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池營壘16
對於刪除郵件這件事,米佧後來是和邢克壘發過脾氣的,畢竟作爲收件人,她覺得自己有知情權。然而面對這個執念了多年的男人的道歉,她又滿心愧疚。
當然,這都是後話。目前米佧首要面臨的問題是——相親。
作爲女婿,岳父的命令如同軍令,豈有不從之理?尤其像譚子越這種幫小姨子打過掩護試圖欺瞞老丈人的人,更是不敢有絲毫懈怠。於是,在收到譚子越制定的“相親排期表”時,米佧各種風中凌亂。
“要不要這麼誇張啊。”抱着艾琳的胳膊,米佧的眼神自動調整到迷路小孩的可憐模式:“媽媽,我是不是你和米先生撿來的呀?”
寵愛地撫着她柔軟的發,艾琳輕責:“還不都怪你自己不着調,讓你爸爸操心。”
米佧扁嘴:“像我這麼省心的孩子打着燈籠都難找了呀,我都沒學姐姐早戀呢。”
艾琳輕笑:“你要是有你姐十分之一的本事,我和你爸也不必擔心你嫁不出去了。”
想到前不久某人提出的處個對象的建議,米佧嘟噥:“人家行情有那麼差嘛。”
“以你單身二十四年的事實來看,”艾琳笑倪着女兒,“確實有點差。”
米佧把小腦袋扎進艾琳懷裡撒嬌:“那也沒必要這樣吧,相親排期表這種神奇的產物會讓人惶恐啊,一惶恐,上陣時我就容易發揮失常,一發揮失常我就……”
“還敢搞小動作!”艾琳敲她腦門:“難怪我有白頭髮了,都是你氣出來的。”
“在哪兒呢,我看看。”爬起來盯着艾琳姐徉裝委屈的表情和烏黑的秀髮,米佧爲自己耍賴的小個性找到了根源。根本就是遺傳基因嘛,真是的。可俗話不是說長江後浪推前浪,前浪會被拍在沙灘上嗎?怎麼她這個後浪在前浪艾琳姐面前一點後勁都沒有?
艾琳理理她亂蓬蓬的頭髮,“這次媽媽可不幫你了,必須去見。不過如果你有喜歡的人了,就另當別論。告訴媽媽,有沒有喜歡的男孩子?不要害羞。”
在米佧的個人問題上,艾琳和米屹東是達成了共識的。不以嫁掉她爲目的,僅以讓她談場戀愛爲出發點,他們認爲依米佧的年紀而言絕對有必要。
記得當年米屹東對米魚的早熟很是擔心,自從與前妻分開,他一直很努力地想要彌補女兒,無奈米魚與他並不親近,而且向來不擅表達的他也不知該從何入手。如果不是艾琳無私的付出化解了米魚的心結,他哪裡享受得到女兒繞膝的溫暖?
隨着米佧的漸漸長大,姐妹倆越來越親近,米屹東欣慰的同時開始操心她們的終身大事。好在米魚獨立有主見,嫁給譚子越後漸漸淡出娛樂圈,幾乎不必他再管什麼,用典型的老米式語言表達就是:“米魚的事是該她老公操心的,和他這個老爸沒有直接關係。”那麼和老米有直接關係的,就只剩小女兒米佧了。
米佧性格溫和綿軟,除了對學醫和吃感興趣外,很少見她對其他事物上心。曾經嚴防死守深怕米魚早戀的米屹東眼見她到了二十四還像個小孩兒似的揚得二正,是真犯愁了。這才和艾琳商量,借工作之名逼她相幾場親,也不指望一相就中,就希望她多認識幾個優秀的異性,近而對個人問題關注起來。所以說,譚子越究竟是幫米佧遂了心願,還是順水推舟成全了岳父,真是不好界定。
意識到媽媽不與自己同一戰壕了,米佧有點小沮喪。而艾琳居然這麼直接地問她有沒有喜歡的人,則讓她有點心虛,有沒有呢?這是個問題。
莫名就想到一個人,米佧不敢直視艾琳的目光,她四處亂看,底氣不足地否認:“沒有啊,沒有的。”
艾琳是過來人,沒有錯過她眼裡那抹幾乎稱之爲愛情來了的情緒,她笑着拍拍女兒的手:“要是有的話可要告訴媽媽,只要是佧佧喜歡的,媽媽都支持。”
米佧低頭絞手指:“那爸爸呢?他要求那麼高,我喜歡的他未必喜歡啊,沒準還討厭呢。”
艾琳鼓勵道:“你爸爸的要求其實最簡單,就是那個人真心對你好。”
“這樣啊。”米佧彎着眼睛笑了。
或許是艾琳的話給了米佧莫大的鼓勵,也或者是來到辦公室就看見桌上擺着的綻放在水晶花瓶中的風信子的緣故,米佧整天都翹着嘴角。只不過令她奇怪的是,那送風信子的人,既沒有留下祝福卡片,也沒有署名,甚至幾度讓她懷疑是花店的人弄錯了。
然而賀雅言卻很肯定地告訴她:“不會錯的,簽收時花店小妹再三和我確認骨外科是否有位名叫米佧的實習醫生。”
米佧湊過去聞了聞,“也不是愚人節啊,幹嘛搞神秘呢,還是逗我啊。”
聞言,查看S光片的賀雅言苦笑。
一週後米佧學着照料風信子的同時,在不情願的狀態下由米魚陪同見了第一位相親對象。由於整個過程她始終低頭吃東西,一度讓對方誤以爲她飲食習慣有問題,委婉地向介紹人譚子越表示:“暴飲暴食的女孩子不宜居家。”
對此米佧表示接受,哪怕她覺得暴飲暴食和宜不宜居家沒有一毛錢關係。只要相親結果是以失敗告終,過程什麼的,在她看來並不重要。
轉眼又是一個星期,風信子依舊綻放時,米佧在老米的壓迫下去見第二位相親對象。鑑於上次失敗的經驗,她原本也想大開吃戒的,結果大姨媽駕臨,肚子不舒服造成胃口全無,一頓飯下來她虛弱如林黛玉般只象徵性吃了幾口。事後書生一樣的某男頗有微詞:“本來就很瘦了,還這麼挑食,不好生養啊。”氣得譚子越恨不能拍他一巴掌,心想:你個魂淡把我人見人愛的小姨子當什麼啊?
