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策、周瑜在劉勳獻城之後,留程普坐鎮,繼續帶兵北上安豐,出兵固始。
白圖已經發出檄文,將出徵汝南,徹底蕩平逆仲,給豺狼成性的僞帝袁術,以及以橋蕤爲首,奉命洗劫壽春百姓的戰將,一個“公道”!
此時壽春一線的兵馬,也已經強渡淮南,奪取了安風津,進逼汝陰,加上從舒城出發,過安豐到固始,渡淮北上葛坡這一路……
兵分東西兩路,同時向汝南發起進攻。
見白圖要動真格的,曹操也不得不提前出兵——否則汝南一旦落入白圖手中,到時白圖和許都之間,就只有一條窄窄的潁水……
到時面對一個比袁術巔峰時更強的白圖,曹操就只能考慮,是給袁紹送質子、還是給白圖送質子了!
還好袁術雖然已經是掉毛的鳳凰,但有南陽和汝南的精銳,不至於速敗。
“袁術這廝實在可惡,竟然在這時,還去撩撥那白圖!”曹操憤惱的說道。
而且袁術之前還亂漢自立,這令掌握着朝廷大義的曹操,斷絕了支援他的機會,只能選擇和白圖“競速”。
“白圖在江東蓄糧億萬,據說……還用某種神奇的方式,在吳郡每天漁獲萬石,只怕早有介入中原之心。”劉曄說道。
“這倒是未必,若非袁術在壽春的暴行,以如今江東、淮南的局勢,白公應該繼續安撫壽春纔對。”荀彧說道。
“哼!文若,你還覺得他是毫無野心嗎?”曹操有些不滿的說道。
荀彧聞言苦笑一聲道:“之前小覷白公,實乃文若之過,至於如今……白公是否有野心,也已經不重要。”
“哎,也是我被他大奸似忠的模樣騙了,如今他已經在江東做大,又兼併了淮南,兵鋒之盛,只怕猶在我之上。”曹操感慨的說道。
反而之前在此事上,與荀彧一直意見相左的郭嘉,這時開口道:“主公不必妄自菲薄,白圖如今雖然兼併揚州,但相比於主公的話,白圖有七敗、主公有七勝,足以爲主公奠定在汝南的勝局!”
“哦?我有哪七勝?”曹操聞言驚奇道。
“白圖沽名釣譽、爲仁義所豢,戰前便已經聲明,對袁術舊部遇降不赦,而主公卻能夠記功忘過、兼收幷蓄,此其一也;
如今淮南大旱,焦土千里,白圖要征戰汝南只能從江東運糧,而主公則只需要從中原運糧,許都也糧餉充足,白圖的糧道之長十倍於主公,此其二也;
白圖在江東、淮南,從未經歷過苦戰,多是以巧取勝,而主公的勁旅卻是數年征戰於中原,此其三也;
江東水利之地,善舟楫而少馬,主公的虎豹騎已經訓練完成,在汝南中原之地會戰,白圖的騎兵定遠遜於主公,此其四也;
淮南之地,如今大旱未緩,江東更是有山越爲亂,而兗州政通人和,主公後方穩固,此其五也;
白圖以寬爲仁,放任孫策、呂布一干虎狼之輩自成一部,而主公寬猛相濟,軍中一心,此其六也;
白圖對自己見到的百姓,視如父母子女,有所小傷小損便悲怒形於色,而主公心懷天下百姓,心向萬世之安定,故可忍一時之忍,此其七也……
有此七勝七敗,江東縱有十萬兵馬,又如何與主公爭鋒?”
荀彧、荀攸、劉曄等人聽完,紛紛詫異的看着郭嘉——你還真能掰扯?
仔細思慮的話,會發現這所謂的七勝七敗,很多都是模棱兩可。
比如白圖聲名“遇降不赦”的事情,固然會令參與到壽春之事的戰將,激發起對白圖的死戰之心,但與此同時,也令白圖坐死了“替天行道”的名聲,使得軍民一心、同仇敵愾。
江東兵的確少馬,而在平坦的中原地區,騎兵可以說是決定性力量,這點的確是虎豹騎已經成型的曹操更有利,但是……有那位“飛將軍”在,白圖在騎兵上,也並非毫無還手之力。
至於“以寬爲仁”就更是如此,白圖的確對待屬下、對待治下的世家豪族,手段都偏寬偏軟,但是……這也是白圖的爲政理念,而且並非毫無底限,只是底線與曹操不大一樣,哪怕“亂世從嚴”是廣爲實踐後的真理,不過看江東現在的情況,又怎麼能說白圖的寬仁是弱點呢?
曹操治下政通人和?呵呵,昨天荀彧還聽說,漢帝劉協因爲一箇中郎將被撤,氣得砸花瓶!
