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4 人海兩茫茫(四)
004?人海兩茫茫(四)
南英道:“你怎麼想起問這個?”
“我好奇嘛。(-)”南喬眼巴巴地望着南英哀求道:“好哥哥,你就告訴我嘛,我都不記得了...”
只要你不再自怨自責,怎麼都好。南英趕緊接了話題,將那日鬧市驚馬,以及一個少年救了她,卻又撞在石礅上的事情說了一遍...他原來擔心妹妹想起當日的狀況心中害怕,但見妹妹神sè正常,只是有些好奇,也就放下了心。
“這麼說,一個少年從馬蹄下救下了我?”她與少年雙雙暈了,她的靈魂附在這七歲的nv娃娃身上,那李言的靈魂,應該就在那少年身上了...想到這個可能,南喬有些着急地問道:“那個少年呢?”
“當時你暈過去了,額頭那麼大一個包,情急之下,我哪還顧的上那少年?”南英愛憐地mōmō妹妹的額頭。
“可那是我的救命恩人吶,哥,你後來就沒想着找找?救命之恩,我怎麼也要說聲謝謝吧,再說,當時人家也暈了,也不知道有沒有人照顧...”南喬眨巴眨巴眼,將心中的焦急生生壓了下去。
“我當時揹着你回來後,就被額娘罰跪了三日。”南英解釋道:“你醒了之後,我也到隆福寺打聽了,說是那少年還有兩個夥伴,又得了那縱馬之人賠償的十兩銀子,想必也是無礙的...”
“那...”南喬想了想,道:“那少年長的是何模樣?哥,你畫了畫像吧,若是我們以後見到了,這救命之恩,怎麼着也要好好謝一謝的。”
南英聞言非常不好意思,別過臉不敢看妹妹期冀的眼神,低聲道:“我沒看清...我當時一心撲在你身上...我...”
沒看清?南喬有些沮喪。這人海茫茫的,若是能畫了畫像,按圖索人,總比這毫無線索的好...不過,自己本來也就沒奢望這麼簡單就找到他...而這救人的少年,也不一定就是李言...
還是按照自己原有的計劃,慢慢來吧。
南喬見哥哥還在懊惱,將自己的小臉貼進哥哥手掌裡,道:“哥,有你當哥哥真好...”是呀,他這哥哥若不是眼中只有自己,哪能連救人的少年都看不清長相?
當下這一對兄妹又轉了話頭,說了些學堂裡的閒話,南喬也趁機讓南英多教了自己幾個字...她的記憶裡,這七歲的nv娃娃只偶爾認了幾個字,讀書是一定不能的。這怎麼能行?這幾日都無所事事地,只能在這院子晃悠,她可是被悶的不行...
一人學的開心,一人教的高興,時間也就溜得很快。
南喬感覺還沒過一會兒,陳氏就進了院子。自己換了旗裝,又喚來南喬,簽着她的小手,過了垂huāmén,來到前院一間佈置成會客室的地方。
一個白鬍子老大夫正坐在椅子上,身邊放了個yào箱,面前還擺了一杯茶,正熱騰騰地冒着氣。他的身後,垂首站着一個十來歲的青衣yào童。
南喬一見到這兩個人,腦中自動浮出了關於這兩人的記憶。如此看來,她原本的記憶只是被自動歸檔放在了一邊,並不是沒有了。只要一遇到相關事務,就會自動回想起來,就像百度娘需要一個關鍵詞一樣...
再回到這會客室來。這白鬍子大夫,是東城回chūn堂的坐堂大夫,也姓陳,但是具體叫什麼卻是不知的,附近的人們都稱其爲陳老,人品醫術也是有口皆碑的。
聽說這幾年他年紀漸大,平日裡極少出診,南喬她們家雖然近些年窮困了些,但因爲打從當年陳氏難產時,正是由這位老大夫出手,救回了陳氏母nv的xìng命,而且,聽說南喬生下來時,像個貓兒一樣,都說是養不活的,也是陳老jīng心擬定的yào方,這才使得南喬雖然小病不斷,但卻還算平安地長到了七歲...