譚子越向來護短,加之當年對米魚死纏爛打時米佧曾鼎立相助,所以他這個姐夫和小姨子的革命友誼異常堅固。總結兩次相親失敗的經驗,他決定調整相親排期表,對相親對象進行再一次的篩選。
事態發展到這一步,完全可以瞞過邢克壘。當然了,米佧是不會承認她不敢告訴邢克壘的,最多她只承認覺得沒必要說而已。可邢克壘是什麼人,後方的風吹草動盡在他掌握之中。當米佧得意洋洋地把由自己導致的相親失敗的事顯擺給小夏後,幾經輾轉就傳到了新兵營。
當晚邢克壘就致電米佧,接通後直奔主題:“聽說你相親去了?”
發現他語氣不對勁,米佧顧不得思考他是怎麼知道的,硬着頭皮反駁:“關你什麼事啊?”
“你說關我什麼事?!”邢克壘陡然拔高了音量,兇她:“小妞我是不是對你笑多了,讓你忘了我也是有脾氣的是吧?相親這麼嚴重的錯誤,你也敢犯?!”
邢克壘訓兵訓慣了,發起火來一點不含糊,哪怕現下他的情緒還沒達到火山口,火勢也不容小窺。加之除了老米,米佧打小沒被誰吼過,聞言當即翻臉:“你幹什麼呀?我愛和誰相親是我的事,你又不是我什麼人,憑什麼管我啊?”
“我現在是不是你什麼人,可不代表以後不是!”邢克壘握着手機站在窗前,立體的側影印落在玻璃上:“還要我怎麼說你才肯當回事,啊?我那麼喜歡你,你喜歡我一下會死啊!”
米佧眼圈忽然就紅了:“誰要你喜歡啊!邢克壘,我討厭你,討厭死你了!”然後她就把電話掛了。
“你說什麼?喂?喂?”邢克壘撥號再打,對方已關機。
他深呼吸,連續地,然後轉身出門,訓練場跑圈去了。
等邢克壘冷靜下來,也意識到自己語氣重了。回想掛斷前她帶着哭腔的聲音,他心裡有點不是滋味。懊惱地撓撓頭髮,他給她發信息。
第一條:“對不住了小妞,我不該兇你。”
第二條:“我不是怕你被別人相走麼,一時着急有點失控。”
第三條:“我沒開玩笑,我很真誠地邀請你處個對象。”
第四條:“給個試用期吧,行嗎?”
第五條:“你消氣了理我一下,就一下。”
然而等到第二天晚上,米佧也沒給他半點回應。邢克壘情急之下給赫義城打電話,向首長提出請求,給他安排一場相親。
赫義城聞言訓他:“不是都鎖定目標了麼,還相什麼親?我告訴你小子,別吃着碗裡的看着鍋裡的,小心我關你禁閉!”
碗裡的還沒吃到嘴呢,鍋裡的哪敢想啊。邢克壘無奈:“我這也是沒辦法,小妞寧可和別人相親也不跟我好。爲了配合她,我只好和她相一場。就當約會吧,總之別被別人截胡就成。”
赫義城打擊他:“這回知道教訓了吧,讓你整天嘻皮笑臉的。”
邢克壘嘆氣:“那怎麼整,都嘻皮笑臉三十年了,也不是說改就能改的啊。”
赫義城見不得他哀聲嘆氣的樣兒:“行了,包在我身上,你給我老老實實訓練。”
邢克壘咧嘴笑,露出一排整齊的白牙:“到底是老大體恤我,知道我光棍打這麼多年不容易。”
赫義城哼一聲:“我是看這大冬天挺冷,給你找個老婆,總比給你發牀電熱毯強!”
作者有話要說:於某雨,少說話,多碼字,握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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