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懷疑韓傅和地獄做了交易,用來換取家人的下落和無與倫比的力量,提出這一猜測的人有非常充分的理由,其中最有說服力的一點,是韓傅從地獄回來後,在幾天內就找到了失蹤的家人,當一羣負責照顧他的任務專員找到再次消失的韓傅的時候,同樣是在陰沉的雨幕中,這個年輕人再一次無視規章制度在平民區引起了異象,無形的力量結成了巨大的穹頂,天地之間如有一盞巨大的玻璃碗蓋在了這一家人的頭頂上,雨水匯聚從高達百米的透明牆壁上緩緩流下,如一扇從天庭垂下的連天巨幕,給他數年的傳奇生涯拉下帷幕。
由於韓傅精彩絕倫到令人難以捉摸的經歷,不乏有人把他的過去編成各式各樣帶着主觀猜測的紀實書籍,但無論是認爲他串通罪人企圖掀起戰爭的,還是將他看作族羣中興棟樑的,都會用這黑雲壓城天降巨碗的一幕作爲故事的結尾,這也是少有的關於韓傅的能夠透露出來的影像記錄,而且這垂天一幕的目擊者更不在少數。
想到韓傅的經歷,再看着跟吳溪楠大眼瞪小眼的程篁,黃正澤暗暗無奈一笑,兩個身份天差地別的少年,一個沒有絲毫背景如一道耀眼的光芒迅速崛起,另一個繼承着前人的恩惠卻.....
黃正澤無聲的笑了笑,把碌碌無爲幾個字嚥了回去,看着這個學習成績出衆的學生,他也想不出來什麼感到惋惜的話,被周圍人圍繞在編製成謊言的生活中,程篁現在的生活也不是他自己的選擇。
“下面讓情報組兼參考組組長介紹一下現有的資料。”顯然是看到了正在打鬧的吳溪楠,孟少龍突然提高嗓音說道。
“到!”吳溪楠高喊一聲,把薯條塞到程篁手裡,也不顧弄了程篁一手油,匆忙起身。
“部長,我舉報,溪楠又偷吃店裡東西了。”
“扣她工資吧部長。”
“萬總呢,出來發表一下意見,上回不是還抱怨溪楠吃的多嗎,還說店裡的盈利都被溪楠吃光了?”
“我沒.....”
“嚯,老萬還嫌棄溪楠了?你不要溪楠我可要了啊!溪楠啊,嘿,別跟着老萬了,來我這兒吧,爆米花隨便吃可樂隨便喝,反正我家那小子也吃不完,你倆還能有個伴,哈哈哈。”
“你真不要....”
“別吵別吵,開着會呢還。”吳溪楠對身旁一個老闆模樣的中年人皺着眉頭揮了揮手,快步走到電子屏幕前。
“哈哈哈哈哈,陸總被嫌棄了。”
“你可要點臉吧,當着人家面挖牆腳,老萬臉都綠啦。”
“哈哈哈哈哈。”
原本嚴肅沉默的緊張氣氛在吳溪楠起身的那一刻瞬間消散,取而代之的是輕鬆愜意宛如職員聚餐的鬆散氛圍。程篁詫異地看着這些瞬間從007變成憨豆的大叔們突然開始開對方的玩笑揭對方的老底,心情複雜。
自餐廳與這些人相遇開始,程篁一直把這些人看作是有着條條框框束縛着的嚴密組織的成員,一切行動嚴謹有序神秘莫測,一個個懷着操縱萬物的能力,無論是那個茶花女還是站在衆人前面姓孟的木偶師,都讓他感到一種精準操縱一切事物的冷血和殘酷,和雲桐一個照面就擺下陣勢引得雲桐悍然出手匆匆離去,這些人舉止強勢不講情理,讓程篁對他們沒有絲毫好感,這些人給他一種感覺,似乎他們習慣凌駕所有事物之上,在背後監視掌握生命進程,像是一場演出的設計者,甚至連曾經熟悉無比的黃正澤,在程篁的眼裡也成了一個監視他以防出現計劃之外差錯的幕後黑手。
之所以藉着雲桐離去的憤怒拿衣服去砸那個女人,也是出於這個原因,程篁想借各種機會來摸清他們的真實世界,用極端的動作去試探無異最一針見血,只有清楚這個世界的主題,程篁才知道怎麼去見縫插針兵來將擋,身邊沒有任何真正能夠信任的人,程篁只敢相信自己。
但是吳溪楠出現後,這些陰暗的想法突然變得有些荒唐了起來,聽着熟悉的同桌跟以往沒有絲毫區別的語氣,看着她與在學校時一模一樣的一舉一動,再看着這羣有着各自性格的能人異士,程篁似乎覺得自己再一次想多了。
“好複雜。”程篁無力地想。
“時間不多,我儘量快點,跟以前一樣,我先簡單概括一下已知的情況,再說一下掌握的信息,最後給出我的建議。”在程篁還在揣摩這羣人的精神內涵的時候,吳溪楠已經開始了工作。
“黃正澤是爲了這次事件總部直接派來的專員,能力是體內寄宿靈物‘夷火’,是純粹的戰鬥型能力,所以這次突發事件的危險程度相信大家都能體會到,另一人是周舒窈,能力是體內寄宿靈物‘木雨’,治癒類能力,比起萬叔的‘穀雨’勝在有自主意志,且有自保能力,可跟隨外勤一起行動。”
被吳溪楠稱作萬叔的肯德基老闆萬谷,聽到這,轉頭看向坐在最後一排的周舒窈,周舒窈報以一笑,萬谷也和善地回了一個笑容。
“然後我說一下現有的資料。”吳溪楠打開文件袋,拿出一摞紙質文件,遞給黃正澤,示意他分發下去。
“一年前,外勤部發現幾道地獄的氣息出現在本市,均未記錄在冊,在偵查組還未確定地獄個體的具體位置,一星期後,只剩下兩道模糊的氣息暫留本地,其餘皆疑似返回地獄,外勤部知道事情非常,便由我直接進行查探,我發現了那兩道氣息的準確位置之後,孟部長親自與其中之一接觸,得知那人是地獄中西三區的祁虞族新任族長。這些檔案是我直接從總部信息庫打印的,已經發給各位了,請各位仔細閱讀。”見所有人都拿到了文件,吳溪楠停了下來,留給他們看文件的時間。
從黃正澤手裡結果文件,用釘子釘起來的幾張白紙之中,夾着一張照片,程篁看着照片上那個熟悉的女孩,喃喃自語,“真就沒換過衣服唄。”
照片上的雲桐表情淡然,站在一個房間裡,背後是一面白色的牆,穿着和程篁第一次見面時的衣服,簡單的紅色外套,白色T恤,寬鬆的黑色褲子,一雙白色運動鞋,唯一不同的,就是照片裡的衣服比程篁見到她時要新上許多。
“時間急迫,各位一邊看,我再介紹一下祁虞族的具體情況。”吳溪楠看了眼默然看文件的程篁,繼續說道,“祁虞族,位於地獄中西部第三區域,是地獄內不多見的出生時即有成熟智力的種族,而且他們的平均智商要遠遠超過人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