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病!”劉徹快步走進承明殿。大軍已由昨日開拔,他面上雖然鎮定,但心裡也亦十分忐忑,當然還有些興奮,像在品味一種類似冒險的刺激。
“在看什麼呢?”一身白衣的少年此刻正伏在案几上,看着一張地圖若有所思。劉徹饒有興趣的走上前探問。
“陛下此次出兵雖然動用了十萬大軍,真正的尖刀卻只舅舅這一把。大軍分兩路出擊,迷惑性極強,陛下此舉安排甚妙。”
“喲,行啊!”劉徹臉上不動聲色,心裡卻暗暗驚奇。他這一番話,正正暗合了前幾日自己和衛青定下的策略。
“行啦別看了,今天不是你生日嗎?朕送你份大禮!走,跟朕去校場!”劉徹神秘的一笑,拽着去病出了宮門。白衣少年聽到要給自己過生日,瞬間換上了一臉陽光。畢竟兒時在鄉下,過的都是苦日子,還沒有誰正經給他過過生日呢。
來到校場,躍入去病眼簾的是一支嚴整的羽林隊伍。這支隊伍裡的士兵個個身着戎裝,高大英武,騎着良種的戰馬,正肅立着等待天子的檢閱。
“怎麼樣?這八百羽林就是朕送你的大禮!”劉徹笑望着去病,道:“朕已經頒旨,封你爲驃姚校尉。這八百騎就是你的第一支隊伍!能把他們**成什麼樣,看你的本事!”
“謝陛下!”有了自己的軍隊,領兵的夢想又進了一步,霍去病頓時心花怒放,順勢給劉徹行了個大禮,又俏皮的笑了笑,試探着問道:“陛下,那臣能帶他們上戰場嗎?”
“喲,現在就想上戰場啦?先好好練兩年吧!”劉徹看去病略帶遺憾的表情,又故意逗他:“等下回你舅舅出征,朕替你問問他願不願意帶上你!”
說話間,未央宮的一個侍衛急匆匆地跑了過來,道:
“陛下,前線軍報。”
“念”
“衛青所部已到達高闕。車騎將軍啓奏陛下,據今日線報,右賢王已列陣與於黃河西岸,準備攻擊河朔防線。請陛下下詔公孫賀,李蔡所部,令其做出增援河朔的態勢。另請陛下詔命李息,張次公所部,令其在漁陽方向大造聲勢,以作戰略佯動。使我軍形成全線調動之態,以此迷惑匈奴。”
“好,就這麼辦!”劉徹長袖一揮,示意旁邊的霍去病,“聽明白了吧,你去,照着你舅舅的意思擬詔!”
“諾!”
在匈奴的部落裡,右賢王在右部諸王中地位最高,他又一向以能戰漢軍而著稱,大單于對他一直十分信任,自然不是庸碌之輩。只是豐富的“對漢”經驗,讓他萬萬沒有想到,等待着他的會是怎樣的一份滅頂之災。
此時,他正一手抱着個西域美女,一手端着杯香醇的葡萄酒,洋洋得意地對帳篷中的部將講話:
“哎呀,看來漢朝人不過如此啊,爲了守個河朔防線,還弄出這麼大陣仗。還另從右北平出兵,是想打左賢王嗎?真是天方夜譚!我大匈奴就是要像草原上的狼,要用我們鋒利的獠牙,把漢朝這隻羊咬出一個又一個的傷口,讓他們顧此失彼,最後把血都流盡了!哈哈!”
“王爺,要謹防衛青軍團啊,其部已到達高闕,萬一他偷襲我們……”
“得了吧”右賢王醉醺醺的一擺手,道:“嚇唬誰呢,衛青離這足足有七百里!漢軍還能飛過來嗎?要打也是等明天,明天本王去親自給他點厲害嚐嚐!”
這是個沒有月的夜晚,整個草原都染上了一層墨的顏色。右賢王的大帳內,歌已罷舞已歇,所有人都已沉沉睡去。四周一片寂靜,遠處似乎有幾聲狼嚎,隱隱綽綽的,聽不太清。
在高闕,衛青第一道將令就是讓三萬大軍和戰馬飽餐一頓。然後卸掉人馬身上一切有響聲的物件,趁夜悄悄進發,疾行七百里。此時,右賢王大營已在眼前。
結果在此時已經註定。衛青長劍一揮,無數火把,無數箭矢向匈奴人飛去。三萬鐵騎隨即撲上,一時間火光蔽天,喊殺聲和匈奴人的哭號聲響成一片。可憐那右賢王睡得正香,他的大軍卻被堵了個正着,半夜驚醒,他迷迷糊糊的披衣上馬,被幾百衛士護着,朝草原深處倉皇逃命去了。
“他居然連崗哨也沒設,愚蠢是要付出代價的!”衛青在馬上一縱一躍。
“啓稟將軍,右賢王跑了!是否需要追擊?”
“將軍不必管它,現在清點俘虜輜重即可。”說話的是衛青的一個參將,趙信。他原是匈奴的一個小王,因前任單于對其有殺父之仇,故率部降了漢朝。
“按匈奴人的規矩,右賢王逃回王庭也活不成了。”
“好!”衛青對趙信十分讚賞,這次你帶來的匈奴快馬立了大功,本將回去定會奏明皇上,重重賞你!”
“謝將軍!”
兩天後,兩封軍報先後呈到劉徹面前。匈奴右賢王部被衛青盡數掃蕩,得小王十餘人,男女一萬五千餘人,牲畜千百萬頭。右北平的匈奴軍羣龍無首,全線潰敗,右北平亦大捷。
“陛下,此戰過後,匈奴徹底被分成東西兩段,右賢王部遭受重創,這回打得他們恐怕是很久都喘不上氣兒了!”韓嫣進言道。
“衛青到哪了?”
“回陛下,車騎將軍今日班師,預計黃昏時分到達。”
“先派人去軍中,讓衛青晚兩個時辰進城!”劉徹正在用膳,一下跳起來,腿還被桌角絆了一下。
“陛下當心啊。”
“韓嫣,馬上擬詔,拜衛青爲大將軍!統率全部漢軍!”一向沉穩的天子在宣室殿裡來回的走,急吼吼的下達旨意。
“還有,命人在城外十里築起拜將臺,派出使節……不,你親自帶着大將軍印和朕的詔書,到城外去宣詔!”
“諾!”
“還有,通知禮官,禮樂都要準備好!”
“諾!”
“還有,通知文武大臣,兩個時辰後出城,跪迎大將軍還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