所謂七勝七敗,大多都是如此……
不過曹操卻一副已經相信了的樣子,一掃之前的頹色,而且信心十足的開始和衆謀商議,如何在白圖之前攻取汝南。
荀彧等人也大概猜到,曹操是故意配合,來安慰軍心……
這種牽強附會的勝敗論,顯然並不能真正的用來預測勝負,但用來安撫人心倒是不錯。
只是卻沒人發現,郭嘉的臉色,這時更加蒼白了幾分!
同時郭嘉嘴脣稍微動了動,似乎是嘀咕了一句“只有五條嗎”,但並沒有其他人聽到。
而就在同一時刻,擔任先鋒的呂布,突然發現自己麾下的騎兵,速度有些疲軟起來。
經驗豐富的呂布,馬上命人停下、檢查,結果發現戰馬的各項數值,都不在最佳區間,原因不明……可能是水土不服?
畢竟這幾年折騰下來,呂布手下的騎兵,雖然是按照幷州騎的方式訓練,但是戰馬卻已經很少有幷州馬,大多是江東馬以及從荊州運來的滇馬……
只是呂布隱隱覺得,這不像是水土不服,不過只要不是水源被投毒,倒也鬆了口氣。
雖然不在最佳區間內,但也還在正常的下限之內,只是衆多戰馬一同如此,令騎兵的戰鬥力下降了幾分。
……
同一時刻,在汝南各地駐軍的戰將們,不少都在議論着白圖通傳天下的檄文,之前入城劫掠這種事情,的確令他們爽了爽,但是現在……
白圖的檄文令他們驚恐,遇降不赦……那豈不是輸了就只能死?
恐懼與憤怒,開始在他們心中蔓延,一個個咒罵着白圖要用他們的性命,來成全他自己的仁義……否則爲什麼不能寬恕他們?
“據說兗州的曹操,也要和我們開戰……我如果也在北面就好了,敗給曹操或許還能活命……”一位小機靈鬼,說出了大家的心聲。
……
同一時刻,正在淮南運糧的隊伍,人力役工們忽然有些士氣下滑,真人勞工們也不約而同的,在心底冒出個想法——大熱天的,那麼多小河流都幹了,居然還讓我們運糧,白公是不是太折騰了?
當然,這想法出現之後,馬上就被他們自己壓在心底——怎麼能這麼想恩公?現在災年家裡地都荒了,能有口救濟糧吃,多虧了恩公……
不過有了“雜念”之後,哪怕沒有形成怨氣,運糧的速度也緩了不少。
就連負責運糧隊的縣尉,這時也說道:“大家也累了,到前面的陰涼下就歇歇吧!”
速度這一慢,運輸的糧草消耗就更大了起來。
……
同一時刻,白圖麾下大量只經歷了完整的訓練,但並沒有真正上過戰場、或是隻進行過並不激烈的交戰的“新兵”,對於將要發生的戰爭,心中惴惴不安起來。
這次袁術已經被逼到了老家,麾下也都是真正的心腹精銳,應該……不會再投降了吧?
平時訓練的那些,我上了戰場之後,真的能夠用出來嗎?
如果因爲我,而耽誤了戰局怎麼辦?如果我……死在戰場上怎麼辦?
雖然他們馬上也想到了金陵城外的護民祠,想到了成爲基層戰將之後,家中分的田地、減免的賦稅,想到了即使自己戰死,家中也會得到撫卹,想到了自己的孩子將來能夠在縣學讀書,之前的猶疑散去了幾分……
但是,新兵綜合症,依舊在無聲無息的影響着白圖麾下的士氣。
偏偏白圖手下,的確大多都是這種“新兵”,因爲之前的大戰略,哪怕已經訓練過一兩年,但真正見血卻很少!
……
同一時刻,豫章的山林中,原本沒有動作的幾個山越部落,最近彷彿春天來了一樣,一個個鬥志昂揚了起來,下山與漢民交易時,脾氣也稍微大了一些。
原本因爲百錢的得失纔會動手的脾氣,一下子暴躁的虧八十錢就想打人……
而“交易衝突”、“失手殺人”,一向都是小規模漢越衝突爆發的導火索,有時一場禍亂數縣的山越爲亂,究其根本就是一次十幾人的羣架……這令高順的壓力,又大了不少。
……
同一時刻,正在訓練虎豹騎的曹純,忽然感覺麾下騎兵變猛了不少,彷彿都在超常發揮,還有些嘖嘖稱奇。
同一時刻,正在給曹操運送軍糧的隊伍,一個個勞工心裡都想到了美事兒,美滋滋的步伐都快了幾分。
同一時刻,身經百戰的曹軍,對於又有大戰將至,表現得沉穩中還有些亢奮。
同一時刻,最近屢屢在曹操手中吃癟,對其越來越不滿,卻又毫無辦法的漢帝劉協,忽然感覺曹操新送進宮的廚子還不錯,心情好了幾分,打着飽嗝看曹操也眉清目秀的,鬥爭意識稍微淡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