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9 夜會五

019 夜會(五)

019夜會(五)

李言竟然真的找到了她。

南喬躺在chuáng上,怎麼也不敢睡着,很害怕自己這是在做夢。她怕她只要一閉上眼睛,今日的一切就變成了一場夢——是她夢見了自己上街擺攤,是她夢見了李言,是她夢見了剛剛熱鬧的午飯……

不,不會是夢……南喬一個翻身坐了起來,下了chuáng,跑到了垂huāmén邊,聽見了前院李石的打水聲,李秀努力擦洗房間聲,李言和陳氏的說話聲,才又安下了心。

是他。他就在前院,就在她身邊。

自己太緊張了。南喬笑着搖了搖頭,回了房間,怕自己又胡思luàn想,索性也不睡了,擺nong起針線來。他們家裡沒錢,李言看起來也沒錢……日子要過的舒心,離了銀子哪能成?所以陳氏進來的時候,見到的她心心疼愛的nv兒正在努力的畫面

再說陳氏幫着南喬換了衣裳,又是一番梳洗之後,太陽已經有些偏西了。娘兩個手牽着手到前院喊了李言,再次去了寺前大街。購物的心情顯然比擺攤的心情更舒暢一些,南喬好奇地東張西望,只覺得什麼都稀奇有趣。

陳氏也覺得nv兒以前身體弱,從不曾逛過街,也就樂呵呵地由着她,自己只跟李言說一些京城風物。她刻意避開了談論蘇州或是海上的事情,以免引的他傷心。陳氏雖不管,但南喬看了一會兒也就失去了興趣——她畢竟不是真的小孩子,問了陳氏上街的目的後,就催促着兩人快些買。“額娘,咱們快些買了回去多做些,多賣銀子!”

“以前怎麼沒發現喬喬這麼愛錢?”陳氏打趣了一句,想着nv兒說不定是累了,正好在布店裡歇一歇,於是就進了就近的一家店子,由李言和南喬做主,將他們家庫房裡的桃紅色,大紅色,橘黃色,以及棕黃色的散碎布料都挑了出來。

“恩,黑色的也要一些。”南喬想了想道。

“有,有。黑色的可不少!”夥計熱情地將庫房裡黑色碎布搬出了些。這幾個客人真是奇怪,竟要這些碎布料……要知道,這些布片,恐怕給小兒做衣裳都是不夠的,他們要來做什麼?唉,管他呢,掌櫃的若是回來,知道我將這些扔了可惜,留着賣不掉的布料都賣掉了,一定會獎勵我的!

“一共三兩三錢銀子。”夥計報了個數。

“我說,夥計,你這就不厚道了。”李言手指敲擊着桌面,皺眉道:“若我沒說錯的話,我要的這些布,可都是你賣剩下的,就算是再等個三年兩載的,也不一定賣的出去,最後還是在庫房裡黴掉壞掉,然後扔掉……”李言直視着夥計道:“我說的可對?”

莫非這少年還做過夥計?看打扮不像啊?或是家裡開了有布莊?怎麼會對這些如此清楚?那夥計下意識地點了點頭,道:“以客官看呢?”

“三錢銀子!”李言笑眯眯地道。

“什麼!才三百文!”那夥計差點跳了起來,臉上頓時有些不好看了。見過還價的,沒見過還的這麼狠的!“這位爺莫不是來消遣小人的?”

李言笑道:“既然是最終要丟掉的碎布,何必留着佔庫房呢?三百文雖然少,但總比一文不值的好不是麼?若是店家肯賣,往後的你店裡的這些碎布,我們還會收購的

。夥計你既然做不得主,還請去問問你們掌櫃的。掌櫃的若是與你一個意思,那咱們只好去別家買了。”

“這……”夥計有些爲難了。就像李言說的,這些散碎布料根本賣不出去,人家肯出三百文確實不錯了。但這些本都是好布啊……而且,這些碎布拼起來,足有好幾匹了!