他身邊的那位,說是yào童,其實是他的嫡親孫子,就叫着陳興醫,打從前幾年開始,就由陳老帶在身邊,實打實地教導。別看他才十歲不到,手裡的醫術可不一般,若是較起真來,小些的醫館裡的大夫還不如他呢!
“陳爺爺。”南喬先是向着陳老屈膝請安,又對着陳興醫笑着叫了聲“興醫哥哥”。
陳老見了南喬的氣sè十分詫異,眼前這個小丫頭,雖然看着還有些瘦弱,可哪裡還像個病秧子?這才幾天,一個頻死的人突然生機勃勃,這家人莫非得了神丹妙yào不成?
不說陳老奇怪,就是那還是大夫學徒的陳興醫也萬分不解。他望氣的本事可不差!幾天前,南英將這丫頭背到醫館的時候,這丫頭可只剩下了若有若無的一絲氣,那情形,分明是活不了了!
而他爺爺還是盡心盡力地爲這丫頭施了一遍針,最後還是無奈地搖頭。他記得他爺爺當時嘆息道:“若這丫頭三日不醒,那準備後事吧。”他聽到這句話,還很是傷心了一會兒,連着兩頓沒有吃下飯。這麼小小的,漂亮的一個丫頭,竟然就這麼死了?
因此,當南喬甜甜地叫他“興醫哥哥”,他的心中可是高興壞了!若不是有他爺爺在,他真想上去抱着她那小小的身子打幾個轉...他雖是自幼學醫,但到底是年紀還小,還不能像他爺爺般習慣生死,特別是南喬又是他僅有的有些熟悉的nv孩子...
“喬喬小姐多禮了。”陳老微微彎了彎腰。他是漢人,又是平民,嚴格說是不能受滿人的禮的。
陳氏笑了笑,示意南喬在陳老對面坐下,將南喬的右手袖子稍稍挽起一些,lù出依然有些蒼白的細幼手腕,放在榆木桌上放好後,陳氏又從腰間摘下一塊雪白的帕子蓋在南喬的手腕上,道:“有勞陳老。”
陳老道了聲“不敢”後,再沒有多過客氣,右手兩指搭在南喬的手腕上,左手不住地捋着他那huā白的鬍子,皺着眉頭,神sè間像是頗多疑huò,久久不語。
陳氏緊緊盯着陳老的臉sè,見他眉頭緊皺,她的心緊緊揪了起來,七上八下的。喬喬這看起來不像是有大的máo病啊,難道是還有了不得的隱患?額娘留下的yù簪子當了三百兩銀子,這幾日僅給喬喬買了人蔘母jī等食料燉湯,就huā去了幾十兩,剩下的...剩下的也不知道能撐多久?難道真要賣院子了?也罷,只要喬喬能好,賣個院子算什麼!
相對於陳氏的焦急揪心,南喬卻是鎮定的很。她雖然不是醫生,但自己的身體,自己哪能不知?她這一個靈魂附身,身上原本那些luàn七八糟的máo病像是隨着原主人靈魂的消失,而通通不見了,現在的她,除了不夠“強壯有力”,恩,可能還會因爲人蔘燉jī湯喝的多了,有些上火外,絕沒有大問題的。
“陳老,喬喬她怎樣?”陳氏見陳老終於診脈完畢,迫不及待地問道。
陳老衝陳氏安慰地笑了笑,道:“夫人不必焦急。”說罷,他轉身對站在身後的陳興醫道:“興醫,你去試試。”
陳氏見狀,也沒說什麼。她心中雖然萬分焦急,想知道nv兒的身體狀況,但也知道,陳老這是藉機給他孫子些實習機會,可人家陳老多年來一直對她們家照顧有加,不僅親自上mén問診,且yào材什麼的,算的也是平價,遇到他們一時拿不出診金的,時常還減一些緩一些的,就這一分幫扶的情意就不輕了!
陳氏心中也是時常感慨,她們家這幾年生計艱難,什麼人情世態沒見過?從來都是錦上添huā的多,雪中送炭的少!這血脈相連的族人親人,還不如一個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