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日之後,左將軍卓遠率領左軍先行,向松茸城出發,而在左軍出發後的次日,由周寒率領的主軍,也前往了祈音城。
當主軍到達祈音城後,右將軍樑啓隆,率領着白虎軍和巖山軍,與前將軍許廉率領的先鋒軍,一同進軍向國定安城。
定安城王宮中,周寒捧着瑞木萌泡的一杯茶,細細品味着。
在他身前左右,均坐着六人,這六人,皆是周寒這次進攻向國的謀士。
六人皆是光祿勳署的人。
其中也包含光祿勳轄下太中大夫審佳。
“你們以爲,現在我等該如何用兵?”周寒喝了口茶,頭也不擡的慢條斯理問道,他問的,自然是六名謀士。
“王上,不,大將軍,臣預計,右軍還有六日該與定安城一面的向軍接戰了,而等右軍與定安城接戰之後,必將吸引延蘇城的注意,這時,中軍應進攻延甸城。”說話的,是坐在周寒右手第二人的甄遜,他臉上帶着笑容說道,不如說,他一直都帶着淡淡的微笑,看起來十分親切和藹,不論是面對乞丐還是面對國君。
甄遜是宛城甄家人,在宛城被圍時,城中自然出現不少混亂,他雖年紀輕,卻比大多人看得清楚,帶着自己的數名僕人,在城衛軍忙於守城之時,主動挺身而出安撫城內慌亂的百姓,並以犧牲了三名僕從,打殺了兩名向國混入宛城的試圖擾亂城內的細作,讓城中混亂,不至於影響到四面城牆的防守,被沈家言推薦進入光祿勳署中,成爲了一名最低等的員吏。
光祿勳署是周寒培養人才的官署,這次戰爭,也是周寒對他們的一次考教,因此帶了一些人出來,文武皆有,武在軍中,而文,就在周寒與前後左右四將身旁,擔當謀士提出建議。
甄遜所說的延甸城,既是原虞國王都。
“大將軍,臣贊同甄員士的提議,不過臣認爲,我中軍,該立即進攻延甸城。”說話的,是甄遜左手邊人,林良:“臣以爲,我周軍軍力龐大,動靜無論如何都無法隱藏,在我軍進駐祈音城前,向軍就必然得知了,那右將軍進攻定安城,向國是絕不會忽略了仍在祈音城的我們的,等與不等,沒有什麼差別,不如在右軍進攻定安城時,我們也向延甸城進攻吧。”
周寒再喝一口茶,沒有評價兩人的計策,而是擡頭看向審佳問道:“審大夫,你認爲呢?”
審佳思考一會說道:“大將軍,進攻與否,何時進攻,臣相信王上定然有計較,否則現在在此的人,就不止我六人了,臣沒有看到潘將軍和牛將軍。”他停頓了一下,繼續說道:“臣認爲,在我周國大軍的進攻之下,向軍必然全力防守延甸城與定安城,那其餘縣城鄉村則疏於防守。”他指出:“向軍的屯田兵,大多從這縣城鄉村中徵召,那如果我們佔領了縣城鄉村,並向延甸城中通告,城中必然會混亂,即便不能讓敵人獻城,也能讓我們的進攻容易許多。”
這就是審佳這個太中大夫與普通的員吏不同的地方,在沒看到一直跟隨保護的潘雄和牛力後,他就知道國君對於進攻延甸城心中想法了,他們這些作爲謀士的人,不應該向國君提出怎麼進攻,怎麼戰鬥,而應該提出的是該如何讓戰鬥變得容易,削弱敵人增強自己。
向軍的屯田兵,大多是從各鄉村中徵召的,如果攻佔了那些鄉村,城中的大多屯田兵心中擔心家人的情況下,必然不能盡興防守延甸城,甚至可能會有人擔心家人的情況下,試圖從延甸城逃出,這就給了周國機會。
聽到審佳的話,周寒終於微笑了起來,點點頭道:“有道理,還有沒有?”
看到國君雖然贊同自己的話,但並沒有表示出什麼意見,仍在詢問,審佳就知道國君還是不太滿意自己的意見,因此低頭深思起來。
在審佳深思之時,坐在審佳左手邊的卞子旭開口道:“大將軍,臣以爲,我軍是否該派人混入延甸城中?如果能打開城門,臣以爲以我軍戰力,延甸城的守軍不會是我軍對手,也能減少不少損失。”他從審佳的提議中,意識到了他們這些謀士的位置。
“別說胡話了。”不等周寒開口,林良就反駁他道:“現在延甸城三門緊閉,防守森言,哪有機會再派人混入進去,而即便能混入進去,以這個時候向軍對城防守的嚴密,根本沒有機會讓混入進去的人打開城門。”他覺得卞子旭是在天方夜譚,根本沒有仔細思考,就得出了這麼個完全不可能的想法。
卞子旭沒有去反駁林良,而是一臉認真的看着周寒繼續說道:“臣以爲,城中防守城門的,不止是城中的城衛軍和向國的主力軍隊,大多數時候,必然是屯田軍在防守城門。”他說到這,突然轉換了話題:“臣如今在上京城光祿勳署中爲官,不過臣是榮寶縣人,臣家中仍在榮寶縣內,如果榮寶縣被攻佔,那臣必然會擔心榮寶縣的。”
雖然卞子旭沒有說得很清楚,但周寒已經聽出了他的意思了,他擡手阻止林良繼續對卞子旭反駁,饒有興致的笑看卞子旭說道:“有點意思。”他略一思考就說道:“我給你一曲人,你來做做試試看吧,如何?”
