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至今日,姚美蘭才發現現在早已不是她們那個時候的時代,男人護膚化妝做美妝博主都已經是件很正常的事情,是自己的眼界閉塞才一直阻撓程凡,看見程凡能在自己喜歡的領域做出一番成績,她由衷地爲自己的兒子感到高興。
以前是她沒有看清現在這個年代,其實現在職業這麼多樣化,早已沒有規定男女該做什麼樣的工作。
要不是生病這段時間,思想和眼界都跟着開闊了一些,姚美蘭也絕不會成爲現在的姚美蘭了。
程晨和程凡同時鬆了口氣,他們都以爲姚美蘭特意來找程凡大約是爲了找茬,沒想到竟是和解。
姚美蘭把自己心裡的話都說了出來,重重地吸了口氣,輕鬆地攤手笑了笑:“好了,這下我心裡也輕鬆多了,以前我這個當媽的總覺得你們兩個誰都不順我的意,不過現在我也想開了,兒女都長大了,都有自己想走的路,我也不再阻攔你們。”
程晨內心倒沒什麼波瀾,但看着程凡那樣子像是真被感動了,眼圈竟然意外地有些紅。
“好了,別說這麼多了,馬上就到表演的時間了,沒多少時間了,化完妝沒有?”
謝婉芝怕是已經等急了,生怕姚美蘭會突然放自己鴿子,剛纔程晨在來時的路上謝婉芝不斷打電話過來催促,直到程晨向她保證已經找到了姚美蘭,這才稍稍消停了些。
程凡忙不迭地點頭:“已經化完了,我陪我媽一起去吧,我媽人生第一次登臺表演我怎麼能錯過?”
姚美蘭登時有些不好意思,推了推程凡說:“你還是別去了,不是還在上班時間嗎?別耽誤了工作。”
“不礙事,我請個假就行,反正同事們都在。”
程晨挑了挑眉,她從前沒有發現,原來不知不覺中程凡也已經漸漸地按照自己的軌跡長大了。
姚美蘭縱然表面表現得不怎麼希望程凡去看自己的演出,但程凡主動要求一起去,她心裡卻有些開心。
車子一路堵到了演出現場,他們到的時候,觀看錶演的觀衆已經陸陸續續填滿了場子,雖然只是一個小型演出,但觀衆都很熱情,令程晨意想不到的是宋勉。
她記得這陣子宋勉應該很忙纔對,饒是如此,他還是抽空來看姚美蘭的表演,還帶了餘悅她們一起,拿了應援棒和自制的應援牌,給足了姚美蘭排面。
整個觀衆席裡,當屬姚美蘭的應援最大最多最足。
程晨扶額,有些哭笑不得,陪着姚美蘭一起去了舞臺後面的化妝室。
見到姚美蘭的那一刻,謝婉芝才狠狠地鬆了口氣,姚美蘭卻有些不好意思,耷拉着腦袋小聲地致歉:“謝老師,對不起,我讓你們操心了。”
謝婉芝莞爾一笑:“沒什麼對不起的,你現在來了就好,我還擔心你衝不怕自己心裡的障礙不願意來登臺表演了,這樣我這損失可就大了。”
謝婉芝一直都是姚美蘭最大的支持者,從姚美蘭決定要學琴到現在,無論姚美蘭遇到了什麼困難,謝婉芝都會想方設法地幫助她替她解決,這不僅是因爲當初姚美蘭是查爾斯介紹過來的學生。
更重要的是,在姚美蘭的身上,謝婉芝看到了一種無法用語言來形容的魔力。
姚美蘭的自信,勇敢,熱情,陽光,感染了許許多多的人,也讓謝婉芝重新看到了人身上的無限種可能。
她喜歡姚美蘭這個學生,並且渴望能爲姚美蘭實現心中的夢想,而這一切離不開姚美蘭自身的努力。
姚美蘭一直都很不自信,其實她不是什麼對自己很有信心的人,沒生病之前,她在很多人眼裡就是個典型的中年婦女,壓根不會跟鋼琴這種東西聯繫到一起。
饒是此刻,她還是覺得自己登臺表演或許會像是小丑。
可那麼多人對她抱有期待,那麼多人在鼓勵她,如果她就此退卻了的話,那這些日子以來的努力就都白費了。
以前每日每夜爲了登臺表演苦練的日子不就都算是浪費了嗎?
謝婉芝拍拍姚美蘭的肩膀以示鼓勵:“加油,別想那麼多,你可以的,待會兒等我的指示上臺就可以了,就像過去每一次你練習時的那樣,心無旁騖,安心地做好你自己即可。”
姚美蘭重重地點了點頭,像是對謝婉芝的承諾,更像是對自己無聲的鼓勵。
程晨看得出來她其實很緊張,手心手背都是汗,連剛化好妝的額頭都被汗水濡溼了一片劉海。
她試着轉移姚美蘭的注意力,便隨意聊起了天:“結束之後你最想幹什麼?”
姚美蘭詫異地抿了抿嘴,搖了搖頭:“我還沒有想過。”
“宋總也來了,他在臺下看着你呢。”程晨特意強調了一下宋勉,爲了給姚美蘭鼓勵,也爲了告訴姚美蘭,有很多很多人對她抱有期待,她並不是像她自己想得那樣沒什麼本事。
和程鋼生活的多年來,姚美蘭其實早已經沒了什麼自我,即便有,也是生活賦予她的,生活早把她改造成一個連她自己都陌生的人。
生病時22歲的姚美蘭,如果回過頭看到生病之前的自己,一定會覺得匪夷所思,也一定不會相信那竟然是自己。
姚美蘭聽到宋勉來了時明顯比剛纔更緊張了,她下意識地看了眼鏡子裡的自己,小聲問程晨:“我……我這個樣子會不會很奇怪?”
她以前就不怎麼打扮,現在冷不丁這一打扮,其實連自己看着都覺得彆扭,到現在還沒看順眼。
程晨笑了:“放心,一點也不奇怪,甚至我覺得很好看,你就要多打扮打扮,才知道自己這麼多年究竟怎麼忽略了自己。”
誰規定女人結了婚生了孩子就要伺候一家老小呢?
誰規定離婚就是丟人現眼呢?
程晨就是要讓姚美蘭知道,任何時候任何年紀,女人都能自己選擇做自己想做的事情,而不是被各種枷鎖所束縛所擺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