那夥計待還要與李言論論價錢,但從mén邊傳來一個聲音道:“賣給他們吧。”幾人回頭,只見來者是一個四十來歲,紅光滿面,很是富態的男人,眼睛裡一直含着笑,看樣子十分好脾氣。

“掌櫃的,您回來了。”夥計見到來人,趕忙見了禮。

“原來是掌櫃的。”李言也含笑微微彎腰,道:“還是掌櫃的有魄力。”

“公子客氣了。”那掌櫃的笑道:“不知公子要這些碎布料何用?”

李言笑而不語。南喬趕緊拉了拉陳氏的衣袖。陳氏會意,趕緊從荷包中取出一個三錢的碎銀子付了帳,又去mén口攔了車,開始整理起布料來。大塊的最多一尺見方,小塊的只比巴掌大不了多少…..

那掌櫃的見李言不答,有些尷尬地咳嗽一聲,對那夥計喝道:“還不幫忙!”

碎布被夥計用繩子捆成了幾十個小捆,被一一搬到馬車上,陳氏讓南喬坐上車,自己與李言走路,順帶在路邊攤上幫李言主僕買了些日常用品,最後才找到一家賣棉huā的店子,稱了兩大包新鮮棉huā,用去了不少錢……

直到回到家,將布捆卸下了,打發了馬車,陳氏纔開口問道:“言哥兒,這些布料做手帕,做荷包不也能用,你爲什麼說賣不掉?”

“伯母,你會爲了做個荷包,專mén去買塊布麼?”李言笑着反問道。

也是……自己都是用做衣裳剩下的料子縫荷包的……陳氏明白過來,笑着讚道:“今日多虧了言哥兒,不然,我可是要多huā不少錢!”

“就是,大哥哥真厲害!”南喬也佩服地翹起了大拇指,眼睛笑成了月牙兒。

“哪裡值得伯母和喬喬這麼誇讚

!”李言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問道:“伯母,這麼多布料應該夠十天用的了吧,放在哪兒?”

“額娘,放我屋裡!”南喬忙說道。

陳氏笑着應了下來,三人一起動手搬起了布捆。

“晚上沒人的時候,到我房間來。”趁着陳氏不注意,南喬小聲地對李言說了句。可憐他們雖然見着了,但一直都在衆人眼底下,根本沒有機會好好說話。

“恩。”李言望着南喬的眼睛裡滿是柔情。

“哎呀喬喬,不是說了讓你歇着麼?你人小,搬得動麼你!小心摔跤。”

聽見陳氏嗔怪,正在偷偷jiāo流的兩人迅速別開臉,李言的臉上又露出他那溫和的笑容,而南喬則是不服氣地撅起小嘴,道:“額娘,您別看不起喬喬!喬喬搬得動!”

最後兩包棉huā,是由寶柱帶進來的。陳氏一見他,就笑着將她打算這十天專做布熊,以及他們今天購物的經過說了一遍。寶柱聽罷,不置可否地點點頭。

李言見東西已經規整好,也告辭去了前院。他知道古人最講究個內外有別,陳氏待他是很好,但畢竟才認識一天,這會兒還是先保持必要的距離更好一些……

“喬喬,去給阿瑪倒杯熱茶去。”寶柱對南喬說道。

倒茶?南喬撇了一眼堂上那個茶壺,沒說什麼,轉身去了茶水間。這麼熱的天,放着冷涼的菊huā茶不喝……不就是與陳氏說話不讓自己聽麼!南喬心道,自己還非要聽聽!想着想着,腳步就停了下來。

“爺,您有話說?”陳氏問道。

“我剛剛去了言哥兒所住的那家客棧。”寶柱道。

“可是,言哥兒說了謊?”陳氏緊張起來。南喬聞言心中也是一緊。李言編的那個身世也太悽慘太倒黴了些,這若是被寶柱看出不妥,一致認爲李言是個騙子,那就糟糕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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