但不等卞子旭臉上浮現笑容,他就鄭重說道:“但不是正軍中的,而是祈音城的城衛軍。”正軍中的士兵,他要全部用來攻打延甸城的,不可能用在這樣的小事上。
卞子旭立刻喜笑顏開道:“臣遵令。”他也沒想用正軍中的士兵,不如說祈音城的城衛軍更好,城衛軍雖然在打仗上沒有正規軍那麼優秀,但在對付平常百姓,還是很有一套的,這種對付,可不止是威脅恐嚇,也包括利誘說服。
看到卞子旭的計策得到國君認同,並讓他實施後,其餘人也急忙思考着向周寒獻策,期望自己也能出個讓國君滿意的計策,如果能夠得到實施,並對佔領延甸城起到作用,那就是大功勞了。
周寒微笑着聽幾人提出各自的計策,感覺有用的,就讓他們試一試,沒用的,就直接否決,讓他們再想。
在右軍和前軍進攻定安城後的第五日,中軍也從祈音城出動了,目標是向國的延甸城。
因爲中軍較爲薄弱,所以除了四千玄武軍和三千禁衛軍外,周寒還徵召了祈音城和祈音城下的縣城中,所有的城衛軍,一共四千餘人。
在進入延甸城的範圍內時,周寒就讓城衛軍分散開來,四處佔領延甸城的鄉村縣城。
如同周寒猜想的一樣,向國在延甸城方向的兵力,都盡在延甸城中,其餘鄉村根本沒有任何防守,而因爲屯田兵大多是在各鄉村縣城徵召的,因此在屯田兵盡數在延甸城中時,各縣城鄉村的男子,十分匱乏,甚至於就連縣城中,除了兩三百的城衛軍外,再無任何防守之人,而即便是面對周國的城衛軍,那些縣城的縣令,也立刻開城投降,毫無抵抗的意思。
周寒率領的中軍,毫無阻礙的來到了延甸城外八里的地方紮營。
周寒騎着那匹草原部落贈送的駿馬,在延甸城外五里的地方觀察,由牛力率領一千禁衛軍守護。
在周寒的視野中,延甸城防禦十分緊密,城牆上站滿了密密麻麻的士兵,那些士兵,也在觀察着周軍的動靜。
延甸城並沒有護城河,但在城外三裡的範圍內,卻佈滿了密密麻麻的拒馬和深坑戰壕。
“看來向國已有應對了。”周寒頭也不回的對身後的一衆謀士說道。
在他看來,那些深坑拒馬,是爲了防備投石機的,有了那些深坑拒馬,周軍就無法在投石機能對城牆造成威脅的範圍內,豎立起投石機了,而且那些深坑拒馬,也能阻止周軍以人海戰術進攻。
周寒並沒有什麼意外,周國佔領虢國這幾年裡,周國的投石機已經不再是秘密武器了,而那些深坑拒馬在來前,也早已通過斥候知道,只是親眼看到時,才知道那深坑拒馬的數量之龐大,讓人驚歎。
而以目前周軍中軍的兵力,還不足以將延甸城圍起來,因此目前的中軍,還無法對延甸城造成威脅,反而是如果中軍不防守好,會被城中向軍偷襲。
看了一陣後,周寒就回到了大營中。
大營中燃起了炊煙,周軍生活做飯,一副非常隨意的樣子,絲毫沒有攻城的意向,讓延甸城中的向軍非常意外,以爲周軍是在試圖麻痹他們而讓他們緊張不已。
一直過了三日,傍晚,卞子旭帶着幾人來到中軍大營中,求見周寒。
周寒招了他們進入自己的大帳內,除了當事人外,誰也不知道他們談論了什麼。
次日一早,中軍終於動了起來。
以牛力爲首的兩千禁衛軍,和兩千城衛軍,以及四千玄武軍,組成了數個方陣,在周軍大營前向着延甸城的方向列陣。
周軍的動靜,自然無法瞞過延甸城。
行動有序的延甸城守軍,立刻戒備起來。
“進攻!”牛力率領兩千禁衛軍和兩千城衛軍先行向延甸城進攻,而四千玄武軍殿後,畢竟玄武軍裝備沉重,無法爬上那木頭做的梯子。
禁衛軍和城衛軍的小跑前進,揚起的灰塵,極爲壯觀,緊隨其後的玄武軍一身重甲,每走一步都極爲沉重,更是聲勢浩蕩,士兵間的距離,讓他們的兵器不時碰撞,造成的聲響如同戰鼓一般,十分有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