我不帶你去帶誰去?都要帶女伴的啊——你別怕,不用你說什麼的,跟在我旁邊兒就成。有小美人兒那次的表現墊底,你還會做出什麼比她更狠的事兒來嗎?”
姜是聽紀明誠說過有一次樑容緋在跟着沈家鬆去晚宴的時候企圖報復沈家鬆想給他丟臉而把自個兒弄得跟個村姑的事兒。當時聽得她直笑。
這麼一想,她也覺得——對呀,總不可能比樑容緋那回還衰吧?
所以她索性跟着紀明誠去換了已經買好的衣服,然後去了紀明誠他們公司自家的酒店。
他們到的時候其餘人已經到了,沈家鬆正在跟紀明誠他哥紀明遠說什麼話,樑容緋拉着一個美女在企圖勸說她吃什麼她不敢吃的東西,William站在沈媛媛旁邊兒極其紳士地對着一個想跟沈媛媛搭訕的男人笑。
大家都是盛裝啊。
這是姜是腦子裡唯一的想法。
她一個學生,就這麼稀裡糊塗地跑到這種經常在小說裡出現的場景裡來了。
樑容緋首先發現了姜是,興奮地招手叫她過去。紀明誠對她點點頭,她就朝她們走過去:“哎喲喂這個高跟鞋搞得我腳疼。”
那個美女抿嘴一笑。
樑容緋揚着眉毛對美女說:“是吧,是吧?暮暮,相信我,她真的很可愛。”
美女對姜是伸手:“你好,我是林歲暮。紀明遠的女朋友。”
姜是去握她的手:“你好。我是姜是。”
心裡想着,這就是林歲暮啊。紀明誠說“無比乖”的林歲暮啊。
然後她自然而然地朝林歲暮靠了靠——要是她把林歲暮帶壞了,紀明遠不會找人捅死她的——吧?
但是姜是這個雄心壯志沒有得到實施,因爲一會兒紀明遠就過來把林歲暮帶走了,臨走前還對姜是點點頭,那眼神看得她心裡一顫。
紀明遠果然氣場強大啊。
樑容緋在旁邊兒癟着嘴說:“紀明遠就是個巨嬰,三秒離不了暮暮。”
結果她話音剛落沈家鬆就過來了,把她輕輕往懷裡攬了攬:“你懷孕着呢,別離我太遠。”
樑容緋白眼兒一翻,還沒開口紀明誠就跟着過來了,拉着姜是:“走,我帶你到處轉轉。”
姜是:“……”
紀明誠帶着姜是四處走動,間或被人攔住了說幾句話,紀明誠就跟人家介紹姜是:“這是我女朋友。”
然後那些人就仔仔細細地瞧上姜是一眼。
紀明誠從來沒有這麼直接地跟人介紹過他的女人啊。還這麼直白地承認。“女朋友”三個字兒,在他嘴裡從來都是奢侈的詞兒。
當然,姜是並沒有注意到這些。
шωш⊕Tтkǎ n⊕¢ 〇 她也壓根兒沒有想到紀明誠這麼做的意思。
他們只說幾句話就繼續朝前走。姜是一會兒就說:“我有點兒口渴。”
紀明誠馬上說:“那我們去拿點兒喝的。”
然後他還沒來得及擡腳,一個女人就朝他們走過來:“明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